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逐儿她熟知,乃出自三皇子止口。
靖安王妃在此,贸然离去定然无礼,然而留在这里,又是她所不愿。
踌躇之下,身影已至跟前。
“逐儿,终于见着你了,你可还好?不要伤心难过啊!”平常总穿得花里胡哨的三皇子绕到她面前,不顾她略垂的眉眼,只管打量她,墨眸如镜,澄澈见底,焦灼担忧毫无顾忌地流露出来。
上官花逐退后一步,离三皇子稍远一些,依旧福了一福,“给三皇子见礼。”
三皇子祖天祺全然不曾察觉她的刻意冷漠,叽叽喳喳的,一如往昔,“逐儿,这几日我心里可担心了,想着你哭了如何是好,伤心了如何是好,逐儿,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哥哥们顶着,从今往后,有什么事儿来找我们几个哥哥,还有十九皇叔,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她默默地听着,也仅是听着而已,自年幼至今,一丁点儿也没变的人,只有这三皇子了……
容颜却愈加疏离,“谢三皇子对上官家厚爱,父亲和兄长在天之灵,必深感天家恩典。”
说到此处,祖天祺方觉她有些不对劲,可只道她丧父失兄,过于伤心所致,对她愈加怜惜,“逐儿,我来晚了,这几天一直想来看你,可……哎……今天好不容易邀上十九皇叔,咦,皇叔人呢?”
祖天祺四下里看看,却并没有见到其他踪影。
恰逢起风,上官花逐趁机道,“王妃,三皇子,外面风大,还是进屋里吧。”
祖天祺是无需进屋的,但看着上官花逐一身缟素,单薄瘦弱,面色苍白,在风里尤显可怜,唯恐冷了她,便连连称好。
再回屋内,自有上官夫人周/旋,她寻了个空,告退出来。
祖天祺见她要走,眉目间着急,但于礼于节都不便横加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远离这些人,她终于舒了口气,疾步欲回后院闺阁,却不曾想,前方立着那道素白的影子。
站在原地,她有些厌了,此人缘何总是阴魂不散呢?
她不曾想过,有些人越是想避开,越是避免不了,这个她恨入骨髓的人,她以为此去北地将再无瓜葛,却哪知,她这一生都将与之纠葛不清……
他是在等她。
可他的王妃不正在会客厅里吗?
她心中冷笑,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移步前行。
欲去后院,必经过他身旁。
她直视前方,仿若他是一个路人。
而他,亦并不曾扰她,随着她渐渐靠近,他始终观赏着廊前鱼塘里的鱼,素白的身影,笔直挺立,只风惊起他衣袂飘然,方知他乃一活物。
只一步,便与他擦身了。
她屏息,沉心,面上如覆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