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过去。
“二嫂来了,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问她!”路黛瑶冷哼一声,抱着手臂在凳子上坐下,朝尹玉瓷挑挑下巴。
亭内三人的视线瞬间便聚集过来,玉瓷一怔,问道:“怎么了?”
老夫人神色阴沉,声音也低了几分,“黛瑶说她看见李公子和一个女子抱在一起,玉瓷,可有这回事?”话间两眼朝李森瞥去,又有些讶然,“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玉瓷又是一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而李森已经上前一步,朝老夫人躬身行了个礼,“方才我与朋友分别时正巧遇见了二夫人。”顿了顿又道,“至于路姑娘所说的事,恕晚辈无礼,我没做过的事,决不允许别人污蔑。”语气笃定,竟是一脸坦然。
如此坦然的语气,倒让路老夫人微微一怔。
太傅夫人见状便和气笑道:“黛瑶这丫头许是不喜欢森儿吧,你也别怪她了。”这话这么一说,便俨然是完全相信了李森的说法,认定路黛瑶是撒谎了。
路老夫人也没急着开口,而是望向玉瓷,眼眸微眯,沉声道:“玉瓷,是这样吗?”
“娘,就是李公子说的这样。”玉瓷挑唇一笑,“方才黛瑶说是要自己静一静,把我丢下了,我只能独自回来,却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李公子。”
她说起谎话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你说什么?!”玉瓷话音刚落,路黛瑶便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说谎!尹玉瓷,你为什么要说谎!”
“黛瑶!大胆!”老夫人双眉一竖,不满地喝道,“怎么能这样同你二嫂说话?”
“二嫂?”路黛瑶冷笑起来,“我从未将她当作我二嫂过!”
感觉到两道目光如同利刃般直射过来,玉瓷只能无奈地偏开眼,佯装不知道。却在偏眼的瞬间,不经意瞧见太傅夫人面上那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将自家不和搬到了别人面前,现场直播。老夫人见路黛瑶大有将玉瓷当做终生仇人的架势,无奈地皱起眉,朝太傅夫人告罪,“让夫人见笑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育黛瑶的。”
太傅夫人呵呵一笑,摇了摇手,“没什么打紧的,也不要逼得她太紧。”
老夫人连声应是,振衣起身,瞥一眼玉瓷又朝路黛瑶冷哼一声,“回府。”
回去的路上,路黛瑶死活不愿意与尹玉瓷乘同一辆马车,让婢女去叫了顶软轿来抬她,她才肯回去。
为了照顾路黛瑶的速度,马车行驶得很慢,一路摇摇晃晃。而路黛瑶的轿子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时停下休息片刻。
宽敞的马车里,此时自然只剩了玉瓷和老夫人。见马车开始行驶后,玉瓷才欲言又止地望了望老夫人。
老夫人注意到她的动作,薄唇翕合,“玉瓷你有话要说?”
玉瓷点点头,顿了顿才轻声道:“其实,黛瑶说的是真的,我确实同她一起看见了那李公子的事。”
说完后,却不见路老夫人做出惊讶的神情,玉瓷好奇唤道:“娘……”
老夫人右手微扬,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娘知道?”玉瓷一愣,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
老夫人淡然地点点头,“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说谎什么时候说实话,从她的动作神情我便能分辨出来。”
玉瓷心中又是一惊。
同路黛瑶一样,玉瓷一直以为路老夫人是不待见她的,谁知她竟已将路黛瑶的习性摸透,又怎能说她不喜欢路黛瑶呢?
“娘不怪我说谎?”玉瓷愣愣开口。
老夫人摇了摇头,“你很懂事。”眼里透出柔和的光芒,朝玉瓷赞许地一瞥,“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李森真的做出那等事,也不能说出来。”她的瞳仁一缩,右手不自主地收紧,“因为,当着太傅夫人的面说出来,便是在打她的脸,无论我是否相信,太傅夫人必然会维护李森,那么,我又何必惹得她不高兴呢?”
“原来娘也是这样想的……”玉瓷喃喃道。
确实,当时玉瓷帮着李森说话,并非是真想与路黛瑶作对,而是,在那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权人怎样想。
太傅夫人很早便有意让李森娶路黛瑶,而往后的行为又表明,她十分重视这次联姻,所以,她决不让这事出现意外。路黛瑶莽撞前去告状,手中却没有一点证据,就算自己出面作证,也只是两人空口白牙的话,只要李森一口否决,太傅夫人必定会维护他。
一是完全改变不了两人婚约的事实,二是还会让太傅夫人抓住把柄,说路家人有冤枉人的习惯,
因此,玉瓷绝对不能出来作证,只能委屈了路黛瑶。
但是,看那李森也是个小人,并不是个良配,若老夫人对路黛瑶还有一丝怜惜之心,便应该会想法子拒了这次婚事。
“娘,那李森,确实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玉瓷心中想着,便说了出来。不管李森有着怎样的苦衷,不管他人品如何,不管他对那姑娘是否痴情,但对于她们这个立场来说,李森就是个不能托付的人。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光悠远,“嗯……看来今日这一趟梅园还是来对了,人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品性的。”她唇梢一挑,挂上一丝冷笑,“太傅府想以这事来压制路府,想得也太容易了……”
玉瓷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便从两人的婚事转变为了两家的较量,虽然她不太清楚太傅府和路府有着什么恩怨,但看这两家虚情假意的相处模式便可猜出,应该是在暗中较量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关系,老夫人怎么还愿意把路黛瑶嫁过去?是让己方人深入敌后,还是完全放弃了这个队友?
她此时还猜不透老夫人的心思。
自这事后,路黛瑶便更加深地恨上了尹玉瓷,再不让她跨进自己的院子半步,每日只将自己锁在屋里,再不外出。
而路老夫人与太傅夫人的交情却益发地深起来,不是今日你到我家做客,便是明日我去你家探访。那日的事,好像丝毫不影响两家交情。
而玉瓷,那日虽是经历了某些尴尬的事,却也终于有了灵感。
她准备琢一个以腊梅为主题的玉件。
腊梅,凌寒独自盛开,冰为肌,雪为骨,倨傲不屈,实在是最符合冬季的主题。
至于玉件,她准备另辟蹊路,琢一只玉扳指。一是扳指较小,纹理不是很好把握,但若是琢了出来,便会凸显别致,二是扳指少见,有特色的扳指更是少见,必定会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心中有了决定后,她很快便将图纸画了出来,从前些日子挑出的玉料中,挑了一块红白玉料。
既然她的特色是俏色,这一次,更要在色彩设计上多下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