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祁王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身便对身边的承影说道:“跑一趟提督府,将穆建安和穆夫人请来,再去一趟清河府衙,让秦同甫带上仵作一同前来。”
“是!”承影点头,随后带着一行人马离开了。
看着承影一行人离开,祁王便又冷冷地说道:“其余人到府中各个角落去好好搜查一下,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祁王一声令下,府中的侍卫便分为四队,去往府中各个地方查看。
一旁陶静姝听到他如此吩咐,心中十分害怕,脸上也不自主地流露出慌张的神情,而站在她身旁的雪梅见状,急忙在暗中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被人突然一捏手腕,陶静姝吓得回过神来,见雪梅正冲她使眼色,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又立即恢复到方才难过的样子。
陶静姝跌坐在一旁,不顾王妃的形象,大声哭喊着:“涵妹妹,是姐姐无能,姐姐没有保护好你!涵妹妹……”那声音哭得凄凉,让人闻之没法不动容。
“好了,别难过了,”祁王走了过来,扶起陶静姝,柔声道:“此事发生突然,本王一定会查明真相,只是你身体虚弱,不可过度伤心,雪梅,扶你家主子到凉亭坐着。”
雪梅对于祁王的这个吩咐心中感到十分诧异,凉亭在夏天的时候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只是如今还在寒冬里,霜寒露重的,祁王居然不是吩咐她将王妃扶回自己的房中,而是让王妃坐在凉亭里,她心中有疑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恭敬地扶着陶静姝走向一旁的凉亭。
祁王背着手,皱着眉头看着陶静姝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对身边的侍女们说道:“你们几个也一并过去吧,好好照顾着王妃。”
“是!”一行侍女行了礼,便也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祁王将事情都吩咐好后,便转过身去,看着谦霜满脸泪痕地倒在一旁,心中产生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他俯下身,抽出塞在谦霜口中的白布,冷冷地说道:“本王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口中的白布被抽出,谦霜动了动发酸的嘴唇,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里,然而她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许久之后,她咬咬嘴唇,才轻声说出三个字,“不是我!”
穆夏涵被害一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就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被人陷害了,谦霜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痛,更是不知如何为自己申辩。
陶静姝回府后,她原本是要去请安的,可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雪梅,雪梅同她说,王妃免了请安一事。一听这个消息,她心中甚是雀跃,原想着可以躲过她们几个的折腾,后来与雪梅道别之后,她便回到了流霜阁,在房中闲着无事,她还在想着下次该计划什么时间出府,想着想着,天就黑了,她和湛露等了好久都不见有人送晚膳来,湛露怕她肚子饿,便提议说去后厨看看。
后来她就在房中等湛露回来,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湛露的踪影,她心里担心,便想出去寻找湛露,可谁知刚走出流霜阁没多久,就见到湛露提着灯笼急匆匆地朝着后院跑去,她心里很是疑惑,便急忙跟了上去,谁知湛露跑到假山旁便没有踪影,她一着急追了上去,却见假山之中有烛光,谦霜想也不想便冲进假山之中。
待她走进假山,却看到骇人的一幕,眼前一个女子满身血污地倒在地上,是穆夏涵!
谦霜再一看她,如瀑的青丝随意散着,一双明眸瞪得老大,早已没了生气。
见此场景,谦霜心中慌张,可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仔细查看,可是当她的脚刚迈出一步,却感觉脚底下有些一样,谦霜低下头,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发现自己正踩着一只袖子,她刚俯下身拾起那只袖子,便听到身后有丫鬟大声尖叫着,“不好啊,来人啊,涵夫人遇害了!”
可怜谦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到一旁。
面对祁王,谦霜发现自己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是无助地看着他,轻声呢喃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她太傻了,原以为自己只要不和后院那些女人接触便不会被折腾,可是没想到她们的手段高明着呢,即使她躲在流霜阁之中,却仍然能够被陷害。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祁王冷冷地问道,眼前的女子望着自己,清澈的明眸之中写满了无助,就像他初见她时的样子,当时她身处大牢之中,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这般无助。
“我是出来找湛露的。”谦霜咬咬牙,泪水却怎么都忍不住,她不想哭,可是心里真的难受,温热的泪水滑落,流过红肿的脸颊,一股刺痛感传来,疼得谦霜倒吸了一口气。
祁王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再多问她什么,只是背着手等着承影一行人回来。
见祁王一脸冷漠,谦霜也不再辩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垂下了头,自己虽不喜欢穆夏涵,可如今她却躺在那里,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想到这里,谦霜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穆夏涵虽刁钻任性,可是她的命就这样被人肆意剥夺,一想到这里,谦霜心里头便充满恨,却也充满了悔,为了陷害自己,居然有人费尽心思一步步地设计,居然把一条人命都搭进去了,寒风自耳边刮过,也刮得谦霜脸上一阵刺痛,伴随着脸上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谦霜急忙抬头一看,见承影领了一行人走到后院,疾步赶到祁王身边,禀报道:“回王爷,人已经带到了。”
承影身后,为首的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此人便是清河府尹秦同甫,也正是秦乐珊与秦乐瑶的父亲。秦同甫恭敬地向祁王行礼道:“臣秦同甫拜见祁王殿下。”
祁王背着手,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秦大人,仵作可带来了!”
这一句话,不是问句,而是命令。这个命案就发现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且被害人是他的侍妾,祁王比任何人都想快些知道结果。
“带来了!”秦同甫恭敬地回答着。
“好,承影,带仵作前去验尸。”祁王继续吩咐道。
只是祁王这一句吩咐传到凉亭,让陶静姝的内心感到恐惧,可是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她心中所想,陶静姝捏着锦帕,低垂着头,装作在擦拭眼泪。
“王妃姐姐……”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陶静姝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悲伤未减一分。
说话的是秦乐珊,她扶着陶静姝的肩膀,轻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姐姐节哀,别太伤心了,免得伤了身体。”
陶静姝听罢,眼泪却又止不住地留下,抽泣道:“珊妹妹,涵妹妹她……”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又假装着要昏倒的样子。
“快扶王妃前去休息!”最后赶来的柳依依一见陶静姝昏倒,急忙吩咐着身边的侍女,一群人见状,便手忙脚乱地把陶静姝扶回了朝晖阁。
仵作刚随承影进入假山验尸,人群之中走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由着侍女扶着缓缓走到祁王面前,行了礼,用哽咽的声音说道:“王爷,可否让老妇见一见涵儿的尸首。”
“穆夫人,”祁王伸手将她扶起,皱着双眉,说道,“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那妇人正是穆夏涵的母亲朱氏。朱氏听了祁王的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挣脱了祁王的手,两眼无神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假山走去,谦霜见她极力咬着嘴唇,嘴角已经沁出鲜血来,两行清泪不住地流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痛苦。
再一见谦霜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旁,朱氏大叫了一声,发疯似地冲向谦霜,祁王一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拉住朱氏,谁知朱氏速度之快令他始料未及。
朱氏恶狠狠地掐着谦霜的脖子,厉声吼道:“是不是你害死我的涵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还我的涵儿!”
脖子上的束缚感十分强烈,谦霜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深居大院之中的妇人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可奈何她的双手被绑着,根本就挣脱不了,正当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之时,祁王冲了过来,扭着朱氏的双手,朱氏吃痛地大喊一声,放开了谦霜的脖子。
“你们的眼睛是不是用来摆设的!”祁王将朱氏扔到穆府侍女的身上,冷冷地扫了四周,厉声吼道。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多出,急忙跪下。
朱氏瘫坐在地上流着泪,突然转过身去,对着人群之中厉声喊道:“穆建安,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不想看看涵儿吗?我的涵儿啊!”朱氏捶着地,哭得凄惨。
祁王冷峻的脸上表情更加难看了,他冷冷地看着人群之中的一个年逾四十的男子,皱着眉头,“穆大人,本王的后院不是菜市场,你给本王好好安抚穆夫人去!”
穆建安一听这话,吓得直哆嗦,急忙连滚带爬地来到朱氏的身边,然而并没有像祁王所说的那样安抚自家夫人,而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回头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