此时的平阳侯府,已如沸腾的开水,有人送信儿来说四小姐与男人约会,在城东的道观。
此事甚大,二夫人不敢瞒下,就去寻了大夫人。大夫人也做不了主,二人只好去寻了老夫人。
老夫人当即气到头痛,不管真相如何,先要把人寻到再说。派出了所有护院去了城东。
如桐与如梦得了信儿,也来了上房。
“祖母,四妹妹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哪能做这种事,定是有歹人陷害她的,祖母定要相信她。”
“不管我信与不信,若真出了事,伤及的都是我刘家颜面。”
老夫人说完,似想起了什么,唤来阎婆子。
“去如烟院子,瞧瞧那祖母俩在不在,给我叫来。”
“对,那毕丹珠一直讨厌如梦,一定是她害的四妹妹。若是如此,祖母要给四妹妹做主啊。”
“桐儿,事情还无定论,不要妄自猜测,何时祖母都会以刘家为重。”
如桐听后,仿佛确信事情就是毕家祖孙所为,搀着如珠的手焦急的等待着。
“老夫人,四姑奶奶和表小姐都不在院子,伺候的人说下晌就出门了,不叫她们跟着。”
“啪”
老夫人把茶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气得声音都打了颤儿。
“养了一对白眼狼儿,刘家究竟哪里对不住她们。去,找,把人都派出去,给我揪回来。若真是她们所为,我也护不住了,报官府吧”
“老夫人莫冲动。先要找到四小姐,若是真失了姑娘家的名声,此事还不可以闹大,恐以后婚配无望了。”
“这给我留下的都是什么孽,你倒是早早撒手西去了,怎地不带走这些个恶人。”
老夫人情绪激动,竟骂上了去世的老平阳侯。阎婆子转身去安排下人出去寻人,看来今日的腊八祭祖是要搁置了。
宋微时清醒时,望见的是熟悉的床榻,身上虽是软绵绵的,但还可以勉强起身。
“小杜子”
“爷,你醒了,喝些绿豆水吧,御医嘱咐你醒了要多进些”
“四小姐呢,可安好?”
“爷放心吧,迎春那边伺候着呢,此时在客房,人还没醒。御医说四小姐吸入的迷药甚多,恐要明日能醒。”
“好,我再睡会,头晕的狠”
“爷,林老爷子捉了一个车夫,还是个哑巴,要如何处理?”
“先拘着,明日我起了再说吧。”
宋微时只觉得像醉酒般眩晕,不一会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小杜子知道这是御医说的药后症状,给他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翻天覆地的平阳侯府,所有主子都聚在了上房。四姨娘自知晓女儿失踪,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平阳侯刘邑狠狠瞪向弟弟刘昌,埋怨他管不好自己的家眷。若是如梦失了身,他的联姻计划就要另谋它路了。
“老夫人,护院回来了,在道观带回两人”
阎婆子一路风尘的跑进上房,禀道。
“如何,快详细说说”
“老夫人,护院跟着信儿找到道观,起初那些老道士不愿我们进去,后来管家使了银两才得以入院。在客房发现了一对苟合的男女。老奴命护院踢开了房门,只我一人先行入了房内,细看之下是表小姐与那方家少爷。两人面色具红,意识混乱,想必是中了那催情之药了。”
“不是我梦儿,甚好。可我梦儿在哪,可是遇了不测?这可如何是好……”
四姨娘听见是表小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说了半截话,竟哭晕了过去。
“就会添乱,老二,快些给你这些姨娘送回去,还嫌不够堵吗?”
二老爷气结,着人把几位姨娘送回了房内,又给四姨娘叫了太医。如梦出了此事恐怕大兄要责备他了,这些女人也不安生。还是外面的小奴娇省心。
“阎婆子,此时表小姐何处?”
“回老夫人,老奴正要请示此事呢,表小姐和方公子此时药效已过,昏睡了过去,老奴安顿在后院的客房了。四姑奶奶在我们回府后直接扑去了表小姐那里,此时在院子里哭嚎呢。”
“她还有脸哭,这事少不了她们祖孙二人之手,把人给我拖过来,莫让下人看笑话了。对了,去方府下个邀帖,说我请方夫人喝茶。”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慢,明早再去方府,大半夜下帖子太过招摇,有心之人会来打听的。还有,叫护院们都去寻四小姐,活见人死见尸。”
阎婆子听后愣了一下,转眼也明白了,这么久没找到四小姐,想必凶多吉少了。惋惜的叹了口气,下去安排了。
那四姑奶奶被人拖来了上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胸顿足的哭喊,问甚都不回答。
“你甚都不肯答,那就报官吧,我年纪大了,经不得这般折腾了。你既已不顾自己刘家子孙的颜面,我也不用护着你了。”
平阳侯听罢望向母亲,见她未有动作,想必是在讹诈姑母。顿觉安心。若是惊动官府,那今夜的丑事将会满朝皆知。
“大嫂,我是真的不知四丫头在何处啊,倒是我那孙女,失了贞洁,大嫂要为我做主啊。”
四姑奶奶见装傻不成,又改了转移目标。
“哼,你们祖孙干了甚好事,以为旁人都是傻憨憨不成,我请了方夫人明日进府,你自行解决吧。看你的说辞能不能唬倒方夫人。”
“大嫂,你不能不管啊,父亲临走不是叫你与大兄照顾我的吗。”
“我们还不够照顾你吗,整个你们毕家哪样不是平阳侯府在照顾,如今倒好,为了你的孙女,搭进去了我的孙女。”
“都回去吧,四姑奶奶不肯开口,明早送去官府。老大,你今夜就辛苦些,在寻寻四丫头,有消息来寻我。”
众人见老夫人发了话,只好照做。管家带人给四姑奶奶关去了客房,等候发落。大老爷带着人都回了各自的院子。
今夜的雪像开了闸门般,不曾停下,那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
“平儿,给我倒茶来,口渴。”
如梦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口干舌燥,如往常般唤平儿斟茶,等了甚久,不见来人。勉强睁了双眼,眼见的是一处陌生的卧房,头有些沉,努力去回想昨日的事,仿佛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对婆子的对话中。
“呀,平儿?”
“四小姐,您醒了?稍等,奴婢给您斟茶来。”
打门外走进来一位芳龄少女,身姿婀娜,声音甜美,打量了一番,如梦觉得前世并不认识此人,想必自己不是梦里。那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四小姐,奴婢叫迎春,是满王府的婢女,昨日是王爷救了您,现在很安全,小姐无须担心。”
仿佛看出如梦心有疑惑,也没等她开口询问,迎春就简单介绍了下她如今处境。
“四小姐,给您准备了新衣衫,早膳也备好了,您是去和王爷一同用膳,还是奴婢给您布在此处?”
“不必了,我过去吧,刚好有事要寻你们王爷。”
迎春伺候了如梦沐洗更衣,动作轻柔熟练、又颇懂得察言观色,想必是王府内得力的大丫鬟。
随着迎春来到一间大些的堂屋,桌上早布好了饭菜,主人还未来,有两名丫鬟小厮在后面候着。
“四小姐,您先坐,王爷马上就到。这是早日熬得银耳金丝羹,您先用些。”
说话的是那个平日跟着宋微时的小杜子,如梦记得他。
宋微时在如梦喝了两口羹时翩翩到了。这个傲娇王爷没想到如梦能在这里等他,以为她身体虚弱会在房里用膳。猛一见到,有些吃惊,又想起昨日救她时的样子,羞红了脸,未免尴尬,扭了头去看了饭菜。
如梦是真真不记得昨日的事,也没觉得如何,倒是好久没见宋微时,觉得他好似又长高了些,骨骼又长开了。那日在白府相遇,好像也并没细看就走开了。
“满王爷有礼了,如梦谢过昨日救命之恩。”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礼数还是要有的。
“只是顺路,四小姐客气了,用过早膳我着人给你送回去。”
“王爷,小女的丫鬟昨日失散,至今未有下落,想请王爷施以援手,感激不尽。”
宋微时夹菜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如梦。这个女人刚刚经历生死,第一句不是询问自己,而是求他去救一个丫鬟。愣了一下,又继续用膳。
“四小姐安心回府,义父捉了一个车夫,我们按线索找找。”
“谢王爷。”
一顿早膳再无言语,宋微时因着红透的脸也没怎么抬头。如梦觉得自己此时定是甚可怜,不然这个人今日怎么这么温柔。
为了方便,宋微时把迎春和小杜子派出去,护送如梦回了平阳侯府。一起同行的还有那个哑巴车夫。迎春一路照顾得当,到了侯府也并没有马上离开。将昨日之事向侯府的主子详细禀报了一遍,事无巨细,有问必答。
“迎春姑娘,回去代老身谢过满王爷,事后平阳侯府会备上大礼登门致谢。”
“老夫人严重了,王爷交代奴婢说,只是举手之劳,老侯爷当年助先帝革新,理应如此。”
“王爷心善,平阳侯府记下这个恩情了。多了就不说了。”
“只是四小姐昨儿中了迷药,又受了些风寒,这里有御医开的药和王爷拿来的补品,切记要静养月余。”
迎春到底是王府出身,懂得察言观色。她在描述时略去了如梦被褪去衣衫一环。只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