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湛所预料的那样,朱良莘是在第二日一大早才知道傅先生现身的消息。让她几近昏厥的是,她的那位好弟弟做事太过鲁莽,竟然对此人痛下杀手,且还没有一招毙命。
朱良莘此刻坐在暖烘烘的吉昌宫内,身上却一阵阵地发冷。她阴测测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宫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大大统领叫你过来送信之前,人可是还没有抓到。”
“是。”那宫人很是沉稳地回答道,在朱良莘凌厉的注视之下,也不见有任何惧色。
朱良莘抿着嘴唇,烦躁地挥了挥手,让那宫人退下了。那人刚离开不久,朱良莘便忍不住将放在手边的茶具一并挥到了地上。霎时间,茶碗四分五裂,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滚烫的茶水泼溅在她的裙裾上,她也浑然不觉。
孔嬷嬷瞧着那地毯被茶水浸湿了一大块,像极了已经凝结成黑褐色的血液。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事已至此,孔嬷嬷也知道多说无益。
朱良莘气得浑身发抖,好半天都没办法平静下来,原先坐得笔直的身子犹如一座危楼,在狂风骤雨来临之际变得岌岌可危。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朱良莘忽然开口说道:“最近圣人的身子如何。”
“还是那样。近日圣人一直在文贵人的寝宫里歇息,就连太医前去请脉,也是直接去的文贵人那儿。”孔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朱良莘的神色。
若是往常,朱良莘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早就变得阴郁,可是现在的她却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丈夫。
“好。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漏风声。孔嬷嬷,这一次还是要麻烦您了……”朱良莘侧过身子来瞧着孔嬷嬷,眼神很是复杂,“您若是不想去。本宫可以再想法子。”
孔嬷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噙着笑,“奴婢愿意的。”
“……有劳。”朱良莘不再说什么,倾倒在椅子上的身子又慢慢坐得笔直。
……
琉璃将阿银带回了运来客栈,一路上姐弟二人什么都没有说。直到两人进了房间,琉璃这才开口。
“知道通天阁上下找你找了有多久吗?”琉璃斜睨着阿银,只觉得有一阵子不见,这孩子的个子又高了不少。
在她意料之中,阿银只是低着头沉默。每当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时候,都会用这样的态度对着师傅和阁主。琉璃有些哭笑不得,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阿银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她想笑,却只能继续绷着脸,“还好你总算有点良心,知道透露自己的位置给我们。不然……整个通天阁都要被你一个人弄得人仰马翻。”
阿银闻言,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琉璃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触动了他。半晌,只见阿银缓缓开口道:“我阿姐,如何。”
琉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好得很。有宋文禹宠着她你急个甚?你怎么就不问问你义父的情况?”
阿银面无表情地盯了琉璃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他不是不关心,只是不敢去问。琉璃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阁主已经出去好几日了,也没有传信回来。不过,我们也不用过分担心他,他老人家平日里也时常如此。而今我们把你给找到了,当务之急应是送信去通天阁告诉师傅一声。”
“恩。”阿银点了点头,“师姐,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
“嗯,就是他。不必理会。”琉璃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话刚说完,初见就敲门进来了。琉璃抬头见他面有难色,便跟着他出了房间,“怎么了?”
“官府突然有人来查验咱们客栈的证件是否齐全,前两日,还有官府衙门的人来查验咱们客栈的后厨是否干净卫生……”初见将双手笼在袖子里,眉头紧皱。
这些个琐事他并没有放在眼里。让他烦心的是,洛腾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缠了。他有些担心大师姐。
琉璃听了他的话,嗤笑了一声道:“你让人跟一直守在楼下的洛提督说一声,就说我在雅间恭候他大驾。你先将阿银带到后边安顿好,再差人去将洛腾带上来。”
“是。”初见连忙应道,便进了房间去请阿银到别的房间休息了。
阿银听了他的话,没急着站起身,只是抬眼盯着初见道:“大师姐打算一个人去会洛腾?”
“这是大师姐和洛提督之间的事情。旁人插手,都不合适。”初见委婉地说道。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阿银不认同他的这个说法。若他带着碎银现身在洛腾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你便带我去休息吧。”在他意料之外的是,阿银这次表现的出奇的平静。初见有些吃惊地瞧着他,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竟然也懂得些许人情世故了。
初见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正在他兀自沉思的当儿,阿银已经站起身来,见他没有动静,又轻声问了一句,“初见师兄,烦请你带个路。”
“好,好。”初见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带着阿银离开了这间房。
琉璃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等到仆人们将房间里的吃食换了新的,又重新点了熏香,她这才入内跪坐了下来。洛腾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仿佛此时此刻,她还在月华楼,一切都没有变。
洛腾在他对面坐下,两人都盯着泥炉上煨着的那一小锅茶汤发呆。
“洛大郎君日日苦守于此,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琉璃闻着那茶汤的香气慢慢四散开来,便拿起一旁放着的长柄木勺,舀了一碗茶汤,推到洛腾的面前。
洛腾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直到他从那碗茶汤之中依稀瞧见了自己的倒影,才回过神来。洛腾低着头,盯着那茶碗,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是了,自己这么多天固执地守候在此,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再见她一面?
洛腾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他双手握紧,紧绷着身子,有些气急败坏。
琉璃将茶汤分完,便又端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洛腾既没有喝茶,也没有出声。琉璃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茶汤凉了,我再给你换一碗吧。”
说着,她便伸出手来要将那茶碗拿过去。
“不必,”琉璃的那双手,生得极好。十指修长且葱白如玉。而今这双玉手搁在黑曜石瓷碗上,被映衬得更是柔弱无骨一般。洛腾的眸子暗了下来,“来这儿,原本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他冷硬的话语并没有让琉璃觉得尴尬。只见她笑了笑,礼貌得体地收回了手,“如此,洛大郎君来此,是为了公事了。敢问,是因何公事前来。”
“这客栈里里外外的人,怕不是都和通天阁有所牵连。难道,这还不足以让本官前来查探吗?”
洛腾一边说着,一边冷着脸盯着琉璃瞧,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瞧出些许端倪。可这个女人一如往常一般,继续与他谈笑风生,让人寻不出半点错处。
琉璃红唇一弯,也没管那一碗冷掉的茶汤了,“那洛提督可查出什么来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间客栈与通天阁有关系了?”
琉璃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洛大郎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洛大郎君您继续在这里坐着,妾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说着,琉璃便站起身来向洛腾行了个礼,就要往外走。洛腾没有多想,伸手便抓住了琉璃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既然我留在此处一日,你便要叨扰这里一日,那我便只能离开了。”琉璃说这话时虽然依旧在笑,可是心里委屈极了。她抬起头来瞧着洛腾,越是想要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边越是疼得紧,“我知道的,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洛腾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像是被人揭了短一般。除此之外,还有惶恐,“你要走?”
“不然呢?妾不想给宋夫人添麻烦。”琉璃说的是实话,她不想再让阿金因为通天阁的事情多受牵连了。
洛腾闻言一怔,待回过神来时,琉璃早已经挣脱开他的手,款款走到了门边。他回过头去望,正好瞧见她将房门打开。
琉璃没有着急往外走,而是站在门边回头看着他,与之四目相对。忽然,她灿烂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屋子。
……
沈默麟将那一味救命的药材带到了宋府,放下药材便离开了,也没有说银钱的事情,这让宋格非对他更是有了几分欣赏。毕竟银钱的事情日后可以再算。当务之急,应该是给老夫人快些喂药才是。
宋府里再次陷入一片忙乱,宋文禹跟阿金一道守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二人并排坐着,瞧着天上的那一轮满月。宋文禹知道阿金怕冷,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给阿金穿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还道:“待会儿里头的人都撤干净了,咱们就进屋子里去暖和暖和。”
阿金知道他是个怕热闹的,即便是自家人,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一屋子人的热闹场面。阿金皱了皱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整个人都缩在他宽大而又温暖的裘衣里,点了点头道:“你想在哪儿便在哪儿,我都陪你。”
听了阿金的话,宋文禹的唇角弯了弯,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阿金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阿金,等这些事情都了了,我陪你回一趟江南。我们可以先去不羁山,再回一趟沈府。好不好。”懒人听书
阿金闻言,伸手搂紧了他的腰,使劲点了点头,可是嘴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哪里来这么多沐休假。”
“到时候就会有了。”宋文禹说得意味深长。就在沈默麟从百草镇回来的前几日,萧湛便已经将月华楼的账簿拿到的消息告知了宋文禹。
宋文禹心里清楚,这个账簿加上淮南水患的那本名册,足够将朱氏一族打入万丈深渊。只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宋文禹将阿金搂得更紧了些,当他再次抬头瞧着那一轮满月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孟一荻的模样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前划过,宋文禹皱了一下眉头,心里生出几分异样,却说不清楚那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垂下眼,将下巴搁在了阿金的头顶上,轻轻蹭了蹭,只觉得踏实得很。
……
日子一晃而过,这半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洛家大郎君突然又开始了夜夜笙歌的浪荡子生活,让王都之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权贵都绕着洛府走,谁都不想让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又比如,孟府的大少夫人孟洛氏生了,孟府大郎君喜得麟儿,一连几日都笑得合不拢嘴。
再比如,便是孟氏姐妹双双怀得太子的骨血,让他人好不羡慕。这半个月孟府的喜事太多,门槛都快要被道贺的人给踏破了。反观宋府就要低调得多,算来宋老夫人苏醒已经有十日,前来探望的人也不算太多。大家都是中规中矩地过来说几句客套话,放下礼品便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赶场子要去孟府道喜的。阿金帮着宋余氏清点着礼品,再将其一一收入库中,等一切都忙完,便已经到午饭的时候了。
刚一回房,就见着宋文禹早就已经换了常服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她开饭了。见她进门来,便放下了手中书本,“客人都送走了?”
“嗯,都忙着赶那边的场子呢,所以也没坐下来多说几句话,”说到这儿,阿金咬着筷子笑了一下,“晓梦家里也来人了,他们坐得挺久,还想去看老夫人来着。可是之前王郎中叮嘱过老夫人这几日身子还需要好生将养着,不能见客,这才作罢。”
“听说,沈大郎君也来了。可惜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宋文禹拿着公筷给阿金的碗里夹了些菜,这才又换了自己的私筷继续吃起来。
“他本来就是过来问问老夫人情况的。药是他带回来的,老夫人服用之后情况如何,他自然是要上心的。”提起沈默麟,阿金就不自觉地想到阿银。她恍惚了一下,又立马回过神来,“他是走得快,就怕自己在这里耽搁久了,怕宋府的人多想,便也没待多久。”
“说起这个。上次父亲还专门问我来着,让我弄清楚沈家在买药这件事情上,到底花了多少银钱”,宋文禹说到这儿,还特地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盯着阿金瞧,“这件事情,你可不能与我打马虎眼。多少银钱,就是多少银钱。”
阿金弯着眉眼笑开了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给你卖个人情价都不行吗?”
宋文禹低下头不理她了,继续吃着自己的饭。阿金噗嗤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一定照办。”
有了她这句许诺,宋文禹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她道:“你先同我说句实话,这次一共用了多少?”
“其实沈大郎君也没与我透底,我估摸着算了一下……大概不会超过六百金吧。”
阿金斟酌了一番,报了一个不太夸张的数。只见宋文禹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了。阿金抿了抿唇,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说才是上上之策,便由得宋文禹暗自苦恼去了。
饭罢,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突然过来请宋文禹过去。宋文禹听了这口信,还以为是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答案。他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阿金,却见阿金正在一心一意地喝着茶,他们在说些什么,仿佛一点都没听到一样。
可是宋文禹很清楚,她其实什么都听到了。
“阿金,我……”
“嗯?你且去吧。”阿金见他欲言又止,笑眯眯地应了一句,之后便转过头去,没有再去瞧他。直到宋文禹走远了,她才默默放下手里捏着的茶盏,若有所思。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阿珍在一旁伺候着,见阿金盯着远处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嘴。
阿金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阿珍,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宋家这个老夫人,可没有因为这救命之恩而对沈家人卸下防备。相反,芥蒂更深。”
阿珍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阿金,想不通这其中道理。
……
宋文禹跟在那丫鬟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刚一进门,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便掀了帘子出来了。
“大少爷,老太太一直在等着您呢。见不到您都不愿意睡。”
“恩。”宋文禹点了点头。他一向话少,李嬷嬷也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文禹来到宋老夫人床前坐下,瞧见床边小几上海放着半碗汤药。他回过头来,看向宋老夫人道:“祖母,药怎么没喝完。”
“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去了。老太太便想着放在一边,等会再喝。”宋老夫人还没有说话,李嬷嬷就替她答了。
宋文禹听了她的话,没有做声,兀自沉默着。宋老夫人见状,虚弱地笑了笑,拉过宋文禹的手道:“祖母可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大夫的叮嘱,也自然是要听的。不会不吃药,放心。”
宋文禹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祖母,这个时候,可任性不得。您一定要按时按量,将药给喝了。”
“知道了。”宋老夫人说得温柔,不见任何抵触,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见祖母答应得爽快,宋文禹也知道不好再多加苛责,便也就此作罢,“祖母今天找孙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
“听说……孟家的那两个姑娘都怀了身孕,虽然咱们宋家已经和孟家不怎么走动了,这贺礼还是不能免了的。”
宋文禹低垂着眉眼,没有作声。宋老夫人见他没有答话,又试探性地问道:“文禹,你怎么了?”
“祖母既然吩咐了,我会着人去办的。”
“嗯,那就好……”宋老夫人欣慰地笑了笑,又道:“说起来,这孟府真是祖宗庇护,一股脑儿地就多了三个子嗣。真是好福气啊。你和文渊,可都要抓紧了。”
“是,孙儿知道。”宋文禹点了点头,祖孙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眼见着已经华灯初上,宋文禹方才离开。
“老夫人,您这身子刚刚有所起色,可不要太过操劳了。”李嬷嬷上前来,将老夫人扶起,又吩咐小丫鬟将炉子上温着的那半碗药端过来。
宋老夫人瞥了一眼那碗药,摆了摆手。李嬷嬷劝了几句,见她不为所动,只得又放下了,“老夫人,大少爷说得没错,药是要按时按量地吃的。”
“放那儿吧。我一想到这药的来历,心里就不痛快。堵得慌。”宋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锤了锤胸口。
“老夫人,可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李嬷嬷见状,伸出手来为她轻轻抚着胸口,“这药您只需再服用一两日,便可以了。”
“既然如此,也不差这一两日不是?”宋老夫人笑了笑,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这余下的药,我不用了。还未用完的那味价值千金的药材,便也送回沈家吧。”
“这……奴婢知道了。”李嬷嬷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药,无奈应道。
……
沈默麟接到宋府递来的帖子时很是意外,他与宋府打交道这么久,这还是宋府头一次正儿八经地给他下帖子。
“姐夫,你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商量?”第二日一大早,沈默麟便拿着帖子去了宋府。刚一坐下,他便开门见山地如是问道。
宋文禹看了他一眼,先让怀仁将放在自己手边的漆木盒子拿给沈默麟,见对方打开了盒子,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里头装着的是价值六百金的银票和地契,你瞧瞧,是否够数。”
沈默麟愣了一下,将盒子轻轻盖上,抬手向宋文禹作揖道:“宋大郎君何必如此着急。等老夫人的病完全好了,咱们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迟。”
“我很清楚,若是到时候我正儿八经地问你,你也不见得会给我一个准确答案。所以,我便问了一下你姐。如果数目少了,你回头再与我说。”
“姐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默麟有些哭笑不得,“我是……”
宋文禹伸出手来向下按了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笔数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宋家总不能一直这么欠着。再说了,你还要王都里做生意,身边怎么能没有一点银钱傍身。”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文禹看着沈默麟,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还有就是……我祖母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剩下的续命草,物归原主。”
他话音刚落,怀仁便又将一个长盒子双手捧到了沈默麟的面前。沈默麟看着那盒子,笑容微僵,他转过头来看向宋文禹,只是苦笑了一下,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宋文禹神情沉重地将沈默麟送到了宋府门口,目送他离开之后,才转头往东厢房去。一路上,他异常沉默,让怀仁也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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