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督署衙门里头,又重新飘扬起苍龙节旗。表明徐一凡已经回归坐镇此处。这面旗帜就似乎在表示,只带五百兵,从苏州转了一个圈又安然回来。荣禄所代表的大清残余势力,已经被徐一凡为代表的这支结合了南北洋力量的新兴势力,在江苏范围内清除干净!
其实这方面的消息,传回来的速度比徐一凡的行程还要快。大清时报现在虽然换了主笔,但是为徐一凡鼓与呼的立场却没有丝毫变化。这份报纸,在两江人文之地,又送递方便,向来销路很好。大清时报已经宣布,荣禄荣中丞暴卒于任上,临终之前,徐一凡赶着见了他最后一面,两位在朝鲜共经患难的老战友,病榻之前执手深情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绸,展望将来无限风光就在险峰之上。荣禄咳血归天之际,还对徐一凡大呼:“改良,刷新!朝廷已将两江全盘托付徐大帅,并无半点遥制之处,惜荣某寿命何其修短,不能助大帅治理此两江地方!”
徐一凡和江宁满洲将军玉昆病榻前含泪让荣禄放心,必然不负他的期望。而荣禄也在徐一凡的握手呼唤下,含笑逝去…………
荣禄的抚标兵奉中丞遗命,改编为禁卫军第四镇,陈凤楼为禁卫军第四镇总统。江宁将军玉昆表示要和徐一凡合作到底。可是又自称老病不堪驱使,又兼寒腿,恐怕不见得能在两江这改良刷新事务繁重的地方撑下来,很有可能要告病。
朝廷对徐一凡和玉昆的奏折表示默认,并且很有可能不再派新任苏州巡抚过来,徐一凡大才班班,就一肩两挑两江之地的治民治军这两件事情罢。
这些消息传过来,江宁城不要说官吏百姓了,就连路上一头骡子也不相信!可是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反正两江已经是徐大帅的了,江苏现在给他铁腕镇住,江西和安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摆到他的荷包里头,这一切就要看朝廷和两江徐一凡之间的势力消长啦。
所以尽管这么多大事不断的发生,两江官场士绅倒是颇为安静,徐一凡已经展现了他的力量,也展现了他有志鼎革地决心。现在就是两个选择,要么合作,要么就离开他的马足之下。百姓们还无所谓,有饭吃。有衣裳穿就可以。可是作为权势场中之人,现在不少人已经在想办法找门路,看能不能挤进徐一凡的里头,继续保持住他们的地位!
如果说江宁城内一切都是安安静静,那也是假话。至少给困在文庙里头的蒋学台还按照一天三顿饭,走到木城边上破口大骂,气节凛凛之处,不让文天祥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留在江宁顶缸。背后策划卷起了这一场风潮,实在没有让徐一凡放过他的余地,还不如捞一个好名声。另外一桩儿就是江宁城里面颇有一些破落户,闻得风声,这几天老是在江宁满城外面鼓噪,说是天下变了,要分干净这些满人的鸟家当。
这种事儿。只要上位者不鼓励支持,也就卷不起风潮。徐一凡还没有对这些满人去留如何表态,白斯文就调了一队壮班去维持一下秩序,也就风平浪静。可是就算暂时平息了风浪,满城的大小人等都还是人心凛凛,整天在满城地四方天里头婆娘哭娃娃叫。徐一凡对荣禄都能下黑手,他是要篡了这江山的人,朝廷对两江鞭长莫及,江宁城三万多满人,镇江还有蒙古八旗的八千人,大家伙儿不知道要闹个什么下场!
不管江宁城如何平静,可是全天下人的目光都还集中在这才回到江宁城的徐一凡身上,几乎是屏息在等待,等待着看他将怎样掀起又一波风浪!
督署里头,徐一凡可是悠闲得很。昨天回来。晚上偷偷儿的瞒过李璇估计也是这混血丫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杜鹃洛施俩小丫头来了一场桃园三结义。一结就结到了半夜才算罢休。在外面等着伺候的小丫头都对瞧着脸红,老爷也太生猛了!
一大清早。徐一凡翻身起床。看着床上发乱钗横地一对小妾。杜鹃丰满白皙地双峰露了半截在外面。洛施一双长腿几乎够着了床脚。真是觉得志满意得。浑身上下满满地都是精力。他给自己定下地规矩是睁眼即起。杜鹃和洛施加起来才三十四岁一人十七。谁也不占谁便宜。正是觉头多地时候儿。在床上睡得正鼻息微微呢。有经验地人都知道。自己心爱地人在身边睡得香软火热。要离开她们身边。那得要多大毅力!徐一凡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才在她们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摸出了门儿。
他才出去。杜鹃和洛施就睁开了眼睛。俩小丫头知道。这个时候缠着徐一凡可不是好事儿。老爷现在一大堆事情要忙呢!
两个小丫头对望一眼。想着昨夜害羞之处。杜鹃赶紧将胸脯遮起来。洛施也蜷起了长腿。两人再对望一眼。还是洛施开放一点儿。先发问:“你昨晚日子对不对?”
杜鹃愁眉苦脸地叹口气:“不对!我什么时候是日子。你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日子。我又能不知道?每到那个时候。老爷一回内宅。你就在那里小哈巴狗一样转啊转地。就差摇尾巴了有你那么高地小狗么?”
洛施有点恼羞成怒。最后也愁眉苦脸地耷拉下小脸:“我日子也不对…………老爷似乎还没收了李家小姐。结果就是咱们侍候老爷还得跟做贼似地。想凑上日子可得有多难!有本事你自己爬上老爷地床啊!拿咱们头发撒气干什么?一次我找我哥。让他捎信给爹爹。哥一瞧着我头发。跟见了活鬼似地!我们老陈家还没丢过这种人哪!”
如果李璇听到了洛施抱怨她地话。她一定泪流满面。她爬过。可惜她和徐一凡都很衰…………
杜鹃眨巴眨巴眼睛,愁得一对弯弯细眉都蹙在了一块儿:“要是老爷再收新的怎么办?咱们见着老爷的日子本来就浅。再一分,咱们可就没啦!那得要什么时候才能怀上……怀上…………”
洛施也是小脸皱成一团,想象着徐一凡搂着一大堆美女放声大笑,她一个人在屋角蹲着默默流泪画圈圈的悲惨画面。
她认识徐一凡最早,也是最早表露情衷的。要是小门小户守着徐一凡过日子,徐一凡肯定整天摸着她地那对长腿爱不释手。可是平白来了个杜鹃,接着就是李璇,李璇身边还有两个朝鲜小丫头!想到这里她连杜鹃都迁怒了。愤愤的看了一眼杜鹃那丰满得过分的胸脯,腰那么细,这个这么大,哪天摔你一个大跟头…………
“你有什么办法?反正总得怀上,先说好了,你本钱大,我的孩子,也是你来喂!”
杜鹃白了一脸摆明了吃醋地洛施一眼:“想大让老爷多给你揉揉!别说没用地。我有法子!”
洛施一听,忙不迭连滚带爬的就朝杜鹃这里凑,她别看足足有一百七十九公分地超模身材,可是性子却是最天真娇憨地,靠在杜鹃身边直蹭,真地就差摇尾巴了。
杜鹃没好气儿的打了她胳膊一下:“这么高,趴低一点儿!说话还得仰着和你说!我的意思就是。李家小姐不是醋火大么?咱们就盯勤谨一点儿,看着有什么狐媚子靠近老爷身边了,就让李家小姐来对付她!大不了,豁出去头发不要了,随便她折腾!”
杜鹃在和洛施商量着她们的小新机,徐一凡已经换了运动的衣服到了较场。他现在地位如此,也不能如以前一般随意,什么时候都要注意一下形象。早起锻炼,就穿了一件英国开领开司米羊毛衫,再加便裤和网球鞋。当他神清气爽的来到校场,就发现早有几个人在那里伸拳踢腿,戈什哈和亲兵们错落的站在周围伺候。那些人正是唐绍仪,楚万里,李云纵,詹天佑。盛宣怀等新老心腹。再加孔茨这洋老头子和他地翻译。唐绍仪他们留过美的打扮洋派,楚万里李云纵也有禁卫军的pt服。就盛宣怀不尴不尬,穿了一套练功的衣衫。一身短打扮,让一向从容的他这个时候儿都觉得手脚有些没地方放处。
可是不来还不成,江苏算是粗定,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徐一凡一天的时间就那么点儿,不抓紧时间商谈布置怎么成!这早晨锻炼地时间,也得用上安排事情。徐一凡拉出了在两江改良刷新为天下先的旗帜,那就是真的要做出样子来给天下人看!每个人都觉得肩头担子沉甸甸的,就连最能偷懒的楚万里都稍微正经了一点儿,何况其他人!
再说了,和徐一凡这样的上司一起晨练,气氛半正式又是半随意,一则可以增进感情,二则有许多话公堂上面不好说,现在却是能说。徐一凡许了他们晨练地时候可以一起,还有谁会放过这个机会?
瞧着徐一凡到来,每个人都向他行礼,几个装模作样一点儿的还要庭参。徐一凡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挥手笑道:“拉倒吧,装什么样子呢?天天腰弯下来不气闷?大家伙儿动起来!少川杏荪,你们身子骨儿最弱,参啊茸的补它们干啥!一动我包你们百病全消!”唐绍仪笑着起身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大帅,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进补!一睁开眼睛就开始犯愁,政务局牌子好立,可人到那儿凑?南洋那边拉几个,杏荪老哥那里帮几个,可还是缺着那么老大一堆,特别是两江政务局税务处,咱们这里能凑出几个了解两江税制规模的人?地方情形,真是一抹黑,官儿又给咱们赶走大半,现在地方政务基本就是陷入瘫痪,大帅再不帮把手。指点一下,属下真要撂挑子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一半是真的难,一半也是让徐一凡多注意政务这头儿一点。唐绍仪他们文官班子,一向被禁卫军的光芒压在地下。可是治理地方,光靠禁卫军怎么成!
对两江政务,早在上海的时候儿,徐一凡就已经拿出方案。也和唐绍仪他们商量了许多次。所谓大清。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正常运转的政务体系,具体到地方,州县那是权力太大,眉毛胡子一把抓,司法,行政,文教,税务。治安,全部归他们管。州县国家设定的属官就那么寥寥几名,如何管得过来!也就只有靠胥吏在期间上下其手,士绅包揽把持。一项政务想推行下去,到了州县这一块儿就基本成了具文,完全没有执行能力。国家地资源也就在这种没有执行能力地州县管理下,完全动员不起来。朝廷一年财政收入八千万两。走漏在这层层上下其手地过程当中,只怕数字十倍于国家地财政收入!
而这个行政体系向上走,又是分得太细,层层架床叠屋,各种机构互相牵制掣肘,这也是为了确保皇权而设计的平衡方法。州县上面有府倒也罢了。偏偏府上头还有一个完全没什么作用地道!一省当中,有藩台,臬台,学台三司。还有总督巡抚,偏偏三司还不是总督巡抚的下属,这些官儿都有权直接向皇帝奏报。互相牵制,也就是大家一块儿不作为,不要出麻烦就是全部为政之道。更可怕的是,这些叠床架屋的官僚体系,加剧了大清这个帝国的瘫痪症状。也让国家动员起来地资源有了更多分肥的官僚以及机构!
更别说律法。会计,审计等等具体行政手段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了。这种行政手段。足以保证一个小农社会的基本运转,也足以保证皇权稳固。可现在却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徐一凡对付这个官僚体系,也没有其它法子,化繁就简只能是惟一的选择。他和底下文官班子商定了,在两江督署设立政务局,地方司法,税收等重要权力全部收上来。也是将就手下现代人才不多的应急办法,等现代教育制度普及了,大量近现代人才培养出来了,再充实地方近现代的行政机构,再把这些权力放下去。反正按照大清现在基本是个农业社会地现状,也用不着太多的管理机构和管理人才。随着工业化发展了,行政机构再配合上,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
至于空出来的那些州县位置,让正途出身的文官顶上去就是,当个摆设就好。反正天下候补的正途官儿一大把,给那些捐班顶了位置,正穷得当尽卖绝呢,用他们,也是给天下读书人卖个好儿。
税收司法这些重要权力暂时上收在省,集中派员巡回地方执行。一则灵活有效得多,比起那层层剥皮的官僚体系,说不定集中起来地资源更多更大,扰民还更少!二则就是集中在省里头,也好监督一些。监督的方法也简单,当初左宗棠在湖南用过,胡林翼在湖北用过。无非就是政务公开,财务公开。既然公开,就能生廉,既然廉洁,就能生出能力出来。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左胡二公当初用这个招数,湖北湖南两个中等省份,特别是湖北还屡备兵灾,竟然就集中起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一举荡平了太平天国!可真别说国人就是天生贪污腐化,就不知道监督制约该怎么用!
只是这些有现代味道的行政方法,在承平之后,又被官僚体系的巨大惯性慢慢同化罢了…………
这些庶政方面地公开,徐一凡才不在乎呢。那些对他不满的人借此生事,无非是帮助他清理自己的官僚队伍,何尝能动摇他的权力半点?
还有一点唐绍仪也隐晦的表示了担心,就怕这样将权力集中在省里头。必然无法象以前那样面面俱到。大帅要行大事业的人,需要的财力物力都是巨大,万一供应不上,那怎么办?徐一凡当时就哼了一,怀笑道:“少川,让老百姓占点便宜咱们就会死?再说了,我在这里和你打赌,权力暂时集中在两江督署下头,再加上用上现代的会计审计手段。一年下来,只怕收的税要远远超过两江原来能解给北京城的!我输了,你少川出门,我给你站班儿,伺候你一整天,叫我洗衣服我就洗衣服,叫我扫地我就扫地。你输了,以后我府里家用。就归你承担了,如何?”
“谁和大帅您赌谁是王八蛋!属下挣钱不多,比不上李家小姐嫁妆丰厚!”当时唐绍仪似乎是这样回答地。
听着唐绍仪抱怨,徐一凡下下腰,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回答:“现在我手里也变不出人来!百年树人那是有点夸张,可现在现代教育体制还在筹备,到哪里就教养出一批人才出来!你少川也是糊涂了,州县里头不大把地都是人么?那些在三班六房上了卯的胥吏。地方税制如何,那账本都在他们心里头。司法上面,大清律他们比谁都熟!咱们没那么多闲工夫,我再扮个恶人,全江苏所有州县上卯地三班六房胥吏,十日内到江宁报道!谁不来,我徐一凡抄他全家!你少川来面试。挑几百个可堪造就的,我瞧着就差不多了。其他人,回家吃自己吧!州县里头,除了维持治安地壮班留下,其它全部都革掉,反正现在州县官也就是个摆设!谁敢闹事。叫他们试试!我的力量,镇住一个江苏,还是绰绰有余!”
徐一凡直起腰来的时候儿,话语里面已经带了金石交鸣的声音:“不用力量,扯不开这一团乱麻!我徐一凡来自西洋,崛起于南洋朝鲜,和两江没什么关系,不怕当这个恶人!就算政务局留用了胥吏,也要他们习惯就靠着拿俸禄吃饭放心,总比过去给他们那点工食银高个十来倍。够他们体面养家的!谁要敢往腰里多揣那么一点儿。反正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少川也是个精细人。总能发现少川,你要敢杀人!我给你在政务局里头专杀的权力!”
唐绍仪不动声色地听着。最后微笑:“谨遵大人的示,属下这就去办。”
徐一凡一怔,反应过来笑骂:“他……那个什么的,少川你想请我出来当恶人,绕那么大干什么!令我今儿就颁下来,如何?满意了吧?”
他谈出了兴致,干脆站在那儿点名,先指着詹天佑:“达仁,你有什么事儿?”
詹天佑摆摆手又摇摇头:“……属下以后这晨练可不可以免了?属下估计,今后也少在江宁了,勘址,勘矿,审核南洋那些建厂采矿的计划,巡视制造局,能回来的时候不多…………”
“去办你的事情!在这个掺和干什么?你小子整天在工地上跑的,身子比老子还壮,快走!”
徐一凡摆手赶人,又瞧向了盛宣怀。盛宣怀却是微微一笑,却不上前。徐一凡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现在局面还不算太大,可是就得方方面面都要平衡照顾了。唐绍仪现在成了两江督署政务局总办,税收,司法,还有筹备中的教育体制改良一肩挑。正是将原来一省藩台、臬台、学台三者权力集中在了一处,不可不谓春风得意。盛宣怀身怀北洋洋务集团实力而来投靠,这次招商局配合禁卫军东奔西走,也是出了大力,立有大功。全大清几乎所有地现代运输能力都在为他一个人服务,他的兵力物力才能调动得如此顺畅,转瞬间就平定了整个江苏。论起当初地位,他和唐绍仪也算是天上地下。可是现在盛宣怀不过挂了一个督署总文案的身份,地位就如他身上那身短打扮一般不尴不尬,叫他怎么能没有想法!
徐一凡低低叹口气,觉得这些辛苦都是自个儿找的。在上位者就是这样,家里头女人争宠,外面手下争宠,都是一个德行。自己…………还真的没什么朋友。
一个亲近的五哥,在北京城就是不肯南下,往常勉强可以和自己平等论交的韩掌柜老狐狸,被自己赶走。谭嗣同…………分道扬镳啦。要不是还有一个刁蛮开朗,时常耍些小性子地野蛮美女未婚妻李璇,留住了他一些过去那种废柴小白领生活的影子,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穿越的岁月怎么消磨啊…………
他迎向盛宣怀几步,笑道:“杏荪兄,大才如兄,兄弟我却如此简慢。真真是抱愧了。归国以来,四下奔走,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兄细细倾谈,兄弟我这里陪罪了。”
说是陪罪,也就是个姿态。唐绍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还刻意朝外走了几步。去和侍立的戈什哈拉家常去了。
盛宣怀这种地位,不管怎么低姿态,都算是失了身份。更别说唐绍仪还在旁边!他淡淡一笑拱手:“大帅说笑了。北洋瓦解,属下带着这些僚属,不过寻个安身之处。日求三餐,夜求一环,现下大帅如此事业,我等能附骥尾已是万幸,如何当得起大帅地这番话!”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徐一凡一笑:“杏荪兄。殖产兴业局总办一职虚悬,老兄可有意乎?”
一句话就震得一旁唐绍仪身子晃了一下。改革政务体系只是手段,殖产兴业事业,却是徐一凡政策地根本!所有的一切施政手段,无非都是为殖产兴业政策配合而已。这总办之位,可想而知有如何重要!唐绍仪自知要管着徐一凡手下这摊子庶政,这殖产兴业局的总办位置。他也或明或暗的替詹天佑努过力,张佩纶虽然比盛宣怀亲近些,可毕竟不是他们这帮朝鲜嫡系。而且张佩纶也很知道进退,他不受名义,只是帮忙,他一生经历。已经不需要争这些了。晨练议事,他就在屋子里面高卧,不凑这个热闹。
这殖产兴业总办的位置,终究还是给了唐绍仪!
徐一凡淡淡微笑,只是看着默不作声的盛宣怀。这个位置,足够使你们北洋洋务团体卖命了吧?詹天佑是干实事的人,周旋在即将涌来潮水一般的南洋资本面前,协和各方,他没这个本事。吸引国内资金,他更没有这个人脉。盛宣怀几乎是唯一人选。还有一点。就是南洋资本大举涌入。用盛宣怀,也可以平衡一下。到他这个位置。这些事情,是自然而然所必须考虑地…………
盛宣怀沉默良久。最后只是一笑:“属下敢不勉任艰巨!只是属下有一点和大帅约………”
“你说!不管约定还是约会,我都接着!”
“殖产兴业,牵涉着如山一般地资金。可是此等资金,全为建设所用。北洋洋务奄奄一息,无非**此等资本为官场之事周旋。属下执掌这殖产兴业局一天,大帅地手就莫向这里拿一文钱!”
徐一凡笑笑:“依你。”
盛宣怀却没了休休有容的气度,居然不依不饶地逼问着徐一凡:“属下斗胆,还请大帅发个毒誓!只有大帅先不向这里生手,属下才能给大帅源源不绝的回报!”
周围侍立地戈什哈们都忍不住倒吸凉气儿,这家伙,居然敢在大帅面前如此说话!大帅带着这么多兵,处处要用钱,伸手拿点算什么,南洋还不是和大帅算是一家,就算北洋的钱,大帅就用不得了?
徐一凡却在戈什哈们惊异地目光下肃容举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徐一凡要是言行不一,老子自己切了自己那玩意
盛宣怀饶是一脸严肃,这个时候也瞪大了眼睛,徐一凡却嬉皮笑脸的放下手:“杏荪兄,够毒了吧?”
盛宣怀摇摇头,接着又是一笑:“大帅果非常人…………属下就为大帅担起这个担子,十年之内,还大帅一个欣欣向荣的两江!”
徐一凡也摇摇头,笑道:“要不了十年,我交给你去开发的,就不是一个两江啦…………”
两人对视,都是一笑,话语背后的默契,就在这一笑之间。
徐一凡和文官在这里商谈,楚万里李云纵还有孔茨这些禁卫军系统的人只有在旁边听着。李云纵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楚万里东张西望,徐一凡不给他布置任务恐怕才是他最期望的呢。
孔茨却等得有点焦躁,禁卫军虽然已经扩大到了四镇,可是除了第一镇之外,其它地虽然在大清也算强军,可在孔茨看来,都是乱七八糟。他是要再服务三年的,女儿都接来了。三年之后又三年。孔茨已经做好扎根东亚的准备了。
别说洋人没有功利心,徐一凡什么打算孔茨就算洋人也多少知道一点儿在东亚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里,为未来的皇帝忠诚服务,从无到有建立起一支庞大精锐的军队!什么普鲁士人不想看到任何一顶皇冠落地,在这种金黄色未来地诱惑面前都是渣啊。更别说他们这些人在普鲁士是被总参谋部扫地出门,也算是郁郁不得志地一群!想到要在这个帝国复制出一个总参谋部出来,进进出出,全是穿着红色裤线马裤的帝国精英。孔茨就忍不住激动得有点浑身发抖。
关于禁卫军如何整训,如何扩大,设立正式士官学校,以及专门兵种养成学校,还有完善总参谋部体制这方方面面的事宜,他们顾问团早就和楚万里李云纵他们禁卫军高级军官熟商过,并拟订了长篇大论的条陈上陈。第一步就是全面整训四镇,军官调训。充实基层,调换武器,并为将来计,再成立两镇新军。牵涉到的资金也极其庞大,就是这第一步计划,连同军事教育计划,开设以及添置装备费用就要一千四百万两关平银!六镇新军。一年经常费用,也飙升到了一千五百万两关平银之多!
看徐一凡的目光终于转向了他们,李楚二人还没怎么样,孔茨已经用标准鹅步上前几步,啪的一磕脚后跟,再用力甩手敬礼。仿佛面前那个人是普鲁士的皇帝陛下一般。开口先是生硬地中文:“元帅阁下!”这一声喊得,徐一凡都恨不得手里有根元帅杖了!作为当年常混军事历史论坛地,都有作为小白地哈德国阶段,那元帅杖,那大檐帽,那马裤,就一个字,帅!虽然历史上德国基本都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宿命…………
他挺直了腰板儿,用手里那不存在地元帅杖碰碰额头。孔茨已经劈哩啪啦的说了一长串,旁边翻译都来不及翻!
徐一凡听得头大。他虽然会德语。可孔茨地东普鲁士口音太重了。翻译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也结结巴巴的辞不达意。好在这个老头子说地。也就是条陈的那回事儿。他在校场的寒风里头,又没活动。已经溜溜儿的站了快半个时辰!他招手让楚万里和李云纵过来,笑道:“你们的计划我看了,军事上面,我向来撒手。六镇禁卫军,我瞧着大概也够用了,你们的计划,我照准…………差不多了,大家伙儿各自回去办事!
徐一凡偷懒,大家还有什么说的。李云纵话本来就不多,楚万里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性子,当下就准备敬礼走人。唐绍仪却表示了一下担心:“…………两千九百万两银子,这如何拿得出来?”
徐一凡坏笑了一声儿,转身也准备离开,今儿算是什么也没锻炼成,这规矩瞧着以后得改!改成午餐会议如何?
“…………钱的事情,少川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唐绍仪看见徐一凡鸡贼的笑容,就忍不住一抖。这下,又该谁倒霉了啊…………徐一凡说出他有办法,那他就是真的有办法!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样的天赋,能在看似铁板一块的末世局面下总能找出一条道路!
大家伙儿正将散未散地时候儿,就看见徐一凡的戈什哈头子之一陈德大步走了过来。溥仰今天休息,陈德带岗负责整个督署的宿位。这么长时间磨炼下来了,二德子也有了点沉稳的意思,今儿却一边走一边咕哝着摇头,仿佛遇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看见徐一凡在那儿,陈德紧跑几步,赶紧上来,递上一张名帖:“大帅,督署外头,有一主两仆三个女的,求见大帅!”
徐一凡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子没那么多风流孽债吧?
大家伙儿还未曾散,都是同样一怔,徐一凡如此威风权势,号称杀遍大清周边天下的。除了他的心腹,寻常官儿见着他都腿软,当真是培养出一点王霸之气了。怎么还有女的要来求见?楚万里背对着徐一凡,耳朵警醒地更是竖了起来,刚才长篇大论地议事,他无聊得直想打哈欠,现在听到这个,却是精神来了。大八卦啊!我楚万里的八卦之魂,简直是在熊熊燃烧!
徐一凡嘀咕着骂了一句,也有点好奇地打开那张拜帖。拜帖当中,几行娟秀的字迹,似曾相识。
“…………大清醇贤亲王府和硕格格爱新觉罗.秀宁,为江宁京口满城四万生灵事,求拜大帅。女流弱质,本不当大帅雷霆之威。同族兔死狐悲,却不能不腆颜拜求,盼大帅俯允下顾为盼…………”
江宁京口满城八旗子弟…………徐一凡冷淡地一笑。刚才议事,大家什么都说,犯颜直谏,逼他发毒誓都可以,却没人对他提这个话头。谁不知道四万八旗子弟在江苏如何处置,那是一件大事!可是此等决断,太过敏感,只有他徐一凡来做。
他的麾下都不敢和他商议这个话题,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格格,却敢来和他议论这个事情!
他随手扔掉了那张拜帖:“不见!”
陈德大声应是,接着又低声找补了一句:“大帅,那女的说,她是溥老四的姐姐……”
徐一凡又是一怔,接着捡起了被他丢掉的拜帖,那娟秀的字迹,自己的确见到过…………纳妾典礼的那封书函,自己在朝鲜过年的时候接到的问安信函,还有恭亲王府那琴声,溥仰的只言片语…………似乎总有一种香气,在他初履京华烟云的时候,就在他身边淡淡回绕,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看着他的举动。他也总隐约感觉到,在一些事情上面,北京那个朝廷里面,好像有人为他说过话…………
徐一凡低声问道:“她的侍女,是不是一对双胞胎?”
陈德挠挠头,难得的闹了一个大红脸,看来刚才也没少看那一对侍女:“对,大帅明鉴,那对侍女,在北京城,属下应该见过,只是一直想不起来了…………”
徐一凡冷冷的一笑,转身朝督署公堂走去:“传令,让她进来,我在签押房见见这位大清的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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