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仙才不相信,鼻孔朝天,高傲仰头,故意眼神不落在李参谋身上,“李叔,你这是在滥用职权吗?我爸爸可说了,你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算你跟我江叔关系好,可你这么做也叫我爸爸为难了啊。我爸爸现在可是专门负责你这样的人的呢,万一啊,我是说我万一,我回去后嘴巴不老实胡说八道了,出了事,我可不会负责。反正在上头当差的不是我,出了乱子我一出国跑掉,哼哼!”
李参谋哭笑不得,昨天晚上被江辰阳威胁了大半宿,一晚上没睡的安稳,天才亮又被郭仙威胁。
怕是老骨头真要散架了。
“我说小仙啊,你……”
“李叔,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要见她,至少你该叫我知道她人怎么样吧?”
李参谋实在没辙了,皱着眉叮郭仙发愁的几乎哭出来。
默了会儿,他才说,“人没事,你想啊,这丫头好歹也是辰阳的朋友,上头也说明了,人不能碰,我们也都按正常程序走,绝对不会出错的。”
郭仙也能理解,这手底下人做事还不都是看上头脸色,只要人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但是她都答应了那人,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走,确定傅雪没事后,她还要询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才能回去交差。
郭仙拉着李参谋往旁边走了几步,左右瞧了瞧,低声十分亲昵问李参谋,“李叔,你就给我小小透漏一哈子,这个小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该不会真的是我江叔叔那边的意思吧?”
郭仙直到现在还不相信江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可是大首长,是将军,尽管已经要退休了,可权利还在啊,他医生戎马,战功赫赫,威名远方,做出来的事情岂能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
郭仙十分不相信。
“这……不方便说,小仙啊,你还是回去吧,那个什么,辰阳也在市里,你去找他吧?”
此前李参谋叫人追着江辰阳出去,江辰阳也没跑,车子都没开,直接大摇大摆回了酒店。
这一进去,人就没出来。
李参谋知道郭仙过来肯定也因为江辰阳的关系,这里头事情复杂的他都懒得去想,反正人都到了,人也都安全,他就放心了。
“我肯定要去找她,但是我还想问一个事儿。”
“我是看出来了,你不问出点什么来不会想走了,是不是?”李参谋真的欲哭无泪。
郭仙抿唇满脸得意,俏皮的一挑眉,神秘兮兮凑过来,“李叔,你就告诉我,这件事跟我江叔叔有关系没有吧?”
李参谋深深吸口气,这件事如果说根本没关系那也不准确,但要说没有也不对。
他想了会儿,斟酌道,“反正就是……我祝福你们新婚快乐。”
郭仙皱眉,盯着李参谋一张老谋深算的脸,这句话在肚子里面来回琢磨了好几个来回,到底什么都没想出来。
郭仙气的一跺脚,“得,那我不问了,我这就走。李叔,你变了,变的跟狐狸一个样,我不喜欢。走了!”
郭仙又看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对着那扇门咳嗽了一下,这才离开。
李参谋的呼气声在长长的走廊楼道里面悠悠回旋了好一阵子。
“哎,都是催命来的,催命的。”
在逼仄而又幽暗的房间里面傅雪早听到了两人对话,李参谋祝福郭仙婚姻幸福的话郭仙没想明白,但是傅雪可是想都很清楚的。
希望江辰阳跟郭仙结婚的人不就那么几个吗?
江辰阳父母,郭仙父母,再就是在两家婚姻之中能够得到好处的人。
但最有权力的人当属那两对老夫妻了。
所以说,参与这件事的可不单单只有江业、董梦,还有被蒙在鼓里的郭仙父母。
不然,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调动这么多人,参与这么多事儿呢?
傅雪冷嗤。
“呵!”她自语道,“是担心我出事后不好收场,还是担心江辰阳发狂真会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郭仙一路急火火的去酒店找江辰阳。
却发现,人不在。
她看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心底,凉的像冰川。
而此时,江辰阳早已经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这时候乘坐火车还不需要身份证,但是乘坐飞机必须用,他不想被父母发现,只能做火车偷偷赶回来。
早上八点,正是所有人上班的时间。
被堵在家里的江业跟董梦,十分上火的看着自己的长子,一脸怒气。
江业差点在看到江辰阳的时候把早上吃的茶蛋气的吐出来。
董梦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一不小心蹦出来三国不同的骂人,“兔崽子!”
江辰阳哼哧一声笑了,拉着两位老人坐下来。
家里的保姆送了早点过来,江辰阳吃的有些狼狈,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擦擦嘴抬起头来。
“儿子,你这是回来打算跟郭仙结婚的吗?”董梦问。
江业一直没说话,一张脸气的肿胀了一大圈,眼睛都是红的。
江辰阳还是笑呵呵的,一个晚上的硬座火车,叫他浑身都难受,但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痛快过。
回来之前江辰阳也在犹豫,这件事如果非逼着他走绝路,那也未尝不可。
这几年,他为了能摆脱家里的控制,可以说用了很多办法,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走到哪里都被人称为江首长长子,江家长子?他要做自己,做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江家的牌子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死死压在他脑袋上,马上就要卡在他脖子上了,叫他一直透不过起来。
从前他就想过用鱼死网破的办法,不管结果如何都接受,但人没被逼到绝境上始终都还会心软的,毕竟他们是生他养他的亲生父母。
如今,傅雪的事情就是一条拉扯他的绳子,如果他追赶的脚步不快一些,真的会错过了。
他将这番话在心底琢磨了一阵子才开口,声音中透着沙哑,一个晚上没吃没喝没睡,人已经疲惫到了顶点。
“爸,妈……傅雪必须无事释放,不然……”他撸了袖子,一卷复印的资料从怀里抽了出来,一个晚上在怀里塞着,此时已经变了样子,纸上被划出来很多毛边来。
“这个文件,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可以说很多了。其中,我一开始拿到北京市内的一处房地产开发的手续,里面签字的人是我爸,后面的复印件里面写了我妈当时跟这个地段的领导吃饭所用的一切开销,既然是公事见面,为什么用自己的私账?这个事情不需要多问,很多人一瞧就知道有问题了。还有这一份……”
江辰阳一样一样的把自己得来的土地资料打开,后面附带一些额外的资料,土地转让签署人,资金调动签署人,吃饭请客额外开销,工厂地皮开发红头文件签字,一共三十七份。
他一样一样的铺盖在茶几上,茶几太小,文件太多,罗起来足有一拳头高。
说完这一切,江辰阳看向傅母两人,“爸妈,我跟莫凌霄合伙的公司一共涉及到五十九家,建厂三十一一家,还有十几处房地产。的确,这个数量对比南方的投资者还有一些海龟回来的投资商来说也不是很多,但是对比国内的一些商开发商,我这个数量可以说非常庞大了。我一没有启动资金,二没有操控能力,却能在短短五年内做这么多事情,这里面到底是我的能力大能通天呢,还是你们背后偷偷做了什么?”
江业肿胀的脸马上要爆开了,死死盯着江辰阳,眼神冒火。
董梦倒是泰然自若,扫一眼厚厚的文件资料,迅速把视线移到了江辰阳脸上。
“儿子,你做成第一笔生意后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不论在部队,在学校,在社会,你都是个可塑之才,这有什么疑问吗?”
江辰阳几乎要笑出声来,可不是嘲笑母亲的自信,而是嘲笑他这几年得来好处却无力推开的那份无力。
“妈,你借用工作时间谈我的承包的私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尽管我知道,可我推不开你们给的好处,因为你的背后是我爸利用权力强行推给我的责任。红头文件上署名是我,我必须接受这些东西,土地,转让,投资,技术……如果我不拿,后续的赔偿跟调转都是问题。我起初不是很理解你们的做法,后来知道,你们想叫我的责任大,自己在慢慢忍受不住压力的时候主动找你们服软。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却始终不了解我。难道到了今天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越是逼我,我越是反抗。如果不是遇到傅雪,我始终都不会想明白,我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董梦一听傅雪这个名字都有些头疼,倒不是讨厌傅雪,而是喜欢不起来。
本来两家安排好的婚事就要成了,被一个小毛孩子搅合的鸡犬不宁,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傅雪那小姑娘到底哪里好?你处处都说为了她,难道不觉得可笑吗?江辰阳,你不小了,这么多年你在外面混还长不大吗?你需要什么?你需要的是能够负责撑起江家的本事跟责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情,跟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谈恋爱。”
江辰阳低吼,粗劣打断董梦的质问,“妈,你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我需要的是自由,这不仅仅是爱情,我需要一个可以自己做成大事的自由,一个可以自己支配自己人生的自由。我现在明说,如果你们执意扣留傅雪,破坏我的自由、我的梦想跟傅雪的梦想,我不在乎一无所有。我会把这些资料的原材料递交上去,到时候会怎么样,你们比我清楚。”
“混账!”江业终于爆发,扬起装满热茶的茶杯扔向江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