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通、翟镜月与翠心来到乐异扬的房间,见到乐异扬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已经开始青。????? 中?文网 ??w w?w.
梅九通在衙门里做了几年捕头,见过囚犯死前的样子,想到乐异扬此时正是临终前的表现,自言自语道:“这个箭毒这么厉害,才过一天时间,竟然就置人于死地。”
翠心听见之后,默默地走到床边,紧紧握住乐异扬的手,眼泪不住地流出来,高声叫道:“乐大哥,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你快醒醒啊!”
翟镜月心有不忍,走过去拍了翠心的肩膀,递过一块手绢,轻轻说道:“妹妹,乐公子中毒已久,元神即将离体,我们不要再打扰他。”翠心摇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乐大哥对我这么好,怎么会一声不吭就离开我?乐大哥,你说说话啊,心儿就在你身边。”
梅九通想起之前乐异扬昏迷中说过的话,心里一阵酸痛,却仍然说道:“翠心,你对乐兄弟的一片痴情,他在九泉之下也会知道的。”翠心听到“九泉”二字,身子突然软,口中重复道:“乐大哥真的要死了么?乐大哥真的要死了么?”
梅九通和翟镜月见到翠心神色异常,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走过去安慰道:“翠心,我们出去吧,还要替乐兄弟准备后事。”翠心只觉天昏地暗,想到就要和乐异扬永别,顿时晕了过去。
梅九通急忙按住她的“人中穴”,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她唤醒。翟镜月扶起翠心,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翟镜月前脚刚跨出门槛,翠心却疯似的挣脱开来,又跑到乐异扬的床边,趴在她的的耳边,兴奋地说道:“乐大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梅九通和翟镜月尚未离开房间,听见她这么一说,都吃了一惊。两人见到翠心双手不停乱动,担心她是受了刺激,急忙过去扶起她,问道:“翠心,你没事吧?”
翠心望着两人,摇头道:“姐姐,梅大哥,我没事。刚刚昏迷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
翟镜月小心地说道:“妹妹,你不要吓姐姐,你莫不是得了痴心疯?”翠心嘟着嘴巴,不满地说道:“姐姐,你怎么说妹妹得了痴心疯,人家好好的呢。”
梅九通见翠心颜色红润,言语清晰,与平时无异,方才放下心来,说道:“翠西,你姐姐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你告诉梅大哥,你想通什么了?”
翠心“哎呀”一声,说道:“差点忘记这个重要的事情。昨日我被党项武士擒住,一路上不停地吵闹,那些党项武士曾威胁说,如果我不老实跟他们去,就让我尝尝蛇毒的厉害。”
梅九通听后眼前一亮,朗声说道:“蛇毒?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党项的红头蛇,我曾经听马神医提起过。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翠心,谢谢你!”
翟镜月听后满头雾水,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于是问道:“党项红头蛇?这时什么蛇?”
梅九通答道:“这时一种生活在党项夏、绥、宥、银四州境内的毒蛇,它的毒性非常强,凡人畜被咬之后,如果没有解药,七日内必死无疑。马神医曾在代州军营行医,偶尔会碰到被红头蛇咬伤的士兵,所以对它略有了解。”
翠心皱着眉头,失望地说道:“如今虽然知道箭毒的来历,但仍然无解药可以救治乐大哥。”她说到这里,眼泪又流了下来。
梅九通道:“解药倒是不难。我听马神医说过,只需找到一条红头蛇,让它咬伤野兔或老鼠,然后取出它们的鲜血,给人服用就可解毒。也可以将这些血液熬制成小药丸,放在身边作为解药用。”
翠心听后,心中稍微宽慰,不过马上又愁眉苦脸,说道:“此地离定难军有数千里,要找到一条红头蛇,真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翟镜月也说道:“九通,翠心说得对,这里连红头蛇的影子都看不见,哪里还能制备得出解药?”
翠心向梅九通望了一眼,轻声说问道:“梅大哥,你可有什么办法?”梅九通摇摇头。又说道:“如果再想不出办法,乐兄弟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翟镜月道:“九通,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在虎狼林,那些野兽会害怕拓跋济予的马儿,难道马上有蛇?”梅九通道:“我也不明白。”
翠心急忙问道:“梅大哥,你可在马上现了什么袋子?”梅九通坦然答道:“马上除了缰绳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翠心喃喃道:“那就奇怪了。”梅九通听后,想起在马厩生的事情,说道:“昨晚有两个党项武士前来偷马,被我及时现,再与两人交手时,那两人投掷出飞镖,误伤了拓跋济予的白马。我这就过去马厩,看看能不能在那里现一些蛛丝马迹。”
翟镜月道:“九通,我与你一同前去。”梅九通举手制止她道:“你就在这里陪翠心,我去去就回。”说完大跨步离开房间。
翟镜月黯然神伤,缓缓坐在桌旁,缓缓倒满一杯水,对翠心说道:“妹妹,你梅大哥不知何时可以返来,我们不能就这样干坐着。你端这杯水过去喂乐公子,他昏迷了一天一夜,想必一定渴得不行了。”
翠心正坐到床沿上,听到姐姐叫自己,起身过去接过水杯,将水送到乐异扬口中。乐异扬仍然毫无反应,翠心焦急不已,心里一直念叨着:“乐大哥,你要坚持住啊。”
看着翠心一声不吭的样子,翟镜月安慰她道:“好妹妹,你要坚强一些,人死后是不能复生的。”翠心只觉两眼泪水朦胧,哑着嗓音说道:“乐大哥就这样死去,老天真是不公平。”
翟镜月起身上去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轻轻拍了拍,说道:“翠心,你又犯傻了,这个世道哪里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要真有公平可言,我们姐妹俩也不用在青楼里面长大了。来纪云和耶律钟盈,一个是千金小姐,一个是公主殿下,为什么她们生来就高人一等?”翠心不去反驳她,独自一人默默地为乐异扬伤心落泪。
翟镜月无奈地摇摇头,又坐回桌旁,回想起以前在别情楼中的日子,一个人喝着白开水。
梅九通出了房门,穿过一条走廊,遇见袁甄桢走过来。两人走近后,袁甄桢说道:“梅公子,你这般匆匆而去,确实为什么?难道乐公子那边出事了?”梅九通想到事情危急,来不及与她多说,只说道:“乐兄弟中了党项红头蛇毒,如今生命垂危,恐怕过不了午时。”
袁甄桢听后惊讶地说道:“红头蛇毒这般厉害。咦,你是怎么知道的?”梅九通不想与她过多纠缠,铿然答道:“袁姑娘,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得去马厩一趟,后面再告诉你不迟。”然后侧身从她面前飘过。
袁甄桢趁着师父闭关之前来探望乐异扬一次,却没料到他的伤情展这么快,想到梅九通足智多谋,急忙叫住他道:“梅公子,你先等等,我与你同去。”梅九通头也不回,只说道:“这样也好,一起去多个帮手。”
梅九通在崎岖的道路上快地前行。袁甄桢虽然轻功不弱,但仍然落后他十余丈远。
梅九通到了马厩,轻轻推门而入。那匹马正在静静地吃着干草,其他的马匹都离它有数丈远。看到这个情景,梅九通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昨日的飞镖没有毒。”
袁甄桢此时也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梅公子,你现什么了吗?”梅九通回过头望了她一眼,说道:“袁姑娘,不瞒你说,我过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治疗箭毒的解药。”
袁甄桢听后,将信将疑地说道:“这里有红头蛇毒的解药?那太好了,我们赶快寻找吧!”说完冲到马群里,那些马匹都乱着一团,纷纷对她避而不及。那匹白马仍然只顾着吃草,并不理会袁甄桢。
袁甄桢心中觉得奇怪,绕着白马走了几圈,突然现地上的草堆有异常,急忙对梅九通说道:“梅公子,你快过来,看看这些是什么?”
梅九通听见她叫自己,走上前蹲下身细细察看。那草堆上面有几处血迹,是前面白马受伤后留下来的。血迹周围密密麻麻全是虫子的尸体,有蟑螂、苍蝇和飞蛾,草堆旁边还有几只死老鼠。梅九通抬起头,望着马儿臀部的伤口,昨晚替它包扎的布块仍然在。袁甄桢伸了伸舌头,叹了一声,说道:“这匹马的血这么厉害,它分明是一只有毒的马啊,难怪这里的马都畏惧它三分。”
梅九通听后豁然开朗,起身说道:“袁姑娘,你提醒的好,也许这匹马的血可以解乐兄弟身上的箭毒。”袁甄桢不解地道:“乐公子已经中了红头蛇毒,要是再饮了这匹马儿的血,岂不是会雪上加霜,立即毒身亡?”梅九通镇定地说道:“袁姑娘,事已至此,唯有这个办法可以尝试。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乐兄弟就再也活不过来了。这就是俗话说的以毒攻毒,但愿能有效果。”
袁甄桢仍心有顾虑,但想到这是目前能够保住乐异扬性命的唯一方法,也不做强烈反对。她“嚯“的一声拔出长剑,用力朝马儿砍去。那匹白马受了一惊,迅地跳到一边躲过。袁甄桢正欲再挥剑去刺杀,梅九通已经抓住她的剑柄,问道:“袁姑娘,你这是为何?”袁甄桢淡淡地说道:“我先杀了它,再取血为乐公子治伤。”
梅九通道:“袁姑娘,你这样做不不可取。这匹马是西域宝马,整个党项族里只有两匹,它价值连城,如此取之性命,岂不是可惜了吗?况且乐兄弟身上的红头蛇毒并非一时半刻可以去除,何不留下它的性命,每日取一些马血做药引。如果真有作用,到时乐兄弟身上的蛇毒得以解除,宝马也留下来,两美齐全的事,不是更好吗?”
袁甄桢觉得他说得有理,脸色微红,诚恳地说道:“梅公子,小女子目光短浅,刚才着实有些莽撞。还请你见谅。”梅九通说道:“袁姑娘一心想着救人,在下可以理解。”
袁甄桢心中羞愧不已,不要意思地低下头。梅九通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我们还是动手取药吧。”袁甄桢应承一声,蹲在地上,用长剑在马腿上轻轻地划出一道小口。那匹马嘶叫一声,不停地在地上挣扎,梅九通双手紧紧缚住马身,白马顿时动弹不得。
袁甄桢取出随身携带的葫芦,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出,接上半葫芦鲜血,将它递给梅九通,又拿出花手绢将马腿上的伤口包扎好,起身轻轻抱着白马,靠在她的耳边嘀咕道:“马儿啊马儿,希望你的血可以救到乐公子。”
梅九通接过葫芦,焦急地说道:“袁姑娘,乐兄弟还等着马血服用,我先去一步。”说完,嗖地一声冲出门外。袁甄桢刚出马厩,已经不见梅九通的身影,她对着前方叹道:“这个梅九通真不简单。乐公子年龄不过十七岁,身边竟然有这样的朋友,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