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晨辉初露,
孟天河已经醒来,此刻正呆呆坐在床上,一脸茫然。
昨晚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依旧清晰,可是此刻,他却好端端的浑身没有一丝不适,甚至感觉身体似乎又变强了几分,这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否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然而,身上的血迹、腹部破碎的衣衫和丹瓶内缺失的十二粒元气丹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昨晚的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过。
那么这一切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了,一定还是那些神秘的光点救了自己,也就是说,当自己昏过去之后,那些光点再次出现,为自己治好了伤势。
对于这样一个答案,孟天河并不感到奇怪,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都已经习惯了。他只是惊讶,那些神秘的光点居然连如此严重的伤势都能治好,这也实在是太过逆天了!
丹田爆裂,经脉受损,这种伤对于武者而言,几乎就是不治的绝症,即便不死,也必然修为尽毁从此成为废人,从未有谁会和他一样,受此重创还能恢复如初,这才是他真正吃惊的原因。
“难道……只是外面的伤口愈合而已?”孟天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大惊失色,连忙调息检查起来。
这一检查,孟天河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铁黑若死,因为他发现,体内竟然已经没有了一丝真元,这也就是说,他的猜想很可能是真的,光点只是修补了外面的伤口,而里面的丹田却依然是破碎的,所以真元才会全部流失。
一想到自己所谋划的未来将因此全部化为泡影,孟天河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他开始痛恨自己昨晚为什么那么轻躁,干嘛要一次吞服那么多的丹药,现在好,丹田废了,武也练不成了,还拿什么挽救自己。
孟天河噗通一声仰面栽倒,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惨然若死的哀嚎:“凭什么老子就要注定一生悲剧?凭什么啊?我不甘心!不甘心!……”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被关在笼子里,受尽了折磨,然后悲惨的死去……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孟天河忽然挺身再次坐起,随即一把抓过那瓶元气丹,一脸狰狞咬牙启齿的恨声道:“老子临死也要搏一搏!”
说着立即取出一枚丹药毅然的扔进了嘴里,随即双目一闭再次运转起【武精决】,疯狂的炼化药力,他就像是一个输光了眼的赌徒,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世事往往都是如此,当你认为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的时候,转机也许只需你再多那么一点点的坚持,也许再往前走一步,便会峰回路转。
正如此刻的孟天河,由于心中的不甘,他没有自暴自弃,他选择了继续抗争,所以他终于赢得了命运的转机。
当一丝真元重新凝聚,继而缓缓流入到身体中的某处而并未消失的时候,他几乎就要兴奋的哭出声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丹田还在,星点修复了它,他也因此又有了希望。
大悲到大喜之间的巨大落差,使他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顾得将最后一点药力全部炼化,孟天河就立刻一跃而起,畅快的高声欢呼:“呀吼!满血复活喽!”
孟天河又蹦又跳,开心得已经忘乎所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炼化丹药的过程,他只用了短短的半个时辰而已,比昨天又快了许多。
此刻,他只是一心沉浸在重生般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
当他终于平复了心中的狂喜之后,连忙再一次坐下来,又往嘴里丢了一枚丹药继续炼化,他需要再次确认一下,以免再摆一次乌龙,那自己可就真的成为悲剧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只是多余的,悲剧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只有惊喜,他发现,自己的丹田不仅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经脉炼化丹药的速度又比以前快了许多,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所有药力全部炼化了。
这个发现立时又让孟天河狂喜了好一阵,原本还想再多炼化几枚丹药,将自己的丹田布满,可是此时他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想想反正丹田也没事了,修炼也不急于这一时,他便立即起身,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刚要出门,却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还沾满血污,而且还有一个大洞,没办法,只得转身回来将破衣服脱下,重又换回了刚来时穿的那身青袍,这才出门。
在饭堂饱餐了一顿之后,孟天河原本想先去荆文书局找陆秀才,可看看时间还早,索性便决定先到街上转转,顺便也给自己做几身替换的衣服。
当他一来到街上,就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感觉街上的行人似乎总是怪怪的,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恐怖的怪兽,充满了畏惧之意,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总是躲得远远的,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心中仔细一想之下,孟天河才恍然明白,知道这是自己打王胜所留下的后遗症,不禁暗暗苦笑:“这就是出名的代价!”
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兴趣,赶紧找了一间裁缝铺,随意的买了几件现成衣服,就立刻去找陆璟了。
可是当他来到荆文书局的时候,却发现书局的大门关着,陆璟不在。
“这个书呆子,没事到哪瞎逛去了!”
心中嘀咕着,既然人不在,孟少也只得暂时离去,准备下午再来看看。
离开了荆文书局,孟天河想了想,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先去看看自己的那位打铁的师傅,怎么也不能让人说自己喜新厌旧不是,随即在路上买了几瓶好酒,就直奔永庆号而去……
“好小子,还知道给老子买酒喝,老子没看错人!哈哈……”
见宝贝徒弟来看自己,郑庆宇顿时眉开眼笑的乐开了花,口中却又开始念经一般的絮叨起来,弄得孟大少一阵头晕脑胀,随即连忙叉开话题道:“对了师傅!我想去拜谢一下谢夫人,您看这可使得?”
郑庆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顿时开怀大笑道:“好!懂得知恩图报这才是做人的本分!这样吧,反正我手头也没事情,就领你去谢府一趟!成全你的一片心意!”
孟天河闻言大喜,连忙催促赶紧出发。
郑庆宇也没再耽搁,立刻收拾了一下,随口嘱咐了小六子两句就领着孟天河出门去了。
二人先是在街上采买了一些礼物,虽然郑庆宇想要掏钱,可孟天河却不让,说这是他的心意,理当由他出钱才对,拗他不过,郑庆宇也只得作罢,随即便一前一后的直奔谢府而去……
碧草花树舞流影,彩衣罗裙金步摇。
谢府的花园里,一身粉装的谢英蓉蹲在草丛间,拖着粉雕玉琢的小脸,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小鹿啃着青草,满是宠溺,偶尔伸出嫩藕般白皙的小手在小鹿的头上轻抚几下,随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立刻弯成了一对月牙,咯咯笑得花枝乱颤,恍如一朵含苞的花朵,天真烂漫暗流芬芳。
忽然,丫鬟彩云端着一盘水果沿着水塘旁的甬道走来,小鹿看见到她,立即嘚嘚的跑过去,用头在她的衣服上亲昵的蹭了起来,顿时逗得彩云一阵咯咯娇笑。
“回来!”谢小娘见此顿时大急,立刻跑过来,一把搂着小鹿的脖子,将那粉嫩的小脸紧紧的贴着小鹿,嘟嘴怒瞪着彩云娇嗔的道:“它是我的,不许你抢!”
“呵呵……这丫头,都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爱撒娇!”
见到这一幕,一直坐在凉亭中品茶的谢夫人不禁掩嘴而笑,随即一摆手中团扇柔声唤道:“蓉儿,不要再闹了,时间不早李先生也应该来了,快去!别让人家等!”
一听此言,谢小娘顿时如遭雷击,手臂一僵,小鹿立刻从其怀抱之中挣脱,嘚嘚的跑到池塘边喝水去了。
“娘!”小丫头一路小跑着奔进凉亭,随即一头扎进谢夫人的怀中,嘟着小嘴撒娇的道:“就让我和小鹿多玩一会嘛!整天对着那个古板的老头,我会闷死的!”
看着女儿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谢夫人的心头不由一疼,她又何尝愿意让女儿去受这些苦呢,像她们这样的富庶人家,一个女孩子能够多读些书、学学女红就已经不错了,哪有她这样非逼着女儿练武的?
然而,她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在当今这个多事之秋,时局变幻莫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谢家已经被卷入了漩涡之中,吉凶难卜,如此情况下,她可以不管自己的安危,可她必须要给自己的孩子留条后路,所以她才力排众议的请来武学高手教导女儿,不为别的,只为能在危险的时候女儿可以有一丝自保之力。
想及此,谢夫人刚刚柔弱的那颗心顿时又硬了下来,脸色一寒,忽然作色道:“又敢不听话娘的话了?信不信我罚你一年不许出门!”
闻言,谢小娘俏脸瞬时一苦,其实她倒不是不喜欢习武,她只是讨厌那个姓李的老头,整天板着一张臭脸不苟言笑,无趣死了。
说到底,她对于武道也仅仅局限于好玩这个概念,当然不会为此上什么心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天资倒是真的不错,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弄的,居然在两年之内就稀里糊涂的进入了武者二层,这种进境速度,在她这个年龄来说,已经堪称天才。
此时谢小娘见母亲又拿出了杀手锏来要挟自己,心中自然不爽,可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稍稍的一转眼珠就有了主意,立即“诶呦”一声,浑身一软犹若脱骨般的再次倒在谢夫人怀里,口中立即颤颤巍巍的道:“啊……头好晕,哦!我不行了……诶呦……”说话间身体变得更软,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条大个的八爪鱼,牢牢的黏在谢夫人身上,居然还一闭眼睛装起死来了。
如此拙劣的表演,别说是想瞒过聪明睿智的谢夫人了,就连彩云都被当场逗笑了,然而这一招高就高在,施展者根本就不怕被拆穿,管你怎么说,小娘铁了心的装死到底。
面对这么一个小蘑菇头,谢夫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只得轻叹着摇了摇头,随即转而对着彩云挥了挥手:“替我给李老先生陪个不是,让他先回去吧!”
彩云连忙点头,提着罗裙转身而去……
见彩云走了,谢夫人这才低头看了看仍在闭目装死的小丫头,不禁气得噗哧笑出声来,随即伸手在其额头狠狠一戳,“死丫头,还不起来!人都走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被母亲这么一说,谢小娘也装不下去了,顿时一咧小嘴,嘿嘿笑着终于爬了起来,却又一把搂住谢夫人的脖子,娇声道:“诶呀,不来了!总是被你拆穿,害得人家白白装得这么辛苦!”
“你也会害怕被拆穿?”谢夫人挑了挑弯眉,满脸的哭笑不得,“我看你是有恃无恐吧!”
谢小娘闻言顿时无言以对,只得嘿嘿一笑,随即又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里。
“诶呀,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撒娇,快起来,你都快把娘压死了!”
谢夫人连忙试图推开小丫头,但是即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谢小娘却依旧纹丝不动,此时她才恍然想起,这丫头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二层武者呀,哪里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从某种角度上说,现在的谢夫人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就在谢夫人搜肠刮肚的寻找脱身之法时,忽然发现管家谢诚从远处急匆匆的走来,谢夫人连忙对小丫头急声喝道:“有人来了,还不赶快下来!”
小丫头闻言,回头一看是老谢诚,知道一定是有事情,也不敢再闹了,连忙爬了下来。
此时谢诚已经来到了厅中,朝着谢夫人深施一礼,回禀道:“夫人,郑大师领着一个孩子来拜见夫人。”
“孩子?……”
峨眉微蹙,谢夫人不由一愣,随即便恍然记起了那道古怪精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