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快助手，要岔气了，我说还不行吗？”
孙蓉蓉这才停下来，假装严肃“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李筱雅坐直身子，回忆道：“那天在劳务公司我在等我爸，正好碰上宫姐去送咱们公司的职工续签合同，我无意中扫了一眼最上面那份合同封面上的身份证号码，所以……”
“等等，宫志婷去送合同，怎么会让你看到，你在劳务公司等你爸，劳务公司是你家开的啊？”
“我说是你信吗？”
“什么？”孙蓉蓉惊讶。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爸是劳务公司的总经理，当时是我表哥给办的入档，我就在跟前。”
“你表哥？我去。劳务公司是你们家的家族产业啊。行啊筱雅，心机够重的呀，有没有顺便记下我的生日啊？”
“没有你的好吗，人家是续签合同，你才来几天啊，你的还早着呢。”筱雅白了一眼孙蓉蓉。
孙蓉蓉卷起刚才李筱雅的杂志，伸到她眼前“采访一下，什么目的啊？透漏一下呗。”
“什么，什么目的呀，我就是无意中看到的。”
“我才不信呢，你信吗？”
“不信拉倒。”李筱雅夺过孙蓉蓉手里的杂志，倚在床头，转话题道“小雨他们晚上出去玩了，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吧。”
“想干嘛啊？莫不是对我有想法。昂？”孙蓉蓉坏笑道。
“是啊，我想睡你怎么样啊？妞儿~”
“人家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孙蓉蓉假扮羞涩。“万一她们回来发现…………人家还是从来没有那个呢…………”说着埋下头。李筱雅刚举起手里的杂志，孙蓉蓉终于自己憋不住笑，随即二人一阵开心的大笑，李筱雅用杂志拍打着孙蓉蓉的左肩。
“好了，好了，不闹了。今晚你跟我回家吧。”大笑过后孙蓉蓉先开口。
“不好吧，这么晚了，叔叔阿姨他们…………”李筱雅欲推辞。
“我爸妈很好客的，他们一定很喜欢你的，大美女呦，咯咯…………今晚本小姐就让你睡。”说着便拖着李筱雅下床。
“好啦，别拽我了，我换件衣服。”
路不远，俩美女说笑着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路上李筱雅买了些当季的水果，十几分钟后，便到了孙蓉蓉家门口。虽然两人处的不错，这却是李筱雅第一次来孙家。这是社区唯一的一片平房，破旧的墙面几个大红圈有些褪色，却也看得清楚的‘拆’字与周围林立的楼房很不协调。胡同口的石凳上赤身坐着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夹着烟的左手臂上显眼的一个“悔”字刺青，让人不觉有种逆时代的感觉，面无表情的盯着走过来的两个女孩，嘴里鼻孔里吞云吐雾，看起来并不是很招人喜欢。
“爸。”
李筱雅看看孙蓉蓉，先是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向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打招呼“叔叔好。”她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表情冷漠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孙蓉蓉的父亲。中年男子没有说话。
“进去吧”孙蓉蓉没有介绍，直接引李筱雅进了院子。此时的李筱雅有些后悔来孙家，这种别扭的感觉是她没有想到的。经过过道进到院子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白底大黑福字的一面昭碑，从小在市里长大的李筱雅第一次见到这种单独的一面墙，虽然上面写的是个“福”字却让李筱雅心里不觉泛起一股惊悚。绕过这面墙，后面停放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上面放着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几个尼龙袋子，被一张蓝色的广告布盖着，上面压着几块红砖。院子东边是一面灰墙，靠着墙是一排一人高的白色格子，能看出来它原来确实是白色的，格子有三层，李筱雅也说不上来这些格子的材质，像是石灰，但更可能是水泥的，有的还残留着些破碎的铁丝网，看起来像是早些年饲养小型牲畜用的；现在里面凌乱的堆放着李筱雅认为是垃圾的东西。正房有三间，透过纱窗隐约的看见东间的炕上坐着一位老者，屋里的电视响着，老者不时的发出几声怪笑。门是开着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进门两边的两个土灶台，鼓风机嗡嗡的工作着。老妪抱着烧剩下的柴草起身往屋外走。
“奶奶”孙蓉蓉极嗲的口吻喊着眼前的老人，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对亲祖孙。
“丫头回来了。”老人笑着应了孙蓉蓉，并没有停下，拖着蹒跚的脚步向大门口走去。
西面的厢房挂着锈迹斑斑的铁将军，从破旧的木门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凌乱的堆放着些木筐和李筱雅叫不上名字的一些农具。南房也是三间，同样老式的格调，只是那套铝合金的门窗在这座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刺眼，而这便是孙蓉蓉的家。屋里没有人，孙蓉蓉开门引李筱雅进屋“来，参观下我的闺房”孙蓉蓉脸上挂着笑。任李筱雅怎么也想不到孙蓉蓉住的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一进门李筱雅就呆住了，后窗是木格子的老式木窗，除了在电视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而整个地面是用灰砖直接拼起来的，别说什么木地板，瓷砖，连水泥的都不是，和正房的格局一样两个灶台，但并没有大锅，靠西面的那个灶台被一个大木板盖住，上面放置着简单的一些厨具，燃气灶，电饭锅，电磁炉…………另一边则杂乱的放着些同样被李筱雅认为是垃圾的东西，原来应该放锅的地方塞满了瓶瓶罐罐，灶台上也放满了回收站才应该有的一些物件，紧挨着灶台是一个白色的塑料桶，大概是垃圾桶吧。孙蓉蓉看出李筱雅的惊讶，并没有觉得尴尬。“这些东西都是我爸的宝贝，谁要是敢把这些东西给扔掉，他会跟谁急眼的。”李筱雅挤出一丝微笑没有说话。两边被帘子隔开的屋子应该是卧室了吧。李筱雅心想，她在担心今晚下榻的地方不会也像眼前的景象这样糟糕吧。
“来筱雅，”孙蓉蓉掀开西面的粉色布帘“这是我的房间”首先映入李筱雅眼帘的是满墙的海报，大都是日系动画的女生，满满的贴了一屋子，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墙面是什么样子的，陈设很简单：靠近门口是一张同样被海报糊满的木桌，桌子不是很大，上面只摆放着孙蓉蓉的化妆品，和一台笔记本，墙上挂着一面两尺见方的镜子；紧挨着桌子便是孙蓉蓉的床，史努比图案的床单被满满的毛绒玩具所霸占着，地面被粉色的泡沫拼图覆盖着。整个屋子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着实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要脱鞋吗”李筱雅问。
“随便啦”，孙蓉蓉甩掉凉鞋一跃弹坐在她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上，抱起旁边毛绒绒的大熊，“来感觉下本小姐的大床。”
李筱雅脱下鞋子整齐的放在门口，坐在孙蓉蓉旁边，对面墙上很高的地方一个特别小的小木窗，像是从来都没有打开过的，只是身后这扇面向院子的铝合金大窗会让屋子的光线亮许多吧，虽不及自己的卧房淡雅，整洁，却也略带几分温馨。
“这儿快拆迁了吧。”李筱雅环顾着孙蓉蓉的卧房问。
“谁知道呢，反正和我没关系，拆了再换个地方住。”
“怎么会和你没关系呢？这么大的院子，怎么还不换3套房子，足够你家和你爷爷奶奶住，还可以把多余的一套租出去。”
“你误会了筱雅。”孙蓉蓉解释道：“这几间房子是我家租的，你不记得我老家是哪的了啊，刚才那个老太太才是房东。”
“是这样啊”，李筱雅若有所思，看着脸上一直挂着笑的孙蓉蓉不觉有些心疼的感觉“怎么没见阿姨呢？看你好像和你爸不是那么亲…………”李筱雅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随即住了嘴。
“我爸，他就那么个人，见谁都那样，就跟别人欠他二百吊钱似的，每天除了喝酒就没别的心思，这不，本来在工地上干的好好的，就因为喝酒跟人干仗，被老板辞了，把人胳膊打折了还赔了人家几千块，现在都不敢让他出门了，竟惹事儿，我和我妈就宁愿他在家呆着我俩就这么养着他一辈子，没办法，他就这个德行了，我妈现在没日没夜的加班，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嘛；我本想换份工作或者干个兼职，多挣点钱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可我妈死活不同意，家里没有人看着他还不知道得作成什么样呢，必须得有个人看着他。唉…………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一时不离身啊。”
“他一直都这样吗？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啊？”李筱雅不相信本来应该是顶梁柱的一家之主会是这副模样。
“我们躺下说吧，我去洗个脸”孙蓉蓉换了睡衣，把电脑抱给李筱雅“你等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