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肚子,咕噜噜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声音大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师兄向旁边吩咐道:“左昆,去厨房把粥端来,我已经吩咐人煮好了。”
一个刚才叫她师姐的青衫男子答应着去了。
大师兄又道:“你们几个,分头去给师妹准备衣服热水,等一会儿师妹吃饱后,再沐浴净身。”
那些人纷纷散去,那个紫衣男子伫立了一下,却攸的迈开大步,径自离去了,只留下大师兄一个人在这里。
大师兄坐到她床头,伸出手来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发,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手又缩回去了,人也站起来了,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都忘了师妹现在已经醒来了。”
“没事。”她有些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大师兄也不知在做什么,也没有出声,不过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离她不远。
过了没一会儿,门外传来细碎又急促的脚步声,左昆的声音随即传来:“掌门师兄,粥端来了。”
掌门师兄,是大师兄吧?
然后她听到大师兄答道:“端到床边来吧,我喂师妹吃。”
左昆的脚步声,又走出去了,咯吱一声门也关上了。
“师妹,来,先喝点粥。”大师兄的声音再度传来,然后他的手扶上了她的后背。
她睁开眼睛,看见他由于弯腰而垂下来的头发,乌黑柔顺又光滑。
她的身子仍有些僵,坐都有点坐不稳,大师兄拿了两个枕头倚在了她身旁。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
大师兄温和的说道:“和大师兄不用这样客气。”他直起腰,那漂亮的头发也离开了她的胸膛。
大师兄端了碗,坐在床沿上,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应该不热,你先用嘴唇碰一下。”
她依照他的话做了,先用嘴唇碰了碰,觉得不凉不热温度正好,就将粥吃进了嘴里。
粥是甜的,不过她嘴里有点苦,这甜粥一进嘴,嘴里更加的苦了。
他见她微皱了眉头,柔声问道:“粥不好喝?”
她皱眉着:“嘴里苦。”
他放下粥,端来一杯水送到她唇边:“来,先喝点水,冲淡嘴里的苦味。”
她也渴了,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全都喝下去了。
他又端过一勺粥来,这一次果然没有那么苦了。
他喂她吃,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
他将碗放到桌子上,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平在床上:“你久病初醒,不宜多吃,等过一会儿再吃。”
她点头。
帮她盖好被子,大师兄又道:“我去看看洗澡水,顺便叫使女来帮你洗澡。”
见他要走,她开口叫住了他:“大师兄。”
他蓦的转过身来,似乎有点震惊。
她问道:“我叫什么?”
他的神情恢复了平静,略有些失落的强笑道:“北辰,你叫北辰。”
北辰,北辰,原来她叫北辰啊!
左昆和右仑抬了一桶热水进来,后面跟了两个捧着衣服的使女。
左昆一袭青衣,看起来十分沉稳。右仑穿了一身绛红的衣服,满脸的神采飞扬。
“师姐,你认识我吗?”开口的果然是沉不住气的右仑。
名字刚才已经听过了,北辰轻轻回道:“左昆右仑。”
右仑叫道:“师姐你认得她们呀,那你还记得我和师姐第一次见面的事吗?”
北辰轻轻摇头。
左昆拉了拉右仑不让他问了,向她笑道:“师姐,你先洗澡,要不水都凉了。右仑,咱们先回避吧。”
右仑象小孩似的嘟嘟嘴,似乎很是不满,不过仍乖乖的随左昆走了。
两个使女过来,帮北辰脱掉衣服,把她抬进了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是热的,刚一接触皮肤,竟然觉得好似烫到了一样,不过等她的身体在水中暖起来后,她才觉得这温度刚刚好。
一个使女帮她揉搓着身体,另一个拿了一个蓝色的小瓶,滴出一些乳浆在她身上,慢慢揉开揉散,这东西虽然只滴了几滴,但香的很,热气蒸腾的屋中,很快就异香满室。
“是什么?”
使女晃了晃了小瓶,笑道:“回四小姐,这是千香雪,洗澡的时候滴上几滴,能活血养气,是掌门特意吩咐给小姐用的。”
北辰闭上眼睛,在这奇异的香味中,慢慢放松下来了。
洗完澡后,使女们帮她穿上衣服,又端来了漱口水,她漱了漱口,满嘴芳香,似乎这味道和原来不一样了。
原来?
她随口说道:“这漱口水味道很特别。”
使女回道:“没什么特别吧,咱们长生门一直都用的这种漱口水呀。”
一直吗?
北辰努力想了想,脑中是一片空白。
使女们退下了,北辰僵硬的坐在梳妆台前,晾着自己半干的头发。
这千香雪很是好用,只不过泡了一个澡,就觉得身体柔软多了。
云冰镜中,清晰的映出了她的容貌。
青丝如瀑,肌肤胜雪,是个美人,只是眼睛太过清冷,冰碾玉雕般的不似真人。
这个容貌,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
大师兄说,她叫北辰。
北辰,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不过,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违和,她并不太喜欢。
“辰儿,你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北辰抬头向镜中看去,镜中映出一片深紫。
一块干净的布巾落到了头发上,身后人轻轻的帮她擦着头发。
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
不过看他的行动,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看着镜中那握着布巾不动揉搓头发的手,心底泛起一股酸楚,就好象吃了一枚又青又涩的李子一样,酸涩难当。
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觉代表着什么,她默默不语,静观其变。
镜中的手,匀称白皙,一如身后人那挺拨的身姿。
这样的手,拂起琴来,应该很好看。
也不知上次他被琴弦割伤的地方,好了没有?
上次?
琴弦割伤?
她怎么知道的?!
“辰儿,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他摸了摸干的差不多的头发,扔掉布巾,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开始给她梳理头发。
梳子很重,梳过头发时,他会轻轻的按住发根,避免她被梳痛。
他还是这么细心!
还是?
“辰儿,你真的忘了我吗?”云冰镜中,她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和眼中那隐忍的痛苦。
不忍骗他,也不想骗他,北辰轻轻道:“不记得了,只是觉得你很眼熟。”
身后的人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怔怔的松开了手,那沉沉的玉梳梳过光滑的头发,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然后一声脆响,那玉梳断成两截。
身着紫袍的人忽然伸出了胳膊,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将头埋入她的秀发中,恨恨的声音毫不掩饰:“辰儿,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怎么可以!!!”象无法压抑感情一般,他象野兽一般嘶咬着她的长发,扯的她头发生疼。
可不知为什么,北辰并不想阻止他这种行为,也许是因为,有温热的水珠,穿过了她的长发,渗到了她的脖子上。
北辰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在他如此深情的拥抱下,她心中竟然隐隐升出一股焦急,好象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快点,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感觉来的如此强烈,让她不由的焦躁了起来,她挣开身后的人,想转过身去,可惜身体太僵,扭不过去,她只得对着镜中的人,急切的问道:“我有什么事情要做吗?着急的。”
他不解的看着她,眼神几度变幻,似乎在理解她这句话,也似乎是在回忆。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摇头:“没听你提过。”
没提过吗?
看他与她这么亲密,既然连他都没提过,那么,应该是不着急的吧。
北辰有些失落的又坐回到椅子上,平复下心中的烦躁,问旁边的人:“你的名字?”
他的眼神很受伤。
不过他挑起了那漂亮的眉毛,吐出了两个字:“你猜!”
天下有那么多字可以入名,她能猜得出吗?
他捡起地上的半截梳子,继续帮她梳头发:“辰儿,你仔细想,肯定能想起来的。”
远远的忽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小姐,掌门吩咐了不让人来打扰四小姐,咱们还是别去啦。”
“啪……”
巴掌声响起,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道:“贱人,你敢管我?好大的狗胆!我管他是谁的命令呢,我是来找我相公的,我光明正大!”
云冰镜中的男人,恼怒的拧起了眉头。
“咣——”门被撞开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一脸怒容的闯了进来,见北辰坐在梳妆台前,理都不理她,径自在她房间里搜寻了起来,就连她的衣柜都没放过。
北辰看向云冰镜,里面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那女子见一无所获,这才走到她面前来,居高临下道:“北辰大小姐,下次你再想死,就死的彻底点,别再给人添麻烦了,这次有西月哥救你,下次你还想连累谁?”
西月。
西月!
西月……
心忽然皱成一团,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北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呕出。
那女子见她吐了血,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不过她仍色厉内荏的说道:“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吐的血,我可没说什么……”
头晕的厉害,身体也软的厉害,北辰眼前一黑,人就顺着椅子滑了下去。
朦胧的意识中,她滑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