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温香在根果森林中有一个死党,名叫牛奔霸,是一只水牛厉兽,膂力和花温香不分伯仲,经常挑战花温香,不是掰手腕,就是举巨石,输赢七三开,花温香七,牛奔霸三。
天色刚亮不久,还在熟睡的花温香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花温香,你给我出来,我家那菜圃又是你搞得鬼吧,今天咱俩必须分个胜负,谁输了以后就认对方做大哥……”
牛奔霸在门外喋喋不休间,还不断用力敲门,弄得花温香躺在床上目不交睫,心烦意乱,许久见它还不罢休,花温香实在没辙,穿上衣服来到门前,打着瞌睡道:“牛奔霸,大早上的不睡觉跑到我家喊什么,大哥没工夫陪你玩,快回你家那园子帮你爹种菜去。”
牛奔霸虽脾气暴躁,四肢发达,但心眼不坏,花温香对其并不讨厌,算得上自己半个朋友,牛奔霸两眼瞪圆,气道:“别废话,今天你若是赢过我,我不但认你做大哥,以后我家那菜园你也随便去,想吃什么拿什么,怎么样,敢不敢决一胜负?”
花温香对其所谓的诱惑根本不在乎,它家那菜园对于自己本就是来去自如,牛叔牛姨又大度,每次偷菜就算被抓到也只是唠叨两句就没事儿了,倒是这小水牛次次都咄咄逼人,非要花温香道歉,花温香脸皮不比那黑猩薄,不但不道歉反倒理直气壮,说只要它掰手腕赢了自己就道歉,牛奔霸虽长得孔武有力,可依旧次次输给天生膂力惊人的花温香,偶尔赢得几次还是因为花温香觉得这小水牛有意思,故意输的,从此往后挑战花温香便成了牛奔霸的家常便饭,打败他,成为同龄人中力气最大的,是它给自己定的一个目标。
牛奔霸见花温香站在门前瞌睡不断,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挑衅问道:“怎么,怕了?”
花温香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这种光比蛮力的比试有什么用,要是自己破魂之后,膂力估计会变大一倍乃至更多吧,这牛奔霸果真是个死脑筋,整天就知道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较劲,不知道干点儿正事,早日破魂踏上武道一途多好。
此时的花温香困意全无,说起破魂,不由地想起来了石叔昨日在皙山上答应自己的事情,心情大好,反正闲来无事,要不就陪这小笨牛玩玩,就当等石叔了,花温香笑容玩味道:“比什么,小水牛。”
牛奔霸就等这句话了,于是信心满满道:“我家有一块压面的石磨,将近三百斤,看谁背着它走的路长。”
既比力气,又比耐力。
花温香在铜盆的清水中洗了把脸后,答应道:“没问题。”
牛奔霸迫不及待,重重道:“跟我走。”
花温香家到牛奔霸家不过三里路,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它家是一个巨大菜园,足有数十亩,瓜果蔬菜应有尽有,怪不得小花总爱来此逛荡。
牛奔霸走到石磨前,石磨虽有三百斤重,体积却不大,双手正好环住,说比就比,牛奔霸两脚成弓步,双手锁住石磨,手臂额头青筋纷纷暴起,一个猛力借巧劲将石磨扛在肩上,深呼一口气,将弯曲的腰板挺直,步履维艰地向菜园的小径蹒跚而去,在走到快半里路的时候,牛奔霸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铁青,咬牙又向前走了十步,只见其鼻孔中淌出了鲜血,呼吸变得困难,体力透支的不能再透支了。
“嘭”的一声,石磨落地,牛奔霸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花温香心中佩服,这小水牛好胜心是真的强,脾气也是倔的很,再不把石磨放下的话,非得昏厥过去不行,花温香坐在石磨上,看着脸色稍微好点儿的牛奔霸,问道:“还能行不,别压出什么内伤来。”
牛奔霸抹了把鼻血,“不碍事,该你了。”
花温香也不矫情,手法与牛奔霸如出一辙,扛起石磨原路返回,在半路时突然感觉一股清凉从心口蔓延全身,沉重感骤然减缓了几分,花温香疑惑不解,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感觉像是有源源不断地力量从身体内涌出,不可捉摸,先不管这些,赢了小水牛再说,他花温香又何尝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
牛奔霸体魄强硬,歇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力气,它跟在花温香身后,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比自己当时搬石磨时要轻松很多,牛奔霸眼神逐渐阴沉。
在花温香走到了它的起点时,仍是脚步不停,牛奔霸的眼神彻底绝望了,自己输了。
花温香其实还有力气再走半里路,但他不想打击牛奔霸,于是佯装力竭,将手一松,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石磨落地扬起一片尘土,牛奔霸此时的心情就好像是被那三百斤的石磨重重砸在身上一般,心痛不甘。
花温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笑问道:“不知奔霸兄可还记得先前的约定?”
牛奔霸冷哼一声,“当然,我牛奔霸向来说话作数,绝非无赖之辈,今日是你花温香赢了,以后喊你大哥便是,还有这菜园子,今后你随便来。”
花温香拍了拍其肩膀,坏笑道:“牛老弟,以后有难事尽管找大哥帮忙。”
牛奔霸倒也输得起,低声嗯了一声,便将地上的石磨抱起放回原处。
只是放完石磨的牛奔霸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快步离开了,这次应该是心服口服了,而且恐怕再也不愿见到花温香了,太丢脸了。
正在这时,菜园中走出来一只黑猫,手拿一根新鲜黄瓜大口咀嚼着,应该是刚从菜园摘的,它对注视牛奔霸离开的花温香说道:“石叔让你去西边的破魔岭找它,它说在那里等你。”
花温香哦了一声,也不管那离去的牛奔霸,抓起黑球儿就向破魔岭方向走去,黑球儿可不想去那鬼地方,便又撒谎说自己与那小棕猫有约会,去不了。
花温香置若罔闻,黑球儿欲哭无泪,自己又成功把自己推向了火坑里。
破魔岭是森林几大凶地之一,又有地狱岭的别称,偌大山岭骸骨遍地,更有无数凶兽活跃于此,花温香曾跟二叔来此帮胖爷寻过一株草药,一路上二叔不知道宰杀了多少凶兽,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其中一直狮兽蛇身的凶兽最令花温香印象深刻,光是两颗獠牙都要比花温香身形庞大许多,那次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如此庞然大物,既畏惧又震惊,然而那样的庞然大物,二叔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它便如见鬼神一般疯狂逃窜,看的当时的自己一阵迷糊。
那次事情过后,花温香真正确定了二叔实力的深不可测。
胆小的黑球儿更是深深的记着根果森林的每处凶地,它开始有点儿后悔帮石叔稍信给小花了,唉,都怪石叔非得拿那桂花糕诱惑自己,下次绝不上当了。
破魔岭离牛奔霸家不算近,得将近五个时辰的路程,期间花温香只是在山涧小溪中掬了一把水来解渴,没做其它歇息,为了破魂,他一分一秒都不愿耽搁。
晌午十分,花温香终于望见了曾经来过的破魔岭,依旧是那般阴森不已,岭中不断有嘶吼声,哀嚎声传出,连绵起伏。
花温香加快脚步,黑球儿趴在其脑袋上畏畏缩缩,破魔岭不算小,绵延数十里,花温香头顶着黑球儿走到山岭口,这才意识到整个破魔岭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安静起来,花温香提高警惕,不断环顾四周。
只是没走几步,花温香就一阵苦笑,灾祸总是突如其来,只见高空中一只血红鹰隼朝自己极速掠来,如被丢掷的巨矛迅猛有力,花温香反应神速,将头顶黑球儿抱入怀中直接扑在地上,躲过了那鹰隼的迎头一击。
血红鹰隼一击无果,立马倒掠回来,速度又快了几分,花温香不知为何,干劲十足,将黑球儿放在地上,竟是迎了上去,他侧身一闪牢牢抓住鹰隼巨翅。
鹰隼的两翅遒劲有力,将花温香足足拖出十几丈远。
花温香不甘示弱,双手骤然发力,狠狠扯动鹰隼的两翅,空中顿时飘落起了无数血红羽毛。
鹰隼疼的一阵鸣叫,将花温香狠狠的甩向地面。
花温香双手掌地以分担双脚的落地感,巧妙化解了大部分落地时的冲力,望着空中的血红鹰隼,丝毫不敢松懈。
正当花温香想一鼓作气解决掉鹰隼的时候,一头巨大剑齿虎从高壁上跃下,扑在了鹰隼身上,血盆大口一下就将其头颅从脖颈上扯下,两只大爪将其身躯瞬间撕成两半。
花温香愣了一下,回头抱起看傻了的黑球儿就往山腰上跑,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凶兽不是他能抗衡的。
况且突然变安静的破魔岭,暗处应该还有很对凶兽在盯着自己,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面对的是剑齿虎这种敏捷型凶兽,往回跑肯定是必死无疑,只能赌一把,往山腰上跑,遇到石叔,它身边总会有高手陪伴,到时候这头剑齿虎就欢不起来了。
然而一些想法都是侥幸,剑齿虎的速度远比花温香想象的快,顷刻间就追了上来,黑球儿紧闭双眼,听天由命,花温香来不及想别的应对策略,双手紧握,打算奋力一战。
剑齿虎扑向花温香,黑球儿紧抱着花温香脑袋,花温香出拳果断,用尽全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剑齿虎的右眼上。
伤敌一千自损百八。
剑齿虎右半脸擦过花温香的拳头,猛力一撞,花温香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腹部被撞地一阵绞痛,黑球儿也是被甩飞出去,打了好几个滚,花温香捂着腹部,脸色铁青,直接喷出了一口浓浓鲜血。
剑齿虎的右眼珠被花温香一记直拳直接打爆,献血直流。
仅剩一只左眼的剑齿虎狠狠盯着花温香,咆哮狂嗥。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暗处有一袭看不清容貌的黑袍厉兽,将一把绕有淡淡绿气的匕首丢向剑齿虎,可飞掠的匕首在空中却被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石子打落在地。
黑袍厉兽看到自己飞出的匕首被打落后,冷哼一声,不再动作。
远处,剑齿虎疯魔般地冲向花温香,满身泥土的黑球儿在一旁不断地祈祷神仙救命,花温香忍者疼痛站起迎敌。
全力一击,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当剑齿虎临近时,花温香知道自己肯定挡不下这一击了,不过好像一切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歹能把它拼个暂时残废,到时候让黑球儿逃走就行了。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时,一袭青衫凭空出现在花温香面前,它伸出食指抵在剑齿虎额头上,后者如时间静止般纹丝不动,只见那一袭青衫拇指勒住食指,轻轻一弹,剑齿虎瞬间化作一摊肉泥。
花温香呆滞,黑球儿的心终于离开嗓子眼恢复如初。
石叔救我们来了,吓破胆的黑球儿抱着平时最亲密的石岩就是一阵乱哭,也不惊讶石岩刚才那骇人一击。
石岩安慰了一下受了无妄之灾黑球儿后,走道花温香面前,问道:“还想习武破魂吗?”
花温香虽脸色惨白,眼神却尤为坚定,“做梦都想。”
花温香从刚才石叔的出现就明白了一切,石叔应该是一直躲在暗中观察,不到危急关头不会出手相救,以此试探自己的决心,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习武破魂本来就是一件极苦的事儿,命悬一线的时刻常有,越是这样越容易激发人的潜力,虎口脱险对破魂大有益处。
不过这情理之外,让花温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石叔的实力竟如此强劲,自己平时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而且刚才那一击可不是寻常修士就能使出来的。
到头来花温香的百般猜测还是错了,见石叔身旁无一厉兽,他知道教自己习武破魂的厉兽应该是最不可能的石叔了,看来石叔真的要当自己一辈子的师傅了。
花温香对高手又有了一个新定义,实力与外表不一定成正比,石叔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知道森林中还隐藏了多少像石叔这样韬光养晦的厉兽。
文弱书生中也是有高手的嘛。
石岩双手负后,眼神欣慰的看着花温香说道:“干的不错。”
花温香忍者疼痛,咧嘴一笑。
随后石岩望向临近山腰的一处石壁,说道:“回去告诉易太,我石岩做事有分寸,不用它老担心。”
那悬崖处传来声响,“希望如此。”
青衫厉兽点头送行。
山崖那边并无一点儿动静,黑袍厉兽已悄然离开。
花温香与黑球儿面面相觑,这暗中还隐藏了厉兽,浑身疼痛的黑球儿现在有点儿生气它们先前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相救。
花温香觉得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两次大排场都是在这破魔岭发生的,多年前的二叔,今日的石叔,都是自己向往的大修士,那种一指抵千斤的力道真是玄妙,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那实力了。
少年愈发希望自己能破魂登上武道一途,希望能出林去那广袤天下看看,更希望石叔可以这样一辈子当自己的师傅。
而从今日起,少年会慢慢走向那希望彼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