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云娇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可我这个母亲也并非没有过错,我这就去祠堂,同她一起跪着。”桑迎秋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将事情揽过来,令老夫人无话可说;二来也是怕沈云娇一个人跪祠堂想不开。
沈云娇今日实在有些过分,若交给老夫人处理,恐怕就连沈舜都会冷落她们母女一段时日。
沈舜其实是个心软的人,只要沈云娇知错就改,他就算为了沈云悠教训她一番,也不会过分追究。
老夫人不答话,桑迎秋知道她是默许了,立即拖着沈云娇往祠堂走去。
“跪下!”祠堂里,桑迎秋指着垫子,语气严厉。沈云娇却不肯动,反而嘲讽开口:“怎么,你也怕了?”
“让你跪你就跪!”桑迎秋压低声音,要将沈云娇按下去,一面说道:“现在有人盯着,待会儿就不用跪了。”
沈云娇往门口看了一眼,顾嬷嬷果然跟来了,她扭了两下还是不情愿地跪下。
桑迎秋跪在她旁边,俩人都不说话。许久之后,门外下起了小雨,聚在祠堂外的下人也慢慢散去。桑迎秋往外面看了看,顾嬷嬷已经走了。
天儿冷了,她跪得膝盖疼,起身的时候皱紧眉头,却也顾不上自己。她心疼地抚上沈云娇的脸,因为她下手太重,沈云娇半边脸微微发肿,她语气里都是自责:“是不是很疼?都怪母亲!”
“行了,别装了!”沈云娇厌恶地将她的手拍开,又擦擦自己的脸,好像方才是什么脏东西碰到了自己。
“沈云悠才是你的亲女儿,你还管我做什么?”她说着起身,不愿同桑迎秋离的太近。
这话令桑迎秋心一颤,这么多年,沈云娇一直很依赖她,这次怕是真生气了。
若是平时,桑迎秋大约已经出言教训,可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实在开不了口,只是轻声说:“胡说,她不过是个没娘的小孽畜。”
“你出去问问,有哪个母亲会将自己的女儿打成这样!”沈云娇别过头不看她,眼眶却有些湿润。
桑迎秋所有的不满都在这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她知道沈云娇委屈,也不愿母女之间有隔阂。
“若我不责罚你,你祖母会怎么想,你父亲回来了又如何解释?”她温声细语地解释,沈云娇却哪里听得进去,她心中交织着怨恨、愤懑……许多情绪,恨不得沈云悠立刻去死。
她没功夫考虑桑迎秋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桑迎秋口干舌燥,沈云娇却始终不肯搭理,她也只得暂时放弃,只是时不时问沈云娇冷不冷、饿不饿。
一阵脚步声响起,桑迎秋赶紧示意沈云娇跪下,低声道:“有人来了。”她费尽心思,甚至狠下心打了沈云娇,绝不能前功尽弃。
来人是沈舜,他刚回府就从老夫人那里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老爷,你回来了!”桑迎秋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抬头看着沈舜,满脸羞愧:“都怪我疏忽了,没有将孩子教好。”
“云悠生母早已不在,我事事都依着;云娇也是个女孩子,我本想娇惯些没事儿,哪里想到……”她拉过沈舜的手,低头不看他,眼泪一点点掉在了他手上,她抽泣着开口:“老爷,你责罚我吧,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
沈舜见沈云悠被折腾成那样,本来气得不得了,可面对这哭泣的桑迎秋,责备到嘴边也没有说出来。他深深叹了口气,将桑迎秋扶起来,劝道:“这也不能全怪你。”
他说罢看了沈云娇一眼,她冷哼一声,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沈舜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不欲再开口,带着桑迎秋就要离开祠堂。
“老爷,可云娇……”桑迎秋担忧地看着沈云娇:“她一个女孩子,祠堂又冷,怎么能让她自己在这里?”
“都是她咎由自取”沈舜极少被气成这样,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云悠现在都还下不了床,可你瞧她这个样子,有一丝悔过么?若不知错,就给我一直跪着!”
桑迎秋不敢再劝,她动了动嘴还是改口问:“对了,云悠怎么样?”她方才那一出可不能白演,沈云娇也不能白白受苦。
“好些了,只是腿疼得厉害……”沈舜答道,桑迎秋却没心思听,她转过头担忧地看着沈云娇,本想同她暗示自己很快救她出来,可沈云娇却根本不愿意看她,只得作罢。
尽管沈舜说了,沈云悠现在需要休息,桑迎秋还是执意去了她的房间。
“云悠……”桑迎秋这次没有大哭,她怕自己做的太过,引起怀疑。这会儿她满脸抱歉、手足无措,像是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大夫重新为沈云悠包扎一番,她这会儿也缓过来一些,可面色还是不大好看。她本就不愿意搭理桑迎秋,便装作虚弱的样子,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母亲,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桑迎秋不是会演么,她倒是要看看,谁的戏做得更足!
“咳,咳!母亲,您……”她话还没说完又咳嗽几声,看上去有些痛苦,却还是想要安慰桑迎秋。
池季远忙递过去一杯水,拍了拍她的背,又转身同桑迎秋道:“您就先回去罢,大夫说了,她得好好儿休息,您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
他早已厌烦桑迎秋这副样子,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沈舜也不愿让沈云悠消耗精力,便说服桑迎秋走了。
二人出门好一会儿,沈云悠终于坐起来,拉着池季远央求:“带我去见沈云娇吧!”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不容易被注意到;再说就算真被发现,我也可以说是去关心她。”她见池季远不答应,便企图说服他:“你不是说了么,起冲突要挑你在的时候,就现在吧!”
她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池季远本就不满,这会儿更是装作没有听见。沈云悠怎么闹都不为所动,最后她生气地拍着床说道:“你不许我去,这腿就白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