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古就读于东方排名第三的冬夜学院,从五年级起就一直占据着天王榜第一的位置,直到毕业都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他十八岁便进入了星术三团,由此开始了他的战场生涯。
所谓星术团,便是由星术师组成的军团,也是东华之国最为强大的依仗。他们是唯一可以重创西方的队伍,入团条件非常苛刻,像张千古这样十八岁就能进入的人,纵观整个东方都是少之又少。
张千古的星力在星术三团并不算特别拔尖,可是他非常勇猛,许多人都说他如果不能成为星术师的话,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冲锋士兵。
入团后的前两年,星术团的士兵都得留在夏城进行训练,因为战争不是游戏,更何况星术师还那么稀有,所以不到火候,新兵一般都不会被轻易的派上战场。
也是在夏城的这段时间里,张千古认识了赵独博。
他们的相识是由一次争夺开始的,当时,他们都看上了一个女人,于是为此大打出手。最后,两人斗得遍体鳞伤,女人却坐上了一名贵族的马车。两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看着明亮的太阳,一起骂着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就这样,两人从情敌变成了朋友。
张千古喜欢抽烟,赵独博喜欢喝酒,两人就常常在一起厮混,遇到看不惯的贵族就戴上口罩,然后拉到巷子里一通暴打,一边打还一边嚷嚷,我们这是在代表着底层人物向贵族阶级发起反抗。那段时间,夏城一直都流传着他们的事迹,贵族们出行纷纷都带着自己的侍卫,生怕在哪个黑夜,自己就会被拉到巷子里打得连牙都不剩。
无所畏惧,年少轻狂,那大概是两人最潇洒的一段岁月。
时间从来都不会停止它的步伐,两年的时间很快在天风中消逝。此时正值东西方交战,于是,张千古被派上了战场。
告别的时候,两人在屋顶上聊天,依旧是张千古抽烟,赵独博喝酒,烟味与酒味弥漫于虚空。
“你他妈这一次可别死在那里了啊,如果第一次出去就回不来了,那老子一定要往你的坟头撒尿。”赵独博挥舞着酒壶,大声嚷嚷。
“你他妈能不能说句好话?”张千古抽了一口烟,目光炯炯,“你放心吧,你老子我福大命大本领大,谁又能留得住我呢?大炮?呵呵,笑话,在老子的风墙面前,什么炮都没有用。你就老老实实准备最好的烟草,等着老子胜利归来吧!”
果然,那一场战争最终由东方取得了胜利,作为后排士兵,张千古利用星力增幅,跑得比前排骑兵还要快。他在战场上纵横捭阖,几乎不知道死字要怎么写,把周边的友军都给看傻了。鉴于他的突出表现,军部给他授予了勇猛徽章。他挠着头笑了笑,说:幸好不是烈士徽章。
后来,赵独博没钱买酒,这枚徽章便被他偷去卖了……张千古气得要死,差点拿刀宰了赵独博。两人在月下爆发了战斗,结果又是两败俱伤,但是却双双提升了一个等级,赵独博说看,我这是故意的,我就知道这样打一场会提升实力,还不快来感谢我。张千古把他一脚踹在了地上,然后倒光了他的新酒。赵独博气得直挠头,于是两人又打了一架……
凭着那副勇敢的性子,张千古在战场上表现得愈发出色,获得的徽章也是越来越多。赵独博作为一个无业游民,每次就只能等着他从战场归来,然后蹭点军饷当酒钱。张千古每次都是有求必应,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会不会又去偷卖了他的徽章。
三十岁那年,张千古当上了星术三团的副团长,赵独博则因为生活窘迫没有办法,只得去往了自己曾经就读的九华学院,谋得了一份教师的工作。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制定了自己的教学规矩,他说我也不是只拿钱不干事的人,但老子只稀罕天才,所以别想要我去教那些庸人。我没事做的时候你们可以把我的待遇降到最低,我要的不多,只要每天有酒有饭有地方睡就行。当时的赵独博在学识上已经小有名气,星力等级也达到了三星六级,校方经过考虑以后答应了下来,只是提出了三年内必须要展开教学工作的条件。赵独博一口答应,心想着大不了三年后换个地方就是了。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个月后,他碰到了人生第一个学生,从此他便永久的留在了九华学院。
张千古一直都是这么勇猛,战场的得意让他越来越来骄傲,常常一个人单独作战。但是战场上最忌骄兵,最后,他就是败在了这一点,说得上是成也勇猛败也勇猛。
那一次,东方的军队陷入了苦战,甚至到了需要撤兵的地步。可是赵独博不答应,他说士兵从来都是往前冲锋的人,哪里有后退的道理。
晚上的时候,他一个人袭击了西方军队的驻扎地,企图凭一己之力击杀对面首领。
可是他被发现了,结果被西方士兵团团围住,差点死在了那里。
千钧一发之际,团长带着全团士兵冲了过来,可是仅仅只有星术三团怎么可能抵挡西方军队呢,很快,整团面临了团灭的危险。
团长把张千古拉到一边,要他带着全军撤退,团长自己断后,张千古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死活都不答应,团长就打了他一巴掌,大吼道:“你已经错了,难道还想大错特错吗!”
张千古傻了,而后怀着屈辱之情带领全团逃了出去。在离开西方军队的驻扎地时,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接近十米的高墙拔地而起,包围了整片驻扎地,在那里,枪炮声不绝入耳,仿佛恶魔的咆哮。
从那以后,张千古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他朝赵独博说了一句:“在战争面前,一个人能够做到的程度,终究还是有限的”,然后便消失在了赵独博的生活中。
赵独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从那以后,虚空中便只剩下了酒香,再也没有那股呛人的烟味。
……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了,”赵独博灌了一口酒,发现酒已经见底了,他把酒壶一伸,嚷嚷道,“你小子傻愣着干嘛呢,还不快给老子打酒去!”
张玄羽从失神中略微恢复了一些,他木然地接过酒壶,往外面走去,依旧是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
“喂,你他妈还没拿钱呢!”赵独博在后面大喊着,可是张玄羽已经走了。
“真是个傻孩子。”赵独博喃喃,“就像他爷爷一样。”
赵独博独自坐在狼藉的地上发呆,房间里寂静无声,他的眼中升起了空虚而又落寞的色彩。
多年以后,张玄羽在赵独博的葬礼上这样说道:“我的老师从来都不是一个疯子,他只是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情感罢了。褪去了所有的光环以后,他其实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