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本来急着要送青音回府,不欲与这群无赖之徒纠缠,谁知他的话越说越过分,竟然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唐安得没想到她一个小女子竟然有如此气势,一时间竟也被唬得呆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挺胸脯,回道:“当然是!”却说得没之前那么有底气。
玉瓷拨开面前的路景之,直直走到唐安得面前。
路景之一直不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玉瓷。他需要忍,因为现在还不是得罪太傅府的时候,但这无赖的话又太过分,让他也险些忍不下去。
尹玉瓷突然上前,是要做什么?他心中隐隐猜到,理智告诉他应该制止,但内心却告诉他,随她去吧!
玉瓷与唐安得两相对望,她虽然矮一些,需要微微仰头,但气势上却压制住了唐安得。她站得笔直,裙裾在风中飞扬,就像一株立得笔直的青竹。
被这女子看得心中一阵发毛,唐安得暗自嘲笑自己竟然被她唬住,忙振作心神,不肯认输地睨着她。
“啪——”
清脆的响声爆裂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玉瓷揉揉手心,冷声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荣幸求得玉豆荚吗?现在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
唐安得被她打得懵了,一时间晕乎乎的,完全没反应过来。
“啪——”
又是一声脆响,将先前愣在当场的人们扯回现实。
“这个巴掌告诉你,你应该回家去学学为人的基本道德,唐太傅教得了太子,没理由教不好自己的儿子。”
唐安得愣愣地捂住自己被甩了两巴掌的左脸颊,心中一阵恼怒,眼中突现厉色,一拳便朝玉瓷挥来。
一看就是个草包,就算会武,也是三脚猫的功夫。玉瓷本来也会点小擒拿,对他这种角色根本毫不惧怕,已做好还手的准备,此时见他突然出手,眉梢一挑,便要伸手为爪,卸去他的力量。
身后却突然有一股力量猛然将她往后一扯,只听“咔——“啊——”的声音响起,唐安得的右手臂已被路景之握在手心,反向一折,脱了臼。
“你,你们!”唐安得怒目而视,咆哮一声,忽地扭头去看跟着他的几个朋友。那些人也是京中纨绔,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打架也是下人动手,更何况他们知道路景之身手不凡,也不敢擅自乱动,一时间便都有些畏惧地面面相觑。
唐安得不悦地冷哼一声,心道:废物!再转头去看路景之时,见他眸中迸射出的烈烈怒火,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你,你别乱来啊!我爹,我爹可是当今太傅!”他叫道,同时不停摇手。
玉瓷早在路景之将她扯开之后立即爬到了马车上,见青音脸色煞白,情势不大好,心中有些慌张。掀开车帘见着路景之还在同那几个蠢货对峙,心中不悦,唤道:“走吧!别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路景之闻言扭头朝她点了点头,又转头冷睨唐安得一眼,“你今后若是再敢胡说,可就不是卸掉一条手臂这样简单了!”
唐安得惧怕地缩了缩脖子,连声道:“我晓得了我晓得了……”
路景之不屑冷哼一声,这才几步走到马车前,爬上马车,正要掀了帘子进去,才想起身边还有几个人,他扭头对龚画暖他们道:“我先陪玉瓷回去,你们乘后一辆马车回去。”复又看向宁容郡主,“宁容,他日再叙。”
宁容一愣,忙点了点头。
在最后,他终于不再生疏地称呼她为“郡主”,而是如同小时候一样,唤她“宁容”。她抬眼望着远去的马车,陷入了沉思,景之哥哥,你可知,我等这一声宁容,等得多不容易呢……
想着想着,脸上便现出一抹喜色。
马车里。玉瓷将青音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以让她靠得舒服些。脸色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路景之坐在她对面,见着她一脸忧色,便出声道:“习武之人,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是,他们习武之人总应该比她更懂得些,心底多少舒了口气。
她又想起刚才的事,皱眉望向路景之,“我刚才,是不是不大妥当?”
路景之愣了愣,继而轻笑一声,“没有不妥当,有脾气才是你。”带了丝调笑的意味。
自己明明是和他说正经的,他却吊儿郎当,玉瓷心中不悦,更多的却是担忧,“可是,他毕竟是太傅公子,若是让唐太傅知道,只怕……”只怕会影响两家关系,让他们在朝中不好做。
他是个闲职将军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路谦之可是每日都有公干,若是他们将矛头对向路谦之……虽然自己与路谦之关系并不融洽,但现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还是要顾及一下。
还有,不知道太傅府私底下在商行里有没有什么势力,若是因此而影响了云起玉行,那可真是因小失大。
“没事的,他今日说的话,只怕是个人都难以忍受,娘会理解的。”他低低道,却还是没说这到底会不会引来对方报复,玉瓷心中愈加不安。
自从明确自己对楚寞的心意后,玉瓷从来没正经同路景之好好说过话,今晚出了这些事,竟然破天荒的好好和他说了几句话。而且,两人还同乘了一辆马车。
反应过来现今状况,玉瓷不自然地噤了声,再不开口。
路景之也察觉了她的异常,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一路寂静,只余车轮辘辘声响。
因为事态紧急,马车行驶速度较快,很快到了路府。
一进宅子,他们也来不及去给老夫人请安,便将青音送到了抱玉轩,请了大夫过来看。
不多时,路采之等几人也赶了回来,乌泱泱地聚在抱玉轩询问青音的情况。
等老夫人闻声赶来时,大夫已料理好青音的伤势。
幸好没伤及要害,应该很快就能醒来,玉瓷总算松了口气。
老夫人一脸担忧,询问二人发生了什么事。
路景之自然也不知道玉瓷他们是怎么遇上的那刺客,便也愣着让她说了。
玉瓷避过路溪失踪的缘由,只说他有些贪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遇上一个故意来撞她的黑衣人。
根本猜都不用猜,大家心知肚明,那是秋深王手下的人。看来,久久没能同玉瓷取得联系,他也已经失去耐心,或者说是,已经开始怀疑,所以派出杀手来试探,若是她不愿再服从,那就果断灭口。
路景之先前一直想着这样热闹的街市上秋深王不可能出手,却没想过,玉瓷要是在街上出了意外,那就更好解释。
去逛花灯会,却遇上了偷盗歹徒,争夺中丢了性命。
就算去追查,也绝对不会查出什么。
现在想来,多少还是有些怪他没有考虑周到。
老夫人神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而路景之微一沉吟,还是将今日遇上唐安得的事同她说了。
不想,她的反应却同路景之猜测的截然不同。
他先前说,老夫人肯定能理解的,可事实却是,老夫人听完他的述说,登时一怒,手拍桌面,指着玉瓷喝道:“谁让你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