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周易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跟你一个姓,蓦然回首的蓦。”兰在黎示意周易坐下,用青花瓷杯泡了份铁观音给他。
“是她么?”周易抿了一口热茶,才算找着自己的声音。
“嗯。”兰在黎靠在沙发上,享受着清茶的微苦,这是种美妙的滋味。
“老大!”周易猛然站起,连茶水洒在他那纯手工的西服上也顾不得计较。“末末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我说你骚包吧,大半夜的穿什么西服,糟蹋好东西。”兰在黎老神在在,依然悠闲品茶。“小家伙居然已在念大二了,不过学校不怎么样。”
“是么?这么厉害?呵呵呵。在咱们附近么,你怎么找到她的?也不告诉我!”周易瞬间心情极好,脱下外套,自己又重续了一杯茶,人也安静下来。
“学校在包头。那天我回来找你,遇见她来坐火车回家。她在河南信阳长大。”兰在黎又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晴天霹雳。
“信……阳?十五年?”周易被天雷击中了,很成功地被呛。“我们一直住这么近?我就说华彤那娘们绝不止变态这么简单。我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瞧你那点出息。”兰在黎翘起二郎腿,继续抛出炸弹。“你不是一直想揪出那女人的儿子么?”
“怎么,这您也查到了?人品哪!”周易激动起来,老大,要不要这么多惊喜。
“最近你不是负责和母校合作的一个科研项目么?进展怎么样?”老大是什么?跳跃思维,从不会按常理出牌。
“呃……进展还不错,已近尾声了。”饶是周易身经千锤百炼,对于上司的无常还是有一秒钟的反应无能。他马上尽职尽责汇报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大三的小伙子叫麦什么来着,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麦熙华。他也是我的兄弟,以后多提点着他些。”兰在黎波澜不惊地说着让周易大掉下巴的消息。
“哥!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兄弟吗?那麦熙华怎么能和我比!”周易眼看地位严重受创,再也无法蛋定。不过就刚认识了两三个月,怎么称兄道弟起了还,那你把我往哪摆?小末末啊,哥要去跟你过!
“我和他认识得绝对比你知道的要早。”看周易犹如霜打的茄子,兰在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但以后毕竟要长相处,还是让周易有所准备才好。至于麦熙华的真实身份以及所谓的麦周两家的娃娃亲,兰在黎决定暂时还不能让周易知道。
在兰在黎的理论里,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已无可追溯,麦熙华就是麦熙华。他可以等这么多年不去寻找末末,却不能坐等潜在的仇人上门。所以,早在他刚得势的时候就着手调查了华彤的儿子。通过这几年的观察与接触,麦熙华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兰在黎宁愿把他当做兄弟。甚至,如果末末最后选择了麦熙华,兰在黎也会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毕竟,末末和自己差了很多岁,这么多年没见,她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他。物质上兰在黎可以肯定一定给末末最好的,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给末末快乐。只要她快乐,他就能睡个好觉。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非要弄到手的。
兰在黎这样想其实也没有错,而且可能还傻得很伟大。但他禁欲太久,从未接触过情感这个东西。爱情是反复无常、自私专制的,从没有柏拉图式的爱情。你爱她,她却从不知道,熬得住相思你就最好到死都不让她知道。
“对了,那个兔崽子在哪里?”周易是个乐天派,很快从失落中恢复过来,燃起了复仇的斗志。
“我已经解决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以后也不许提了。”兰在黎从沉思中醒来,神情严肃。“上一辈子的恩怨谁都有错。我们只管活在当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不着调,找个姑娘好好谈恋爱,是时候成个家了。你家里人可都快把我埋怨死了。”
“您说我那忧国忧民的后妈?哎呦喂,她巴不得我打一辈子光棍行不?”周易挑挑眉毛不以为然,“那还是个什么家!有你和末末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不急,等你和末末结婚了,我再结,然后咱们来个儿女亲家?”
“亲家你个头啊!先说好是你自己要等的,别到时等不及了来催我,我可没工夫理你。”兰在黎简直服了这货的油嘴滑舌。
“话说,你和俺嫂子现在都到哪个阶段了?老大,你这算不算拐带少女啊?”周易一贫起来就没了分寸。
“滚你大爷的!”兰在黎也爆了粗口,“末末才念大二,我能有多大想法?你也是,这两年给我老实点,要是让我发现你私自去找她……你懂的。”
“好了,怕了你了。”周易被兰在黎邪肆的笑容惊了一身冷汗。“果真真正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呜呜,被威胁鸟。”弱弱地抗议了一句,周易赶紧连滚带爬跑到客房睡觉。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在梦里他也会笑醒。
兰在黎也回到主卧睡下,他将周蓦的半身像摆在床头,轻轻道了声“末,晚安。”
周蓦这学期选修了四门课,再加上专业课真正开始,她每天果真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就连最爱泡的图书馆也只能挤出吃饭的时间去光顾一下,借了书后匆匆离去。周蓦觉得又回到了高中时的充实时光,虽然每晚累得倒头就睡,却像只快乐的小鸟。
刘科逸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大四实习,他通过教授的推荐进了包钢,每天跑厂房,腿都快细了。还有蓦蓦似乎不怎么理他了,晚上回来,总是找不着她的人。蓦蓦叛变了?别人都羡慕他有这个好机会,刘科逸只觉得实习简直是在熬命。
“蓦蓦,晚上等我吃饭。”这一天终于可以早些走了,刘科逸赶紧短信小忙人提前约好。
每次都这么说。周蓦根本没当回事,放学后狂奔进食堂抢饭,速度解决,然后再散步到图书馆。等刘科逸兴冲冲捧着一束玫瑰赶到周蓦宿舍楼下,周蓦已经在二教了。
“蓦蓦,下来。”这丫头,手机又打不进去,真想打打她的小屁股。刘科逸恨恨地发着信息。
“啊你回了我在教室吃了了”周蓦没想到刘科逸这么快回来,早知道等会他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刘科逸简直咬牙切齿。
“你吃吧下回哦”周蓦的毛笔字刚开始练,搬一次墨水也挺麻烦的,她就懒出去了。
刘科逸感觉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一教、二教这么多教室,他一间一间怎么找?那小霸王还从不许他存她舍友的手机号,不然他怎么着也把她给找出来,对,好好打一顿。刘科逸在周蓦宿舍楼下寂寥地站着,来来往往的女生都用很同情的眼神问候他。
我这是在谈恋爱么?刘科逸不止一次地怀疑周蓦对他到底有没有情感。九朵玫瑰鲜艳欲滴火红如春,初秋和煦的晚风轻送,他却觉得自己正处于腊月冰天雪地。蓦蓦,你就是我的春夏秋,你不理我,我的世界就只有冬了。
刘科逸将还在盛放以及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束随意放在身旁的矮灌丛上,转身黯然离去。这一晚,他再次失眠。就连每晚必到的睡前问候,他也没有心思再给周蓦发去。她会看吗?她通常都不回,发了还有什么意思呢?自小优越感伴随长大的刘科逸头一次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冷笑话。
周蓦又是赶在十一点熄灯之前回到宿舍,匆匆洗漱后,躺在床上,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看到沉默的手机,她才想起,今天刘科逸没有问候她晚安,往常信息都是十点就来了。
生气了?不给我发,我就给你发个吧。周蓦感觉刘科逸真是小孩,不一起吃饭也生气。你又没说你今天回来的早,不然我肯定等你啊,多大的事呢。周蓦在心里碎碎念,短信刚编辑一半,有新信息进来。
不生气了?不用我哄嘛。周蓦将刚编辑的信息清除,打开新信息,居然不是刘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