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初来乍道
客轮航行了一夜，抵达香港已是晌午。雷乐和雷勇提着行礼，陈述一脸欣喜的看着香港的繁华，蔡玉珠和佣人站在一辆轿车旁。
艾琳娜拿着蔡玉珠的亲笔信走到雷乐跟前。
“这是她给你的。”
“你会说中文？”
“一点点。”
雷乐接过艾琳娜手里的小信封，抬头看着早已坐上车子的蔡玉珠，深知门第的悬殊。即便知道彼此有过好感，即便知道彼此间已经心意相通，但做人不能自私的活着，路要往前走，路边略过的一切终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雷乐手执那个小信封，淡淡地向在车里的蔡玉珠微笑，看都不看那小信封里的信，只是收在包袱里和陈述、雷勇朝火车站走去。
雷乐的背影久久地凝视在蔡玉珠的眼里，她平生第一次恋爱，却是如此的短暂。没有理由的开始，没有借口的分手。眼角不自觉的眨着，好想仰望天空，好想把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当成是水蒸气一样被炙热的阳光将它蒸干。
艾琳娜坐上车，可惜的看着这对没有开始便已结束的恋人。
“别难过，我想他可能不想你跟他一起受苦，才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也许吧？”蔡玉珠淡然回道。
蔡玉珠眼里的雷乐只剩下背影，纠结的恨意埋在心头，假装坚强地不做纠缠。
“大小姐，老爷已经在家里设宴为你接风洗尘，我们是不是……”司机问道。
“开车。”
“是。”
火车站的候客厅大楼巍峨的矗立，立面分中部和两翼三个部分。中部顶端是一个新颖的欧式屋顶，屋顶的两旁对称地矗立着两座具有华人风格的钟楼。
火车缓缓地靠站。月台上，上车的、下车的、送亲友的、买东西的，简直像个闹市。雷乐站在人群中，眼角不时留意开出火车站的蔡府座驾。
蔡玉珠失望的神情看在雷乐的眼里，虽有心解释，却无力挽留。
“阿乐，振作点。阿爸相信你一定能出人头地，到时候，她若还没嫁人，你就提着礼物登门求婚，证明给她看，你不是薄情的男人！要是她……，至少不会让你觉得亏欠她太多。”
“乐哥，化悲愤为食欲，吃点东西吧。”雷勇手里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和茶叶蛋递向雷乐。
“嗯。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我一定要打拼出一条生路。”雷乐把吃的拿在手里，捏碎了茶叶蛋，有志气的说道。
“这才像我的儿子。”陈述欣慰道。
雷勇把被雷乐捏碎的茶叶蛋重新拿回，剥了蛋壳吃进嘴里：“不吃也不要这么浪费啊，真是的。”
陈述同雷乐看着雷勇的吃相，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拿起行礼没入人群中。
坐在靠窗边的位子，雷乐故作释然的看着窗外，火车缓缓驶出车站，路边略过的景色难入他的双眼。不是路过的风景不美，而是他的眼里早已烙印下蔡玉珠的摸样，很难抽离。
“等下我们到了红磡站，我就带你们两个去大排档吃点好的。”陈述笑眯眯的对着雷乐和雷勇说道。
“好耶，又有好吃的了。”雷勇开心道。
“他始终是个孩子。”雷乐笑道。
“阿乐？”
“我没事。阿爸，等下咱俩可要好好喝一杯才行，为未来的幸福生活。”
陈述笑着点了点头。
夕阳已不在如血的渲染天际，火车缓缓进驻红磡站。下了车，雷勇对新生事物的好奇看啥都新鲜的劲，完全顾不上雷乐和陈述。街边的小吃香气袭人，凑在台子边吃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绕过一盏路灯，雷乐和陈述抬头看了看火车站外的大牌子。红磡站。
“阿爸，那个大牌子中间的那个字念什么啊？”雷乐问道。
“听人家说这里是香港的红磡。那个字会不会念磡啊。”陈述白字的解答道。
“管它红磡、鸟瞰的，先把肚子填饱再说。”雷勇突兀一语，听愣了傻站在街边的两人。
“他说的对。”陈述向在人群中的雷勇喊道：“走了、走了。”
雷勇不情愿挪着步子，看着小吃摊里的食物直咽口水，雷乐强行拖着他走。
站在大排档前，雷乐和陈述看了看招牌菜，又瞧了瞧菜单上的价格。俩人相互瞅了瞅，准备转身要走，雷勇拥他俩进场，围坐在一张靠马路的桌子。一个小伙计拿着菜单走近，看了眼在座的外乡人，正眼都不看的扭头跟新走进衣着光鲜的顾客搭讪。
雷乐内心一股浮躁涌上心头，陈述搭手在他肩头：“不要让人看扁了咱们，点单。”
“伙计，点单。”
“要点什么啊？”小伙计轻蔑道。
“给我上店里的招牌菜，外加两瓶五加皮。”
小伙计环视了眼在座的打扮，比起香港的乞丐还要寒酸，虽不知雷乐的来头，但人靠衣装的话却是不假。
雷乐和雷勇相互瞅了瞅，又看了看旁边桌的客人。陈述从兜里掏出五块钱丢给小伙计，拿了钱的小伙计顿时没了方才那股子的势力劲，殷勤的招呼起来。
“全席招牌菜，两瓶五加皮。”小伙计冲后厨喊道。
“好嘞。”后厨回道。
“阿乐，这个年代没钱没势就是会被人冷眼相待。如果你想在香港有所作为，阿爸送你四个字顺应时势。”
几个在街头巡逻的军装警察路过大排档，领头的队长摘掉帽子，一脚踩在大排档里的凳子上，那只拿帽子的手在身前摆动。
“老板，今天的生意不错啊，人蛮多的。”
“原来是长官啊，走了一天，进来喝杯东西吧。”大排档的老板从钱箱里拿了几块钱跑出门，恭敬的放在那个队长的帽子里。
“老板，你的摊子摆的太外面了。”队长看了看帽子里的钱数，又甩出几句带恐吓的言词。
大排档老板识趣的又从兜里掏出陈述刚交的五块钱放到队长的帽子里。收了钱的黑警们收队去下个街道依旧重复着这每天的“例行公事”。
大排档老板送走了那队警察，回到店里就用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账。小伙计端着香喷喷的菜肴上桌，雷乐好奇的叫住小伙计：“那些警察每天都这样吗？”
“这位大哥，一看就知道你是外乡人。那些警察每天都会来，他们收的钱叫做保护费，要是我们老板不交的话，这个摊子恐怕就干不下去了。世态炎凉啊！”小伙计叹息道。
雷乐看着那班扬长而去的警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个邻桌的客人看了他许久，陈述发觉后向他碗里夹菜，分散他的注意力。
几个人酒足饭饱之余，雷勇提议去香港最繁华的烟花巷开开眼界。陈述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雷乐却不以为然的喝着凉茶醒酒。
“阿乐，他说要去烟花巷开开眼，你怎么说？”
“阿爸做主吧。”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去烟花巷好好开心、开心。”喝的醉醺醺地陈述和雷勇勾肩搭背在马路上横晃，落单了雷乐。在大排档里留意他很久的那个陌生人就跟在后头，不动声色的走着。
路遇一间饼店，雷乐向内瞄了一眼，十几个江湖大哥围坐一堂好像在商讨着什么事情。那个从大排档里一路跟着他们的那个陌生人转进饼店，气势凌人的坐在那些人的对面。陈述和雷勇相互照顾的坐在路基上倚靠着休息。
走进那间饼店，雷乐看着那个陌生人有些奇怪，观察的目光走进柜台挑选饼类。
围坐在桌前的那些江湖中人纷纷起身笑脸相迎刚落座的那个雷乐眼中的陌生人，店里的伙计忙着端茶递烟。
“大探长一路辛苦了，喝杯茶先。”一个溜须拍马的江湖大哥端着茶敬雷乐眼中的那个陌生人。
雷乐愕然。
“废话少说，入正题吧。”
一个叫串爆的江湖大佬白了眼就座的阿叔一眼（陈统，东九龙管区探长），雷乐站在一边磨蹭的挑选着饼类。
“阿叔，上个月我在旺角的店里损失了几十块（万），听下面的小兄弟说是您的意思？”串爆质问阿叔道。
“串爆，你在旺角的店里损失的几十块（万）可不要算在我的头上，带缉毒队上去拉闸的不是我的人，这点你要清楚。”
“陈sir，我不管你和颜sir之间有什么过节，大家四四六六说清楚，犯不着拿我们这些拆家撒气！”串爆冲阿叔瞪道。
阿叔端起茶杯饮了小口，串爆的手下提了个小箱子摆上桌，雷乐见饼店后厨里走出一个道友（吸毒人）进场勘查，转身又悄悄从后门溜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打转，整间店里更是充斥着嗜血的气息。果不然，店里的气氛急剧的紧张了起来。
雷洛冲饼店里的伙计要了根烟，模仿着阿叔的样子抽了两口，呛得嗓子很难受，张望了下四周，惟有桌上的茶水能喝，便挤身到桌前取水，把正要打开桌上箱子的串爆挤到一边，箱子里的家伙露了出来，众人纷纷注目。
串爆见阿叔有所警觉，猛地握住砍刀向他劈去。
雷乐还未吞下嘴里的那口清喉茶，直接喷在了串爆的脸上，趁他慌乱之际跟着一脚正中，踢得他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