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和为什么来天云?难道那个独夫准备用自己的女儿收买天云?
不行,他不会让心狠手辣的独夫称心如意!他要把事实告诉方然,绝不能让方然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萧齐数藏去心里的惊讶,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道:“那就有劳少君安排老夫见见晞和。”
萧齐数的反应有点奇怪?他没有因为離帝赶尽杀绝而怨恨公主,语气温和,提到公主时脸上露出急切,好像立刻就见到她……
楚朝云不着痕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好,晚辈明日便带晞和公主过来见你。王爷伤势未愈,晚辈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说罢,几人起身拱手辞别萧齐数。
见他们要走,萧齐数没有挽留,扶着床栏起身走了两步,送他们出房门,道:“晞和的事有劳少君费心了。”
“王爷放心,晚辈很快带晞和公主过来。好了,你进去吧,我等告辞。”
建安房舍,已经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回去途中,楚朝云忽然对他们说道:“你们发现了吗?”
唐律托着下巴,眼中尽是沉思:“嗯,有点奇怪?”
乔非曜也是百思不解的样子:“你们说,这个萧齐数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唐律目光冷酷:“不管是什么,敢在天云搞动作,小爷就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離帝下令杀他,死里逃生却不怕被公主发现,我只是随口一问,他竟然要求见公主,确实很奇怪啊!”
乔非曜道:“你打算让他见公主?”
既然萧齐数的举动让人生疑,他们岂能轻易应允他的要求?
楚朝云道:“我们无从得知萧齐数心里的秘密,那就找一个能挖出他秘密的人,他要求见晞和,说明晞和就是那个人。我们先按兵不动,拭目以待。”
唐律道:“我赞成朝云的意思,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要限制他们的自由,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把戏?”
在天云的异乡人能做什么?
想做的事与有能力做的事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前者是概念,后者需要付诸行动。
公主困于宫中,就算有心做事,环境受制于她,她也不能有半点行动。
乔里月把公主送回疏香园就离开了,晞和让尚蒽送她出去。
屋里没有别人,虞子凌,怜影,还有回来的尚蒽,其他人被公主遣散出去。
公主坐上首,优雅地细品尚蒽端上的香茗,一双水眸悠悠注视落座桌边的虞子凌。
虞子凌实在不明白她这样似是而非却毫无意义的注视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了许久,公主没等来虞子凌的主动坦诚,放下杯子,公主笑说道:“辛苦子凌了。”
虞子凌奇了,道:“辛苦?公主何意?”
“子凌不说,我也是明白的。”
子凌住进莱兮宫,虽然事先没告诉她,可是,只有他找到机会接近楚朝云,能做到这点就已经很好了!
虞子凌看向面带了然笑容的公主,不懂她又明白了什么?
他是极不愿与这些女人打交道,尤其认为自己很聪明的女人,事实上呢,以为看透周围的一切,最后不过是自作聪明!
晞和公主收敛了笑容:“依子凌看来,莱兮宫怎么样?可有一探的机会?”
乍听公主的话,怜影低垂的眼睛闪过疑惑:这话,公主是什么意思?
虞子凌不答反问:“公主得偿所愿,亲自去了莱兮宫,你觉得如何?”
先前的莱兮宫之行,晞和公主指尖捏紧袖衫,皙美的脸露出一丝不甘。
“我也不瞒你,我在莱兮宫分不清方向,要不是楚朝云他们带路,我走不出莱兮宫。”
“公主明白莱兮宫不同寻常,那公主认为有多少人能在莱兮宫来去自如?”
尤其刚来不久的她们,不熟悉莱兮宫的环境,进去就是找死!
晞和公主明白他的意思,想起楚朝云的作为,又有些不甘心。
“你也看到了,楚朝云出去办事,迫不及待让里月带我们离开,他害怕我们留在莱兮宫,莱兮宫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虞子凌淡漠看她一眼:“公主是为了探查别人**而来?”
秘密,莱兮宫最大的秘密就是楚朝云,动她,他们有那个本事吗!
虞子凌一如平常的一句话,晞和却听出话里的讥讽之意。
他瞧不起她那又如何?她不在意这些,她要的是结果!
然而,没有开头,谈何结果?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做主,楚朝云一直躲着不见她,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楚朝云。
她赌上自己的生命,不畏生死来到天云,所以,这一趟绝对不能白来!
晞和公主把期盼的目光看向虞子凌,试问道:“子凌,你现在是不是住在莱兮宫?”
虞子凌抬手制止她的话,说道:“在下从未答应你们任何事。你们想做什么,在下不会插手,也不会阻拦。如果公主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告辞。”
说完,不等公主说话,起身,径直离开去。
“大胆,他·····”
尚蒽气得手哆嗦,指着一去不返的人,看向公主,而公主依旧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尚蒽走过去,道:“公主,你下令让他帮忙不就好了吗?”
为何和他好商好量,太子的奴才也是奴才,如今跟着公主就该听公主的话。
“他不会帮忙的。”晞和公主端起茶,抿了一口,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公主很是悠闲自得,尚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公主在天云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公主怎么一点都不急?
尚蒽忧心忡忡:“公主,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还是回去吧?”
“回去是不可能的。”晞和公主点着杯盖,瓷器碰撞出的脆声如她的心跳,很有规律。
“宫里不行,那我们只有在宫外动手了。”
“宫外?”尚蒽不明所以,只见公主玉颜浮出一抹如彩霞绚烂的笑容。
晞和并未多说,而是看向怜影。
从始至终她没听怜影说过一句话,恪尽职守,做好侍从的本分。
这里遇到怜影是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父皇曾说,十卫各有不同,善武者以一敌十,善行者轻功卓越,而怜影善于用毒。
“怜影,我且问你,你现在还是父皇麾下的十卫吗?”
没到契约时间,十卫依然分属于皇帝座下,晞和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才这么问的。
怜影上前,躬身道:“公主有事尽管吩咐,怜影竭尽全力为公主分忧。”
······
······
离开公主的居所,经过外苑之际,虞子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人。
楚孟公难得来疏香园,弄雪为了照顾公主,有些天不露面了,今日,趁着空暇,他便过来走走,顺便看看她。
楚孟公简行轻装,身边就带了一个侍卫和一个宫人。
刚进疏香园,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玉树凌风,看到他时不卑不亢,颔首施了一礼,态度从容,自有一番风流气度。
楚孟公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负手离开。
等他走过,虞子凌自顾离去。
“年轻人,等一下。”楚孟公回头叫住离去的人。
虞子凌转身迎上带着温煦笑容的楚孟公,颔首道:“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地方?”
楚孟公道:“年轻人不要这么严肃。本君要在这里小坐一会,你过来陪我一起坐坐。”
楚孟公说罢,不管他同意与否,老气横秋,径直朝疏香园的一处的方亭走去。
楚朝云的父亲,仅此一点,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虞子凌一念即过,跟上前面的人。
疏香园,不论哪一处亭苑,随处可见的烂漫。
早春的花开得灿然,风拂过,暗香清雅,花落如雨,飘飘洒洒,落英缤纷。
弄雪命人端上茶点,凝视楚孟公,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过来,你要派人提早通知我,我就让御厨做点你爱吃的点心了。”
“刚用过午膳,你准备的这些东西都吃不了。”
每次过来,弄雪都得忙活半天,忙不出头绪,偏喜欢张罗,这也是他不愿过来的原因。
楚孟公看着她,说道:“弄雪,你别陪我了,去歇歇,或者去做自己的事。”
弄雪看了眼他旁边的虞子凌,笑道:“知道了,不打扰你们说话。”
亭子四开,清风徐来,可见四方佳景。
楚孟公看向亭下不远处的花林,弄雪去了那边修剪枝叶,目光投视树下,随着她的身影,脸上浮出一丝微笑。
“她是本君余生中重要的一个人,是朋友也是家人,半生陪伴,有了她才更加温暖。也正因为她,弥补了朝云心里那份缺失的爱,对朝云来说,弄雪亦师亦母,在朝云心里她的地位说不定比她老子的地位还高,还要重要!”
楚孟公不直接说明找他的理由,好像与人闲话家常,其实就是自说自话。
虞子凌不多问,静静地听他说,远远的看着他想让自己看到的风景。
“本君只有朝云这么一个孩子,从她出生的那一天,她的命运和天云息息相关。在本君心里,朝云不亚于天云江山,两者同等重要。在天云百姓心目中,朝云就是将来的云主,本君为她选好了青云路,铺上登天梯,她的一切就是天云的一切。”
江山落在一个姑娘身上,那是青云路?登天梯?作为父亲,他怎么忍心?
好像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楚孟公说道:“在朝云身边不乏国之栋梁,文能治国,为武立国。尤其和朝云一起长大的小辈,他们文武双全,忠肝义胆。而且和朝云是自小的情义,感情深厚,日后会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天云交给他们,本君很放心。”
楚孟公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楚朝云和唐律出现在园子里,发现弄雪在树下剪枝,两人便走过去。
唐律自然而然把弄雪手里的枝剪拿过来,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人,帮她做他平时不会做的事。
唐律身边,弄雪和楚朝云在说话,弄雪微笑看向亭子这边,和朝云说着什么。
楚朝云看到亭子里的两人,很是惊讶,只是,她隐藏的很好,惊讶于心,脸上不露半分。
而她也没有过来,漠然处之,似乎这么做更能体现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楚孟公无奈笑了笑,他的孩子啊,欲盖弥彰,真以为骗得了她老子!
“年轻人,不管你和朝云是什么关系,我家小子和你又有何种渊源,在本君看来这些都不重要。本君想告诉你,天云容不下你,你也不适合待在天云,在大错尚未铸成之前,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楚孟公单方面言尽于此,不给年轻人说话的机会,甚至不问他口中年轻人的姓名,可谓把年轻人无视的彻底。
说完这些话,楚孟公没再理会年轻人,心情舒畅的,闲闲踱步走出亭子,去了花林,他的家人都在那边。
亭下只有虞子凌一人,茶水点心一样没动,端茶喝了一口,拿着桌上的点心细细品尝,入口即化,就是味道有些腻歪。
刚才有楚孟公在,吃东西多少食不下咽,如今他走了,他终于可以慰藉饿了一天的肚子。
至于楚孟公恫疑虚喝的言辞,可能多少记了一点?
不过,具体记住多少,能做到多少,虞子凌自己也不敢保证!
如夜辰光的眼睛望向树下的楚朝云,那里,只有她可成景,在她身边和她说话的唐律却十分碍眼!
远远瞧着她的颦笑,虞子凌如是想着:这样好吗?
花林下,楚孟公走过来,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唐律垂首,道:“主公!”
“孩儿和阿律刚从建安房过来,萧齐数要见公主,孩儿过来找公主的。没想到父君今日有雅兴也过来了?”
说话间瞧着弄雪,楚朝云了然笑笑:“父君来看姑姑的,难怪,姑姑笑得合不拢嘴了。”
弄雪在她脑门敲了一下,羞恼不已:“老大不小了,就你嘴贫。”
唐律抬手,寻找该修的剪枝。
楚孟公板着脸:“没个正经样。好了,你们不是有事要做,去忙吧,本君也该回去了。”
“才来一会就要走?”弄雪放开拉住朝云的手,走到楚孟公身边,却也没拦着。
楚孟公道:“朝云不是说萧齐数醒了,虽然落魄,好歹是位王爷,理应过去见见他。”
弄雪好看的眼眸看着他,柔声说:“那我送你出去。”
楚孟公没有拒绝,交待楚朝云两句,和弄雪并肩离开花林,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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