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她居然接这种角色!吓死姐姐了!”虹姐这才有了活力从地上爬起来,“要我说李思琪这个妹子也挺萌的,怎么就不走寻常路呢!去演个偶像剧多好,演什么女鬼!还一连三部鬼片!”
曾陌却不赞同虹姐的说法,“现在萌妹子太多了,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李思琪走这个路线,我倒是挺喜欢的,就是她接的电影都太垃圾了,哗众取宠没有一点内涵,演着演着就从鬼片演成了笑话。”
“话不能这么说,”虹姐伸出食指摇了摇,“我觉得就挺吓人的,而且她也不过是个在读的大学生,能接上什么好电影?要不是靠她表哥那点人脉,就她这千篇一律的长相,走出去都没人认识。”
曾陌有些不明所以:“你到底是想夸她还是损她?”
“你甭管我是夸还是损,”虹姐在沙发上面对着曾陌坐下,“你明天就得抓紧机会,和她那个表哥来一发。”
曾陌黑脸:“虹姐,你能不能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你看你看,你又想歪了!”虹姐笑着拍了拍曾陌的脸,“都说你是什么禁欲系,我看你是十足的欲望幻想系。”
“懒得理你!”曾陌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才三点啊!还有几个小时,怎么活啊!”
“来打牌吧!”虹姐变魔术一般从屁股下拿出一副牌,“输了的脱衣服!”
曾陌看着虹姐猥琐的目光一阵无奈,“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事吧?”
虹姐晃了晃牌:“我只穿一件睡衣,你穿了内衣睡衣外套,怎么,你不敢接我的挑战?”
曾陌推开虹姐的脸:“喂,你精明干练的经纪人人设崩塌了。”
虹姐催促着:“陌陌,快点嘛快点嘛!”
半个小时后。
“你输了,没得脱了。”曾陌将手中的扑克往沙发上一扔,“我要进去睡觉了。”
“谁说我没得脱?”虹姐双手拽着睡衣往上一扯。
曾陌立刻撇过头,“暴露狂把衣服穿上!”
“哈哈哈哈!”虹姐笑着去拽曾陌的手,“来摸摸。”
“摸你妹啊!”曾陌一边保持着扭头的动作一边甩开虹姐往后退。
“原来你是这个想法啊!”虹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这可怎么办才好?”
曾陌立刻拿起了旁边的电话:“喂?大朵吗?虹姐发病了,快点来接她。”
“哎呀好啦好啦!”虹姐挂掉根本没打通的电话,“我是想让你看看我新买的裙子,你真是的想那么多!”
曾陌这才转过头看着虹姐,只见她一身黑色贴身裹胸包臀裙,凹凸的身材尽显,白皙的皮肤和黑色裙子形成鲜明对比,不得不说,虹姐是一个主要看气质的人。
“怎么样?”虹姐得意的转了个身,“明天再穿上我特意去爱卡买的限量高跟鞋,简直配一脸啊!”
“嗯,是不错,可是葬礼穿得这么露骨会不会有点不好啊?”
“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葬礼,我才只能穿黑色,可是也不能黑得一点姿色也没有啊!明天出了墓地,肯定很多记者的,你别说,我也给你准备了衣服,现在要不要换?”
曾陌立刻摇头,“我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吧!”
“不行!”虹姐伸出手,“你只能选择现在穿,还是早上穿。”
曾陌想了想,“现在穿吧!”
实在不行的话她还能说服虹姐换掉。
虹姐用力拉上周沫背上的拉链将她往镜子前面一推:“好了!我的小公举。”
曾陌看着镜子里的黑裙女生,一时愣了。
黑色的抹胸蓬蓬裙将曾陌迷人的锁骨和长腿完美显露,加上曾陌随意扎在脖子后黑色长发,看起来还真是有那么点黑色公主的味道。
不过曾陌最喜欢的,还是胸口那朵白色的花。
“这朵花是我特意让他们给你缝上去的,”虹姐将下巴放在曾陌肩膀上,“陌陌,我知道你不喜欢表达什么难过,但是我希望以后你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能够感受你母亲的温柔。她毕竟,也温柔过。”
曾陌眼睛有些泛红,低声说了句“我先去把它脱下来”就匆匆进了房间。
虹姐望着镜中的自己,微笑着开口:“吕苹,你的女儿,也很温柔。你可以安息了。”
镜子里浮现曾陌妈妈的笑脸,对着虹姐笑着。
“吕苹。”眼泪划过虹姐脸庞,“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和哥哥吵架,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
曾陌忽然觉得,很想知道母亲的事情。
虹姐,原名陆虹,是陆乾的妹妹,换句话说是曾陌的姑姑。
陆虹,是二十年前当红的歌手,曾经也是演唱会次次爆满的人气王。
她来做自己的经纪人,一方面是成了曾陌的后台,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以亲人的身份照顾着自己。
陆虹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她的任性,曾陌现在也许姓陆。
虹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母亲会坚持离开陆家和父亲结婚?
曾陌也装作不在意的问过,可是虹姐却从不回答。
曾陌对这件事也不是特别在意,就没有再问。
只是今天恰好是母亲的葬礼,又碰上虹姐这么伤感——曾陌下了床,打开门走到隔壁门口。
“呜呜……呜呜……”
里面传出极其压抑的低声哭泣。
曾陌皱眉,虹姐在哭?
是真哭假哭?
果然人虚伪久了,碰上任何事都会先以虚伪去揣度别人的举动。
曾陌轻轻转了转把手,打不开。
从里面锁住了。
曾陌转身正要离开,门却打开了,曾陌被虹姐一把从后面抱住,“陌陌,陌陌!她死了,她死了!”
曾陌转身扶着虹姐回到床上坐下,递给她纸巾盒。
虹姐却没有去抽纸巾,依旧是悲痛的捂着脸呜咽着,“她怎么就死了!我本来以为,我本来以为她会看到你的演唱会,我本来以为可以弥补她,可是她怎么就死了!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死了!她怎么就这么傻!”
说起来,母亲在床上躺了十六年,也不算早了。
十六年的植物人,母亲偶尔,会不会做梦呢?
会梦见她,还是梦里陆乾,或者梦见父亲?
如果做梦了,会不会想要醒来呢?
“陌陌!陌陌!”虹姐还在哭着,曾陌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
不能感同身受,所有的安慰都是虚情假意。
可是谁又能和谁感同身受?
对于母亲的死,曾陌说没有难过是假的,因为她也一直幻想着,母亲终有一天会醒来,会笑着对她说沫沫我醒了。
可是如果说曾陌和虹姐一样难受也是假的,毕竟十六年了,母亲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她也才五岁,十六年过去记忆渐渐淡去,孤独也渐渐取代了思念。
与其说曾陌现在的感觉是痛苦,不如说是一种无可奈何。
失去,本就是很无可奈何的事情。
曾陌静静听着虹姐的哭声,心中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
母亲如果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为她如此伤心,一定,会很高兴。
曾陌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身上盖着虹姐的被子,曾陌出了卧室,只见虹姐正哼着小曲儿做着早餐。
“陌陌醒啦!快过来吃荷包蛋。”
除了那红红的眼睛,其他的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曾陌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虹姐的内在表现。
是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把的虹姐?
还是现在这个万事都如意般的虹姐?
曾陌自嘲,如今的自己,越来越喜欢去猜测别人了。
不管是哪个虹姐,不都是那个照顾自己的人?
曾陌轻轻咬了一口荷包蛋,皱眉:“盐放多了。”
虹姐有些歉疚,“真的吗?对不起啊陌陌!”
曾陌又咬了一口,“不过挺好吃。”
虹姐扬了扬手中的锅铲:“谢谢公主大人夸奖!”
一场葬礼,在虹姐的努力下。
硬是变成了了像去大型舞会一般。
曾陌下了车一路抱着曾雨的照片走在棺木前面,面无表情。
这便是曾陌最好的表情了。
她没有办法再演一场戏。
来到母亲下葬的地方。
曾陌看见了三个站在一起的男人,心,微微抽搐。
齐显依旧是一副阴沉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在为曾陌难过。
陆乾则是一副别怕,有我在的安慰神色。
还有一个人——
曾陌忽然很想躲,很想装作看不见他一样。
只是自己走在前头,他又站在那紧紧盯着自己。要装作看不见,也是很难的。
这是四年来,第一次和宋清羽见面。
是第一次。
从那天齐显送她回家以后,她立刻就给陆乾打了电话,央求着送她转学去别的学校。
那是周沫第一次求人,也是在周沫说着要和陆乾划分关系以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陆乾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利用层层关系将她跳级转进了音乐大学,提前毕业。
从这一点,曾陌是很感激陆乾的,要是没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清羽。
此刻的宋清羽,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只是曾陌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看到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