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霖眸光忽闪了一瞬,低下头盯着手中的抱枕:“你不是曾经和一个烫大波浪卷发的姐姐来学校接我放学吗?”
那天傍晚时分突降暴雨,妹妹出门上学没带伞,为了妹妹盛偌愣是中途结束和前女友的约会,买了两把伞,打车去妹妹学校。
前女友当场就不高兴地拉下脸,但也没多说什么,坐到车里和她一起去。
在车上给妹妹发短信让妹妹别淋雨乱跑,待在教室里等她,结果等盛偌赶到学校教室里却空空如也。外面雷声轰鸣,盛偌不敢贸然打电话,正焦急间妹妹发短信说她在学校街对面的餐厅里避雨。
接上妹妹,告别前女友,她们就回家了。
盛偌对这件事有印象,可她不认为妹妹仅凭这平平无奇的一点就轻易揭开了她藏匿多年的秘密。毕竟当时她在妹妹面前没有和前女友做过任何亲密举动,反而因为妹妹在面前,她对前女友的态度下意识地冷淡了一点。
“然后呢?”
“后来有一天那个卷发女人来找我,说你是她的人。”和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对持的场景历历在目,对盛霖而言,那是段充斥着震惊、犹疑和挣扎的痛苦回忆,“还警告我不要总是黏着你撒娇,骂我居心叵测。”
盛偌从小就宠爱这个妹妹,妹妹也很依赖她,前女友可能误会了什么。
前女友疑心病重而且独占欲太强,送伞第二天前女友就怀疑过盛霖的身份,盛偌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只是亲生妹妹,前女友没再纠结血缘的事,盛偌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
盛偌心口一痛,目露歉意地摸了摸妹妹的脸:“对不起,是姐姐交友不慎,让你独自承担这些。知道我是个同性恋,觉得反感或者……恶心吗?”
盛霖用力摇头:“你是我姐姐,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盛偌鼻头有点儿酸,妹妹说完扁了下嘴,揪着抱枕一角的布料神情既委屈又难过:“不过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你不信任我。”
“不是姐姐不相信你,我其实打算等你再长大些就告诉你的。”盛偌将妹妹拉进怀里,轻轻抚摸妹妹的后脑勺,语气十分温柔,“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姐姐相信你,你也要相信姐姐,好吗?”
“好,那……”盛霖指了下盛偌的房间,犹豫道,“她是你的新女友吗?”
盛偌好笑地拍了下妹妹的屁股:“想什么呢!她只是我上司,你喊她姐姐就行。”
盛霖才不信,人都带回家里来了,简直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我看你就是害羞,不就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吗?我又不是不懂。”
“你少跟同学学那些不正经的。”盛偌轻轻打了妹妹一下,把人往卧室里推,“她真不是我女朋友。好了,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我和怀付墨有事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晚上有可能很晚才回来,不用等我们。”
盛霖松了口气,不是女朋友就好,姐姐的爱一共就那么多,她绝不允许别人来抢夺。
——
盛偌蹑手蹑脚地关上门,重新爬回被窝,床上的人依旧是她离开前面对着她侧躺的姿势,看样子没有被她吵醒。
为自己掖好被子,闭上眼,腰部突然搭上来一只手,有了前车之鉴盛偌对于这种程度的“偷袭”丝毫不意外。
一边感叹她们看起来冷淡疏离的怀总睡着了竟然像个多动症儿童,一边小心地拉开贴在她腰上的手,过了一会儿肩膀又被环住。
盛偌将那只手放下去,然而下一秒那条胳膊又压住了她的屁股,十分的顽强不屈!
盛偌:“……”
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她彻底放弃挣扎,往后挪了挪身体。
屁股被压住实在很别扭,盛偌把那只到处作妖的手从屁股移动到腰部,清浅的呼吸拂过她光|裸的脖颈,背后传来熟悉的气息,让人莫名的安心。
最近因为距离限制她老是被怀总抱来抱去的,时间久了原来也是会适应的啊……盛偌模模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寂静的黑夜里,在盛偌看不见的地方,本应该睡着了的怀付墨唇角微微上扬,面皮抖了抖,再次恢复平静。
——
怀家的家庭聚会一般在中午十二点开始,从盛偌家出发到达怀家祖宅,不堵车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为了保守起见,盛偌和怀付墨决定吃完早饭就出发。
她们八点起床,周末一向爱赖床的盛霖今天神奇地早起了,甚至比她们醒得还要早。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盛偌笑话了一句。
盛霖翻了个白眼。
洗手间容纳两个成年人略显困难,盛偌先进去洗漱,完毕后擦干净脸去厨房,准备做顿三明治早点。
她出来后轮到怀付墨洗漱,刚刷完牙盛霖经过她撕了一张纸,她没在意,继续洗脸,去够毛巾,有只手速度比她还快。
“对不起,拿错了。”盛霖若无其事地挂回去,大功告成,她得意地强调道,“我已经道过歉了。”
怀付墨眼中染上点笑意,淡淡道:“没关系。”
盛霖顿时有种小心思被一眼看穿的感觉,忿忿地把手中用来当作借口进洗手间而撕下的纸扔到地上,一溜烟跑出洗手间。
吃过饭才九点多,今天路况很好没怎么堵车,一路顺利地开到怀家祖宅,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怀付墨站在门口敲门,盛偌悄悄落后一步做了个深呼吸。别人的家庭聚会她一个外人来参与简直是找骂,可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紧张得掌心全是汗。
“肯定是我女儿来了!”怀母激动地过去开门,看到怀付墨后面多出来一个人,脸上灿烂的笑容一顿。
“阿姨您好。”盛偌礼貌地微微弯腰鞠躬,把路上买好的水果礼盒呈给怀母。
“啊,好。”怀母很快回过神来,“你们两个快进来。”
怀付墨是独生女,有两个堂弟和一个表妹,这个点离开饭还早,与她同辈分的人都没来。几个长辈坐在沙发上聊天,听到敲门声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盛偌跟在怀付墨身后踏入大门,明显感觉到原本热闹的客厅安静了一瞬,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低声询问这谁。
水果礼盒被保姆抱走,盛偌尴尬地站在玄关处低头换鞋。
怀母一把拉住怀付墨的胳膊,压低声音贴近怀付墨耳边:“家庭聚会你带个外人来,这什么场合你拎不清吗?”
怀付墨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妈,她不是外人,她是我朋友。爷爷规定每周聚一次,但他没说不许带亲朋好友,上次堂弟带他同学来吃饭,你们不也没说什么吗。”
“这哪儿能一样!平常就算了,今天……”怀母有些着急,差点说漏嘴,关键时刻掐住话头,瞪了女儿一眼。
因为距离限制,盛偌不敢走远,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飘进她的耳朵,意料之中遭到排挤,不禁心疼自己两秒。
挨个打完招呼,盛偌便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种蘑菇,怀付墨被几个亲戚围住问东问西,将她这块无人问津的小角落存托得越发凄惨。
其实也不能怪怀家人自持清高,大家肚子里都揣着一个共同的计划,遭遇变数,为了防止计划流产,怀家人都在忙着递眼神、发信息,所以暂时没能顾及到盛偌这个名义上的客人。
等怀付墨好不容易被亲戚们放过,突出重围在盛偌身边坐下,几个亲戚又凑上来问盛偌多大了,叫什么,在哪儿工作,一边问还一边跟个地下组织似的用眼神交流。
不对,今天的亲戚们太热情了。
怀付墨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怀家的家庭聚会,不姓怀的唐理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