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欣怒,自结婚后,她每天都同母亲讲电话,连着几天都用王大志的号,唐妈便有点疑心“怎么还在用大志的号码?是不是你手机又丢了?”唐欣欣做糊涂状“哎呀,忘了换么,反正也没什么人找我。都一样的。”
“周末你们俩个回来吗?”唐妈掂量着如果女婿回来要多做几个菜。
“大志加班,我自己回去。对了,一会儿我过去。”
“过哪儿去啊?”尽管女儿出嫁了,唐妈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个“过去”与“回来”的概念,唐欣欣说“我一会儿回家。”唐妈就笑问“回你的小家呀还是我的家呀?”
唐欣欣哭笑不得“当然是我们的家了。”
唐欣欣带了芒果送过去并且告诉母亲这是王家大姐特意从海南带回来的礼物,心事重重的唐妈多少放点心“妈之前还担心你和他家处不来。”
母亲一路送唐欣欣出家门,路上王大志的电话又来,唐妈笑问“是大志吧?”
唐欣欣嘿嘿做憨笑状装甜蜜“是他”,接起电话“做什么?”语气不善。
“欣欣,我可去看老丈人了啊!”王大志兴致勃勃。
“你去干什么啊?”唐欣欣尽量将语气说得轻飘飘的。
王大志积极表态“我看我爸妈呀。”王大志总觉得老丈人有点像人生导师,说话明白,处事令人敬佩,真心想与唐爸更亲近些。
唐欣欣无声的按下电话。
“大志又要喝酒去么?”只听到三言两语的唐妈立刻启动误会程序。
“不是,他说要上这儿来,到这儿来做什么?真是的。我都要回去了,他刚下班,等他到都几点了?我打发他回家了!”
唐欣欣坐上公交车,与母亲挥手告别,电话震动频繁,“王大志,我现在特别不爱和你说话。”话虽如此说,其实唐欣欣没有那么生气了,王大志自然感应到老婆态度的变成,顺竿往上爬,“老婆,你没有再生我的气了吧?消消火啊!这一个礼拜我把咱家附近的旅馆都找遍了,你到底住哪儿了啊?”唐欣欣沉默。
“你肯定没住XX酒店,我当天晚上就找到那儿了,人家说登记入住的客人里没有你。”王大志笃定,并且表态自己其实是在积极善后。唐欣欣翻白眼在心里吐槽“我也得舍得呀!”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咱享不了那个福,只能睡大通辅。”
唐欣欣听到报站下车,“我真是懒得同你讲。”挂机。
王大志也听到了报站名,一路飞奔而至,把附近他能找到的旅店都找到了,还时不时的给唐欣欣打电话报备。“老婆,我都走两站地了,这里全都没有一个叫唐欣欣的女的登记,老婆我一天没吃饭了,你可怜可怜我,告诉我你在哪里,有什么话我们见面说好吗?”
唐欣欣隐约听到门厅处有人问“请问有一个叫唐欣欣的住在这里吗?”
老板娘说话的声音自听筒里传出来“哪天入住的啊?”唐欣欣默默按掉电话,趴俯在门边,屏气凝神。幸亏当初入住的是一楼,不然恐怕真的就与王大志擦肩而过了。王大志说找了她找很久,唐欣欣体会不到那种真实感,如今近在咫尺,心脏律动的节奏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唐欣欣初识王大志时,王大志像油画里不谙世事的文艺男青年,初见面时说话也是山南海北思维跳脱。唐欣欣在心里给他的评价仅45分,恨不得早早结束这无聊的相亲。
王大志约唐欣欣先去水果捞坐坐,唐欣欣莫棱两可的答应了,点过餐后,服务员问他们“有会员卡吗?”王大志摇头,唐欣欣问“丢了,说手机号可以吗?”服务员面露难色“可以花两元补办一张卡。”
王大志立刻道“那就补办一个吧。”
唐欣欣抬眼看这个头发略微卷曲的男人,有会员卡的优惠幅度本就不大,二元钱事小,这种商业模式令人不爽,本就是消费一定额定后才办的会员卡,补卡的钱还斤斤计较的商家真的不大气,因着这份不大气,唐欣欣早就换了另外一家甜点屋。初与王大志相识,不愿意说这些显得自己事逼。
唐欣欣认真的填卡,王大志凑过上半身来看,就那一瞬间,有一种叫“心电感应”的磁场在两个人中间产生电极,唐欣欣心底升腾起一点飘忽的情愫,本来是闲极无聊的消遣,忽然就觉得有意思起来,幸亏刚才没有拒绝他。
吃过甜点王大志约她“我们吃点晚饭吧,哪家好呢?”唐欣欣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刚吃过甜点,很撑的好吧?于是唐欣欣带着王大志到楼上游乐场玩,灌篮唐欣欣连闯三关,刷新数码表上的新数值,架子鼓唐欣欣一口气连打三首,选曲均为二十几级以上。王大志对游戏厅的印象还停留在跳舞机的阶段,偷偷打量唐欣欣腰围,也不知道她一展舞姿会是什么样,结果唐欣欣敲得震天响的架子鼓音响,既震到他耳膜,也震得他一颗心飘飘忽忽的荡漾。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有几次相亲经历,吃请她喝过一杯咖啡的男人有之,请她吃红酒蜗牛的男人也有之,王大志请吃她丽湖蒸菜“健康。”其实是到饭店了,到这里用餐的人少,不用排队。唐欣欣本也不在乎吃什么,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听这男人多说些话,想要深入的了解他更多。王大志心细如发关怀倍至,两人其后的交往便水到渠成。
唐欣欣长得其实不甚漂亮,但是面庞干净眉目生动,王大志便深陷于那顾盼生辉间,被唐欣欣的笑容深深吸引,最初相处的半个月两个人每周约会一次,三个月后便达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境地,王大志即便加班到睡眠不足,还要见上唐欣欣一面,哪怕只是和她吃顿饭,也心满意足,有时也会露出担忧“以后,若是你也总是这样笑着看我该多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只是无法想像,将来因着什么事情你恶眉瞪眼的看我是个什么样子。”王大志只要一想到那种场面,就会受不了。
唐欣欣疑惑“怎么会呢?我为什么要恶眉瞪眼?”
“或许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们家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你们家,人总是能沟通的吧?”
其实这些细节,唐欣欣都记得,只是身在此山中,不知前途如此艰难。
唐欣欣问王大志“结婚日期这种事情,家长连个意见都没有,一不订亲二不定结婚日期,你爸妈是不想让你结婚吧?还是不想让你同我结婚啊?”
王大志解释“怎么可能,我妈盼着我们结婚哪。”
可王妈不像一副盼着他们结婚的样子,王大志说“我今天和唐欣欣去订婚纱照。”王妈说“好,你去吧。”也没问老儿子身上有没有钱,钱够不够,看着儿子出门后没事人一般拆床单被罩大洗大换。
王大志就这么见到唐欣欣,约好定完婚纱照便去吃大餐,唐欣欣立刻团购了个牛排套系。
正是结婚季,繁华的商业街被各大婚纱影楼的展业棚占满,两人一家家进,终于挑选到一套合适的套系,唐欣欣使出浑身解数压价。敲定现场交现金,不足四千块而已,唐欣欣笑盈盈的看着王大志,意思是“我厉害吧?”王大志踌躇,俯到唐欣欣耳边“媳妇,我带的钱不够。”“你带了多少?”“三百,我以为只要交点定金就可以了。”
唐欣欣的脸色像锅底一样黑,因着这个与王大志闹别扭不像那么回事,但是下面的行程怎样都开心不起来,牛排食而无味,约会半年以来,这是唐欣欣第二次买单请王大志吃饭,可是氛围怎么看都像是分手前的最后聚餐。
唐欣欣赏识王大志的贴心呵护,两人相处时他也从不斤斤计较,他没有信用卡,从来都是现金结帐。不是有钱人,但是也没有经济负债,卡奴唐欣欣觉得自己找到了个靠谱的男人,预感到将来生活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一定幸福美满,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的家庭竟然是这样的。
“你家连婚纱照的钱都不愿意出?”唐欣欣看着王大志,眉头拧成麻花。
“我妈只是没想到今天要交全款。”王大志心乱如麻,这种事情,内外立显,他不埋怨母亲,只能怪唐欣欣不体贴。
王大志有王大志的报怨,自从与唐欣欣相处,每个月的工资全部见底,王大志月薪五千元,与女朋友吃饭看电影或K歌是必备项目,偶尔玩游戏打台球,打车送她回家,自己回家,平均每次约会的成本在三百块左右,以两人隔日就见的频率,这点工资真心不太够。
唐欣欣也很为他着想,在吃的方面不太讲究,但是这女孩子有点小资情调,可以吃得不多,但环境必须要好,为着那环境,王大志的荷包就瘪了。每个月还要买两次衣服一次化妆品,不买化妆品就买面膜,也不知道女孩子的花销怎么就那么多,总之,王在志一再压缩自己的酒局交通费与饭费后,成了真正的月光族。
认识唐欣欣之前,王大志交往的每个女朋友花销都不大,甚至还有倒贴的。唯有唐欣欣,是他付出成本最高的一个。自从认识唐欣欣,王大志没往家里交过一分伙食钱。
唐欣欣本就是个月光花,喜欢上王大志以后,硬是从自己的花销里分出一部分打扮王大志,开资后第一时间就会给他买衣服、裤子,这于王大志是个压力,她买给他,他就更要买给她,这钱就省不下了。王大志一再表示“我衣服够多了,千万不要再给我买了。”王家满门见过唐家父母后,唐欣欣终于没再给他买衣服,王大志长吁一口气,唐欣欣这个月的工资恐怕也攒下来了。
结果,唐欣欣告诉王大志“我办了个美容项目,从现在开始保养,到结婚之前,一定美美嗒。”
王大志默,问唐欣欣“今天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唐欣欣泪目“手机掉洗手盆里了。”
王大志的心更痛了,忍着悲痛抽出二千块银子“正好我刚开资,拿去买个好手机吧!”
紧接着王大志的手机也寿终正寝了,唐欣欣的旧手机修好了,于是王大志拿着白色小旋屏,内心泪目奔嚎!这个玩意不应该是男银用滴!
王妈自然惦记王大志的收入,“你们相处快一年了,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数目,攒了多少钱了?”
王大志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他妈,处女朋友哪有得钱攒?
王妈想用王大志的收入装修、付婚宴定金,但是自婚纱照事件后,唐欣欣便没收了王大志工资卡的支配权。理由是“我倒要看看,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我也要看看,我俩的钱放在一处,到底能攒下多少。”
王妈指着王大志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就被她拿捏住了?”
王大志垂头丧气不敢吭声,自小到大,他怕他妈。怕母亲生气,怕母亲不满,怕母亲说刺心的话。
王妈咬着后槽牙发狠,终是没有改变这种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