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
文玉舒已收到百叶华的回信,她本以为会有很长一卷回信,可打开锦袋,里面却只有两根竹片。
一根竹片上写着:阎君,冥宫之主,神秘莫测,无人知其身世。
另一根竹片上,只写着两句话:人间云谷,地狱冥宫。
“冥宫……”文玉舒没想到阎君的来历这般大,冥宫竟然可与云谷齐名,可见其有多神秘莫测。
“美人儿,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这么快就查出本尊的身份了?”阎君从床后的帘子后走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广袖大氅,布料上等的丝绸,柔亮光滑。
芸生在一旁看着棋谱学下棋,忽而听到对方的声音,他神情一冷,骤然起身挥掌向对方。
阎君在惊讶过对方的武功后,才慢吞吞的伸出了化作鹰爪的手,抓着了对方化掌为拳的手,他勾唇笑的有几分慵懒道:“小兄弟,火气可真大!唉!年轻人,就是气盛啊!”
文玉舒波澜不惊的缓步走过去,那只纤柔的玉手往对方手腕上一搭,眸光淡冷的望向对方:“阁下既然说他是个孩子,那就不该与他多计较。”
阎君听了对方的话,大发慈悲的放开了那冒犯他的小子,反手便将那搭在他手腕上玉手,给紧握在了手中,捏揉把玩着轻笑道:“美人儿,你这脸蛋儿长得好看,手也好看,摸着滑腻如脂,柔软无骨,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
芸生扶着那只差点被废掉的手,怒瞪着那调戏他家公子的混蛋。
“芸生,你不是他的对手!”文玉舒望着面前这个握着她的手,对着她笑的很魅惑,眼中却无一丝轻佻的阎君,说实话,这人就贪玩了些,对她并无恶意。
阎君被她瞧的有点站立不安,他松开了她的手,低头凑近她那张美丽的小脸,笑的有几分神秘道:“美人儿,你这样玩下去,可就要玩大发了。赶紧回头吧!小心玩火自焚,人权两失。”
文玉舒忽然拉住了对方的衣袖,她面上依旧冰冷的无表情,望着对方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探究:“阁下比我有本事,连我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了吧?”
“咳咳……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查查一些事,呃?来消遣的。”阎君不知为何,他有点怕这个小丫头,也许是这小丫头的眼神太冷锐了吧!
文玉舒将对方往一边床榻上一推,负手看着那个躺倒在床上的人,面无表情道:“阁下既然将我都查清楚了,那就再多劳累阁下一趟,帮我查出一些人的罪证来,让我可以早日回去复命。”
“哎?这两件事可没关系,我和你也不熟,怎么可以帮你去做哪些……我可是安守本分的良民,你可别想这样害我啊!”阎君双手枕在脑袋后,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装傻了起来。
文玉舒缓步走过去,拂袖往床边一坐,面无表情的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粗鲁的将对方拉起来,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冰冷的威胁道:“阎君,你我都是不喜麻烦的人。如果你不帮我早日完成任务,那我便要一直留在天水城。这天水城龙蛇混杂的,我要是心里一不痛快,在什么人多聚集之地,将你的……”
“得得得!我怕你了!人美心如蛇蝎,玉美人,自此别后,你我就老死不相往来吧!”阎君心里十分郁闷,他本以为怀中的是只温顺白兔,却不料是只奸猾的狐狸。
文玉舒对于那匆忙逃跑的某人,她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想得罪对方,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来到这里后,她魔门的势力显然很难深入,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这地头蛇的阎君身上了。
阎君要是知道文玉舒将他比作地头蛇,他就算死,也会拉着文玉舒一起去共赴黄泉。
芸生受伤没多严重,就是手肿了,这几日见着阎君躲着了些。这家伙太可怕了,那一爪子,差点捏碎他的手骨。
阎君虽然看着有点不靠谱,可这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他将几颗蜡丸给了对方,没好气的黑沉着脸道:“你要的罪证,拿了这些东西,就别再来烦我了。你这个……总之,后会无期!”
“无期不了,我还要在此多住几日呢!”文玉舒低头掰开那些蜡丸,见里面是写满字的薄纱,薄如蝉翼,上面的字很清晰黑亮,不似普通墨汁。
阎君怒指了指对方,气的甩袖离去。倒霉啊!他怎么就会碰上这样一个难缠鬼呢?
文玉舒真心佩服阎君,这才一夜间,他竟然就查到了这么多人的罪证。而且,这些人的罪证记录的如同账簿,芝麻蒜皮的一点坏心眼小事,都被清楚的记录在了上面。
芸生看着那些罪恶,他也不由得惊叹道:“公子,这个阎君好厉害,就一个晚上,他就把名单上人的罪证,全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何止一清二楚,简直没有比这更精细的罪证账簿了。”文玉舒此刻心生一念,她想要结交此人。一个能与云谷抗衡的冥宫之主,这样的朋友交好了,绝对不吃亏。
“啊喷!”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珠子的阎君,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后脑勺。不会那丫头……不不不!他可不打算再被那死丫头算计了。
“老板,你是不是昨晚睡觉没关好窗户……得风寒了吧?”小二哥看着他们的衣食父母,很关心的问道。
“风寒?”阎君抬手扶额,发现额头上有层冷汗,他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可能真得风寒了,你快去请大夫了,赶紧给我开服药。”
呃?小二抬手摸了摸鼻子,认命的丢下那些客人,赶紧出门去给他家老板请大夫。
阎君觉得他额头有些冰冷,人有些晕乎乎的,他也不管生意了,走出柜台,随手把端菜的厨娘丢向柜台后,这意思很明确,是让人暂代他的位子算账收钱。
厨娘很无奈,认命的放下盘子,开始低头拨算盘算账。唉!凡是能留在地狱客栈的人,那个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炒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端盘子招呼客人,随时担任算账收钱的临时老板。
一份工钱,做那么多的事,说起来,可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这边文玉舒开始命芸生去与预备军会合,尽快调来军队围剿这些贪官奸商。
至于天水城和附近的兵将?不是她疑心重,而是她怕其中也有涉案之人。
古兰城
虽然依旧是一片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可背地里,却已有很多人在行动了。
梦云谷终于探明丞相府的虚实,文玉舒根本不在丞相府中,那丞相府中装病的是凤翥乐天的一个手下,听说是叫什么流水的。
“公子,文丞相装病离开古兰城,其中必然有什么大阴谋。”与冷秋同门,却身为暗卫的冷清,虽然有个很冷漠的名字,可他的人却是个笑吟吟的不羁少年。
梦云谷早就怀疑文玉舒不在丞相府中了,可他却只当文玉舒又毒发了,所以才会和芸生又闹了一次失踪。可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凤翥乐天,不惜冒险前去了天水城?
“公子,天水城事关重大,不可有失!”冷清难得严肃道。
冷秋也垂首面无表情道:“公子,该是抉择的时候了。”
“江山美人吗?”梦云谷拿出怀中的那只玛瑙玉镯,金中泛红,更能显得那个人肤白胜雪。可这只镯子……也许永远都戴不到那人的手腕上了。江山美人,他要江山!
冷秋见梦云谷将那只玛瑙玉镯捏碎后,她心里便已明白,公子是选择了江山而舍美人了。
冷清看着梦云谷流血的手,默默垂下了头。公子,你连自己的心都捏碎了,就算让你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又如何?你还不是一个孤家寡人,为了几十年的唯吾独尊,便这样舍弃所有情爱快乐,值得吗?
余音虽然总毛毛躁躁的,可有时候还是很能办正事的。这不,他得到一个大消息,便立马来报了他的好主子:“这是密探偷听来的,梦云谷不止会秘密离开古兰城,更可能会对丞相下狠手了。”
“为江山而要舍弃舒儿?他倒真狠的下心!”凤翥乐天有点可怜梦云谷,那样一个权欲熏心的人,就算让他一统天下,他也不会善待天下百姓。
只因啊!一个连所爱之人都会舍弃的人,哪还有心啊?没有心的天下之主,不过是个蚕食天下人的恶魔罢了。
雪未雪虽然看似是一个人,可暗中的人却不少。
“梦云谷要杀文玉舒?”雪未雪轻笑一声,摇头负手立在殿中,望着那折射着七彩星光的水晶帘,他眼中的笑意,包含着一丝悲悯之色:“可怜的人,杀了自己的心,可还怎能活啊!”
伫立在一旁的白衣男子,白纱后的脸上是火红的蔷薇花纹,他那双湛蓝的眸子如水晶,干净清澈,连声音也很清冷干净:“主子,是阻拦,还是相助?”
“不阻拦,也……不相助吧!”雪未雪平生第一次有迟疑,说真的,他不想文玉舒就这样消失,那是个有趣的人,纵然不能为他所拥有,他也不想看着对方被这样毁灭。
那白衣蓝眸的男子伫立在一旁,看着他的君王良久,他才有再次开口:“主子……您的心动了。”
“嗯?”雪未雪转身看向对方,他举步走过去,步子很轻很慢,仿若行走在云端。望着已近在咫尺的一双湛蓝眸子,他唇边微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心,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名心的白衣男子,一双干净的蓝色眸子,如明镜一般,似能照出人的真心。
雪未雪抬手遮住了对方的双眼,他将额头抵在自己手背上,闭上眼睛疲惫道:“心,别再看我了!你明知我无心,何必还执着的强求我呢!”
心垂首站着,他不懂主子为何说自己无心?他明明有听到主子有心跳,他也能感受到主子的温度,可为何主子有心有温度,却从不愿意去爱人呢?
主子,您一生所求到底是什么?为何一定要将自己冰封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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