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洛菁雅闭着眼,安静地不发一言。
虞尹凡见状,不知想到什么,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惨?我跟你说,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多了。不说别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比你惨。”
可惜了,虞尹凡的想法很好,床上的洛菁雅依旧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以前见过你的,其实我身边有很多朋友都喜欢你,把你奉为女神的那种。虞家你应该也知道才对,好像我们家之前跟你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公司的事情我不清楚,自从那个人进了公司,我就干脆甩手出来了。”虞尹凡絮絮叨叨地念着。
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虞尹凡也没去在意洛菁雅有没有给自己反应了,“我跟你说啊,我爸妈他们的事情其实真的很俗套,我们这样的家族里,联姻不少见吧?他们俩就是联姻结婚的,而我就是那个联姻生下来的儿子。我还有个大哥,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进的家门,据说只比我大了不到半岁。他妈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也没瞧见过,不过自从他进了我们家的门,我就成了最碍眼的那个。”
“我爸疼他比疼我还多,谁让他比我聪明呢?我也认了。我的那些兄弟家里也有哥哥的,我还以为多个哥哥是好事,到头来只是一次次地栽跟头。他比我会来事多了,就连一开始站在我这边的爷爷跟奶奶都被他给收买了。明明就是个私生子啊,现在还成了虞家的长子嫡孙。而我呢?就是那个不受宠的二儿子,随时都能扫地出门的那种。”虞尹凡说到这,长叹了一声。
一转头看到洛菁雅眼睛已经睁开看着自己,虞尹凡像是收到了鼓舞,继续不要钱似的卖着惨,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惨能安慰到洛菁雅多少。
清了清嗓子,虞尹凡继续道:“你别看我现在日子过得挺潇洒的样子,其实啊,我这都是被逼的。出了校门,我就进了公司,但你也知道,我爸对那个私生子好啊,所以他早早就进了公司,收买了一堆人。我一进公司,他们碍着我的身份也不敢直接做什么,却还是在背后絮絮叨叨,只要我一旦犯了什么错,就被大肆宣扬开。他们还喜欢拿我跟那个私生子对比,天天说着我不如他。要我说,我最不如他的,还就是心眼没他多。”
“就像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估计着,多半又是他想害我。你虽然也是被我牵扯进来的,但或许我们应该算是互相牵扯,谁也怪不到对方头上的那种。我跟你说啊,等这回回去,说不准我还真就被赶出家门了。到时候是睡马路还是睡桥洞,我也不知道了……”虞尹凡言语悲戚,虽然在洛菁雅看来有点假。
似想到什么,虞尹凡一拍手掌,“差点忘了,我之前一直没找着机会跟你说,你男朋友之前还给我打电话了。反正这船上的烂事我也不想继续管,干脆我让人把游轮开回去,多半你也不想继续在这地方呆着,回去应该心情能好点吧?”
听到男朋友的字眼,洛菁雅双唇微微紧抿,几乎在虞尹凡的话音刚落下,洛菁雅就急切道:“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啊?你现在的情况,去医院呆着也好一点。”虞尹凡轻声道。
洛菁雅没说话,眼底的抵触却清晰得很。
见状,虞尹凡也无奈了,“好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那不回去可以,你要答应我吃点东西,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再不吃我怕你都要饿脱像了。”
“我想静静……”洛菁雅闭上眼,声如蚊吟。
也亏得虞尹凡耳力好,加上凑近了不少才听着这四个字,可虞尹凡听着这四个字却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那可不行,之前你就是骗我要静静,后来就……那个了。这回,我才不会被你骗到。再说了,我就这么点血还没来得及补呢,万一再来一次,我也没血给你了。”
洛菁雅知道自己之前流了很多血,毕竟是她亲眼看着那些血从手腕不断流出,染红了浴缸的水。直到失血过多晕过去,洛菁雅的眼前都是满眼的血红。
此时听到虞尹凡的话,洛菁雅才知道是虞尹凡的血救了自己。
倒是因为这件事多看了虞尹凡一眼,萍水相逢,对方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好了。
思及此,洛菁雅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寻死。我想喝点粥,你让人给我煮。”
“真的?”虞尹凡狐疑道。
但回应他的,是洛菁雅懒得搭理地闭上眼。
见状,虞尹凡尴尬地轻咳了下,“那我现在就让人给你煮粥去,喝点补血的粥补补血,顺便我也补点。”
等到虞尹凡离开,洛菁雅睁开眼看着窗外的仿佛一沉不变的景色,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眼下没有一点的力气。
别说是起床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恐怕就算她想死,都没有力气去死了。
自嘲地想着,洛菁雅想到了穆枫,眼睛不由微微发热。
洛娇回到码头时,穆枫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看到洛菁雅红着眼睛到来,对上一旁敌视的薄晏九。
关于洛菁雅可能遭受的待遇,洛娇又怎么说得出口?而当她看到穆枫时,更是下意识地躲避了……
刚毅的面容上沉如冰,穆枫没有主动跟他们攀谈一句,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洛娇面对自己时的反应时,脑海中闪过多少的猜测。
没有一种,是好的。
穆枫知道的讯息其实很好打听,薄晏九走到一旁,询问了小王几句后,小王就把知道的事情都给说了。
知道洛菁雅现在是落在虞家的游轮上,薄晏九直接从栾霄那里拿来了虞家家主的号码。
虞家主宅里,虞西元沉着脸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旁边是他的大儿子虞延,两人皆是一脸的沉色。
“还是联系不上那个混账东西?”虞西元沉声问道。
放下手机,虞延摇了摇头,“联系不上,不管是小凡的还是杨宏的,打过去都没点反应。爸,要不我还是联系下同在游轮上的李总他们吧?”
虞西元没说话,这件事他觉得是虞尹凡办得不地道,但不管怎么说也扯着虞家的脸面,如果联系其他外人,就怕这件事被他们给知道了。
“再等等,这件事能私下里解决自然最好。”虞西元道。
见状,虞延点了点头,一派恭顺。
但在虞西元看不到的地方,虞延眼带一丝嘲讽,似在嘲弄虞西元到了现在还想顾着虞尹凡那个蠢小子。
不过这些虞西元都是不知道的,在他眼里,虞延聪明能干,懂事又照顾虞尹凡,如果不是虞尹凡不懂事,明明应该是兄友弟恭互相扶持的好兄弟。
手机响起时,虞西元看了眼陌生号码,带着一丝狐疑接了起来,“喂?”
“是虞西元先生吗?”
“是我,你是?”虞西元微微疑惑。
“薄晏九。”
“薄总?”听到薄晏九的名字,虞西元也是愣了一下。
不怪他不知道薄晏九的手机号码,像他们手机里有的,向来都是薄晏九的贴身秘书栾秘书的号码。至于薄晏九的私人号码,却不是谁都能有的。
反应过来对面的是薄晏九,虞西元连带着坐着的姿势都正了不少,“不知道薄总找我有什么事?”
“虞尹凡的手机我们联系不上,需要他的其他联系方式。”
“薄总要找尹凡,是有什么事吗?”虞西元愣愣地问道。
一旁,虞延听到虞西元的问题,贴在他另一侧的耳边,将洛菁雅跟洛娇的关系说了下,又将洛娇跟薄晏九的关系说了下。
虞西元不是年轻人,平素里也不爱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真真假假太多,他们上了年纪的人也懒得费心地分析真假。
关于洛娇跟薄晏九的事情,他还真就是不太清楚。以至于洛菁雅的事情出来后,他只是因为穆枫那边的关系有些担心,却不知道还会牵扯出薄晏九来。
这下子,麻烦才是真大了!
“虞先生是打算跟我装傻?”薄晏九的话是一点都不客气。
虞西元背后不由冒出一丝冷汗来,“真、真是对不住了薄总,这次的事情是那小子办得不地道,我一定让他把人完完整整地给送回来,不会碰掉一根头发。不然的话,那小子随您处置了!”
“虞先生还真是舍得。”薄晏九语带嘲讽,“不过我丑话先放在前头,没事最好,否则的话,虞家跟虞尹凡我都不会放过。”
“是是……肯定不会有事的。”虞西元连忙说着。
等到薄晏九挂了电话,虞西元可管不了之前的顾忌了,赶紧道:“小延,你快给游轮上的那些人打电话,只要能联系到你弟弟,快!”
见虞西元这回终于急了,虞延心底偷着乐,但面上还是一副安慰的模样,“我知道了爸,你先别急,小凡不会那么冲动坏事的。”
“他如果有你一半懂事,我至于这么急吗?”虞西元沉痛道。
游轮上,虞尹凡刚吩咐厨房准备补血的粥,就听到杨宏在外大喊着,“二少爷,大少爷的电话来了。”
“不管不接,别拿他的事情来烦我。”虞尹凡头也不回道。
快步跑到虞尹凡的身边,杨宏凑近压低声音道:“不止是大少爷,还有您父亲啊。”
“真是麻烦得可以。”虞尹凡烦躁地念叨着,但还是一把抓过了手机,“干嘛?有事说事,没事就别来烦我。”
为了让虞西元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二儿子是个什么品性的,虞延可是心机地选择开了免提,所以这话不止是虞延听到了,虞西元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逆子,这是跟你爸说话的态度吗?”虞西元骂声道。
“什么逆不逆子的,你当是演电视剧呢?老头,我跟你说话就这态度,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那么想不开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做什么?”虞尹凡没好气道。
抬头看到厨师往粥里添加红枣,虞尹凡喊了一声,“多放两颗补补血,也甜一点。”
“混账东西,还不是你给我干的好事!洛菁雅呢?人找到没有!”因为之前话还没说完,虞尹凡就把手机扔了的缘故,虞西元他们对于洛菁雅是否在游轮上这件事,其实都还没有定数。
听到事情牵扯洛菁雅,虞尹凡只好先出了厨房,“找到了,您老有什么贵干就快点说,别跟我叽叽歪歪扯一堆有的没的。”
“人没事吧?”虞西元直接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来。
终归是洛菁雅的私事,虞尹凡也不想把这事给宣扬了出去,当即道:“能有什么事?你瞎操心什么呢?平常也没见你操心我这个儿子,现在倒是操心起别人家的女儿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打算给虞延那混蛋找媳妇,也不看看虞延那龟孙子哪里配得上人家。”
虞尹凡这打嘴炮的本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溜串地出来,直接就把虞西元给惹得炸毛,“你大哥是龟孙子,那你是什么?你老子我又是什么?也幸亏洛小姐没事,不然,我也只能把你交给他们处置了去。”
“你这话说得,真出了事,我这条命就得给赔上了是吧?”虞尹凡嘲讽地说着,眼底却有些悲凉。
“不然呢?你还想我们虞家为了你这不孝的东西就这么毁了不成。”虞西元冷声道。
有时候虞尹凡真的怀疑,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虞尹凡说话时,能把虞西元气得炸毛。但他一安静下来,虞西元的火气也就消了下去,想想刚刚自己的话,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儿子。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做出道歉之类的事情来,当即道:“既然人找到了,那快点把人送回来。我不管平时你怎么玩,现在把人送回来最重要。记住,要最快速度送回来!”
“抱歉,办不到。”虞尹凡凉凉地说了句。
“你!你不惹我生气会怎么样?非得跟我作对才行吗?”虞西元气愤道。
“洛小姐是老大,她现在不想回去,我可不得听她的?现在她就是菩萨,我可得供着她啊,难道老头你不是这个意思?”虞尹凡道。
听到是洛菁雅不想回来,虞西元微微皱眉,“洛小姐没出什么事吧?”
“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啊,信号不好,突然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喂?喂?真听不到了,我先挂了啊……拜拜!”话音落,虞尹凡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向杨宏。
手机高高抛起,杨宏接得是心惊肉跳,等好不容易顺利接到,不由道:“二少爷,洛小姐的事情您怎么瞒着没说啊?这事儿等到时候,还不是会被发现吗?”
“这是人家女孩子的私事,你当是件好事呢?还帮她到处宣扬。”虞尹凡没好气地踹了杨宏一脚,打算先回房间里守着。
虽然孤男寡女啥的不太好,但房间是他的啊,再则他也是为了避免洛菁雅又想不开。
虽然门锁坏了,但虞尹凡进门前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说了句,“洛小姐我进来了。”
走到房间里,瞧见洛菁雅还在床上躺着,虞尹凡才满意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之前在这睡了一觉,眼下一坐下,就觉得自己的骨头有点酸了。
想到刚刚虞西元来的电话,虞尹凡轻声道:“洛小姐?刚刚好像是你男朋友又找到我家那边去了,他们让我把你快点送回去。”
见洛菁雅睁开眼看着自己,虞尹凡急忙道:“但你放心,我说了你现在不想回去,所以拒绝了他们让我快点送你回去这件事。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只打算出海一个礼拜,所以到时候我们还是得回去的。你这件事,我没有跟别人提及,毕竟是你的隐私,我也怕别人乱传了。但你男朋友那边……要不到时候我跟他解释下?”
原本虞尹凡是想着让洛菁雅跟穆枫自己说的,后来一想,这也太残忍了吧?还是由他来说的好,听说当兵的手上功夫都很强,说不准对方迁怒到自己头上,他还得挨一顿揍。
但在洛菁雅看来,却不是解释的问题了。
见洛菁雅又不作声了,虞尹凡小声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那两只抓起来,到时候任凭你处置。要杀要剐都由你决定,如果你怕到时候惹麻烦,我现在就把人扔海里给你报仇也行。”
原本虞尹凡只是说说,但转念一想还真是个办法。
就在虞尹凡打算继续出谋划策时,微弱的声音响起,“粥呢?”
“啊?粥还没好,还在煮呢。你是不是饿了?我先让他们送点小点心上来给你垫垫胃。”说着,虞尹凡快步跑出了房间,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就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
另一边,虞西元倒是把这边虞尹凡提供的消息转达给了薄晏九,明确表示是洛菁雅自己不想回来。
洛娇得到这个结果,心下也是凉了一片。
“姐姐肯定很恨我。”码头一角,洛娇坐在石阶上,双手抱着膝盖。
自从那天从虞家得到洛菁雅的消息,已经过去三天了。
每天他们都会来这等着,但是一天一天,都没有看到虞家的游轮靠岸。相比较他们,穆枫更像是驻扎在了码头一般,每次早上洛娇来时他已经到了,天黑她离开时,他还在那。
“你忘了,她最疼你。”薄晏九轻声安慰着,虽然这样的言语安慰非常地无力,但眼下洛娇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安慰。
耳边是不时传来的海浪声,腥咸的海风带着遥远的气息。
洛娇知道,姐姐需要时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回来。但同样地,只要没看到她,洛娇就一刻无法安下心来。
但或许,真的看到了,更是另一种折磨吧。
轻靠着身旁的薄晏九,洛娇轻叹了下,“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穆枫那边没问题吧?每天看他都在那守着,不要等姐姐回来,他反而先倒下了。”
“不用担心,虽然他每天都在码头等着,但没有绝食,身体不会出问题。”薄晏九轻声说着。
嗯了一声,洛娇不再说话。
一转眼,已经到了第六天了。
“洛小姐,我们明天就会回码头。”虞尹凡带着洛菁雅到了甲板上,此时阳光正烈,照在身上暖意十足。
听到虞尹凡的话,洛菁雅嗯了一声。
这些天,洛菁雅是越发沉默了。他不知道以前的洛娇性情如何,私下里话多不多,但这些天,一天下来都说不上几句话,难免让虞尹凡也挺担心的。
而且,如果不是他在边上说得多了,洛菁雅更是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的样子。
昨晚她说今早想来甲板上走走,虞尹凡除了因她愿意出房间而松口气外,也有些下意识地担心。
所以一早来到甲板上,虞尹凡越发地寸步不离了。不仅是因为洛菁雅的重要性,也因为他不想看着洛菁雅出事。
无外乎别的,就是不想她再出事了。
护栏位置不算低,洛菁雅轻靠着护栏,虞尹凡的眼睛不由盯着那护栏的高度,到她的胸口,应该不至于让她‘不慎’摔下去。
思及此,虞尹凡也安心些许。
突然听到点动静,似乎有人在呼救一般,洛菁雅原本不想理会的,但那声音断断续续,终归引起了她的注意,不是幻听,“有人在求救。”
洛菁雅突然出声,带着些许的冷意。
“这大海上的哪儿会有人求救?”虞尹凡不以为意,刚想说洛菁雅是不是幻听了,他自己也听到了求救声。
很微弱,在那不断叫着救命。
“还真有人。”虞尹凡有些意外,四下张望了下,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也没太在意。
在虞尹凡四下寻找的时间里,洛菁雅安静地站在甲板上,看着脚下的护栏,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踩着护栏跨了过去。
护栏外,只有小小的一片能踩脚的地方,翻过护栏后的洛菁雅就踩在那一小块空间里。只要往外一踏空,她就能掉进海水里。
也是因为现在太早,而游轮上的活动大多都是夜间活动,以至于眼下的甲板上只有洛菁雅两人。而虞尹凡去找哪里有人求救了,没有人看到洛菁雅的动作多危险。
虞尹凡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求救的声源,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刚回头打算说什么,整个人魂都被吓飞了一半。
此时的洛菁雅站在护栏外,也亏得她的那只手还抓着护栏,不然整个人就这么掉下去了。
“洛小姐,你先别冲动,你不是答应我不寻死了吗?”虞尹凡头疼地看着处在危险地带的洛菁雅,整个人脑壳疼。
“我只是想在这站着。”洛菁雅淡淡说着,却没有挪动步伐的意思。
虞尹凡不相信她,但不敢刺激她,只好站在离她一定距离,但是只要她有异动就能第一时间抓住她的位置,“你那的风景跟我这没什么不一样啊,要不,我们还是进来看风景吧?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海,同样的海风同样的景色啊。”
“不一样。”洛菁雅道。
好吧,不一样就不一样。
虞尹凡僵立在原地,时时刻刻精神高度紧张戒备着,避免洛菁雅突然在下一秒就想不开了。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好久,持续到虞尹凡整个人都觉得成了个机器人,一动,关节都有声音的那种。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洛菁雅最后看了一眼眼前平静的海面后,惋惜地踩着护栏回到了甲板上。
看到这一幕,虞尹凡整个人啪地一下往甲板上一躺,“累死我了。”
洛菁雅没理会她,径直往回走。
见状,虞尹凡一骨碌爬起来,快步追了上去,“刚刚不是有人求救吗?你不感兴趣?”
脚步微微一顿,洛菁雅微微皱眉,“到底想说什么?”
被洛菁雅看得有些尴尬,虞尹凡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
越是走近,洛菁雅又听到了之前的求救声,直到到了甲板边,一探头就看到了此时的海里,有两个人被一条绳子绑着浸在海水里。
海水到两人的脖颈处,虽然不至于溺到,却因为长时间在海水里浸泡整个皮肤状态都是苍白到有点死白的。
而那两人的脸,却是洛菁雅忘不掉的。
收回视线,洛菁雅冷冷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虞尹凡,“这就是你的目的?”
“呃……”虞尹凡直觉,他的用意可能被曲解了。
当即,求生欲旺盛的虞尹凡双手高举,“我只是在想,明天就回去了,要不今天把仇报了吧?你看,他们俩现在已经在海里,那条绳子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剪了。当然,如果你想要自己动手的话,也没问题。”
“会怎么样?”洛菁雅道。
“剪了之后吗?肯定是死了啊。他们俩身上都捆着绳子,只要这条绳子一剪,必死无疑。”虞尹凡笃定道。
转过身,洛菁雅径直离开。
没等来洛菁雅的答案,虞尹凡快步追了上去,“你怎么不说话呀?到底是剪,还是不剪?”
“就这么死,太便宜他们了。”洛菁雅的话落,人也下了甲板。
虞尹凡虽然平常不干正事,但不表示他是个傻的。此时一听洛菁雅的话,转念那么一想,也体会过来她的意思。那些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有那么多女孩在他们手里遭殃,比起死,他们应该有另一种结局。
“确实太便宜他们了。”点了点头,虞尹凡不再理会那两个人,反正死不了,那就再多泡几个小时好了。
天亮了。
洛娇一大早就拉着薄晏九到了码头,今天的码头格外地热闹,似乎不仅是来回卸货的工人。洛娇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太在意。
今天是第七天,照理来说,今天游轮应该会到码头。因为游轮上的储备有限,通常都是按照计划而准备的,再多也不会多多少。
特别是那样一艘游轮,每一天的消耗就是不小的数字,所以基本不会延迟。
今天来的不仅是洛娇跟穆枫等人,虞家的人也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薄晏九在这,虞西元跟虞延两个人都来了。
且不说一到场就到薄晏九面前道歉的虞西元,虞延在看到洛娇时,微微惊艳了下,那双眼睛就跟黏在洛娇身上似的,半天扯不下来。
偏偏当洛娇看过去时,他却又一副没看这边的样子,那视线转移之快,让洛娇不佩服都不行。
当远远看到一艘游轮靠近,洛娇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是了是了,就是那艘游轮。”虞西元含笑说着,也总算松了口气。
等到游轮靠了码头,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四散在附近的一群人齐齐跑了过去。与此同时,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内下来一群身穿武警制服的武装警察。
显然,这都是一早就埋伏在这的警察,至于原因,洛娇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些警察出得太快,薄晏九及时拉住洛娇将人护住,皱眉看着那群人上前迅速控制了游轮,以及游轮上下来的宾客。
所有人一个个排着队走下来,平日里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的存在,眼下在这些武警的枪支下都成了抱头的鹌鹑。
开始是那些穿得人模人样的宾客被带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控制起来,紧随着是一些衣着破烂的女孩,她们一个个看起来精神状态都不太对,除了个别的一些。
仔细算下来,精神状态不太对的占据了三分之二。原本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一幕,也猜到了点这些女孩充当的角色是什么了。
等到女孩们都下来,陆陆续续又走下来不少人。
杨宏沉着脸被一个武警带出来,身后虞尹凡也紧随其后,他的身边是洛菁雅。经过这些天的调养,虽然洛菁雅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太好,但至少外表的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
就连原本脸上的伤也都散了七七八八,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虞尹凡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众举报了,还是劳什子聚众淫乱。他大少爷有生又来第一次,被当了一回老鸨的角色。
穆枫一看到洛菁雅的出现,就快步上前,因为穆枫那张脸在武警中间也有一定的威慑力,也没人拦他。
可虞尹凡不认识那张脸啊,一看到有人试图靠近洛菁雅,虞尹凡下意识地往她面前一挡,就那么直挺挺地对上了穆枫那双要杀了他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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