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被吓得颤抖了一下,惊慌失措的开口:“是老爷亲口下的令,周管家已经赶去乱葬岗找……找人去了。”
“砰。”花**清脆落地的声音。
溅起的碎片四处飞去,吓得婢女泪眼朦胧抖得厉害。
宋芊芊猩红的眼像会燃尽的火焰,牙齿被她咬的“咯咯”作响,猛一激灵,凶狠的瞪向一旁缩着肩膀的婢女,低吼着:“那个贱人呢!?去哪了!!?”
“去……去沁心园了……”
“废物!!”撕心裂肺的怒吼伴随着接二连三的东西落地脆响声,在这属于她的“芊芊玉阁”中震耳欲聋。
圣元十年,夏日将过,秋日未来,炎热烦躁的烈日晒得京都许多百姓苦不堪言,没有大户人家的冰室待,更没有富人家的冰凉透心的冰果吃,有的只是一把蒲扇疯狂的自我扇着,今年的秋老虎真是格外厉害。
哪怕如此,苏家二夫人病蓊的消息依旧传遍了,尤其是堪比官宦世家大房去世一样的礼节,如此彰显,更加看不穿这苏太傅究竟是更疼那个小姐,照此来说,以往对苏家二夫人不受宠的言论就是空穴来风的,这样奢华盛大的葬礼怎能说不宠呢!?
苏泠然一袭素净丧衣,挺直着脖颈站立在棺前,旁人看来是不卑不亢,却瞧不见女人眼中红透得血丝,苏家无一人没穿白净丧衣,哪怕平日对二房诸多不满的大房此时也全都装模作样的站在旁边,常年不见的苏家大公子也冷着一张脸站着,丝毫不敢放肆,就连苏沉南也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这廉洁奉公,刚正不阿的神态也应摆的端正,才不会让百姓看出来。
哭丧的人悲戚的哭泣响彻了长空,众人纷纷头戴白绫,敲锣打鼓,悲戚万分,
浩浩荡荡送葬人员忙忙碌碌便到最后一步,周生哭泣着嘶吼:“吉时到!定棺!下葬!”
到此,苏泠然再也忍不住泪水而崩腾狂流,至此后,她还有,还剩下的便只有这个苏字了!
夜色朦胧,在外面装累的脸一跨进苏府就全然暴露,一进门宋芊芊不再隐忍,只冷这一张脸轻手向苏沉南说道:“妾身,身体不适,就先行回房了。”得到苏沉南点头后,便头也不回离开,其余二人必定也是跟着。
于此,主家人便只剩苏沉南和苏泠然二人。
“如此你便满意了!?”男人冰冷这一张脸,年过半百的脸上依旧是盛气凌人。
苏泠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勾起唇角,看向苏沉南:“女儿很满意了,不过父亲应该是比女儿更满意才对。”
照理说,她这个父亲才是一箭多雕的人才对,首先让她心甘情愿嫁给裕王,其次将自身的形象在百姓中巩固的更深,再次就是能够让皇上起疑苏家二女儿究竟是否像民间所说的不受宠!她这父亲不是一举多得还能怎么样!?
闻言,苏沉南的脸黑的阴沉,被人隐隐道出目的的感觉他十分不喜!
“若是父亲没什么事,女儿就先下去了。”
苏沉南瞥眉,转头不看她只挥一挥手示意她下去,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沉思许久。
他这个看似单纯无害像一只兔子一样的女儿,很可能会是一只狐狸,可无论如何,他依旧是只会吃兔子的狼!
冷然拂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推开染灰的大门,一袭桃花白衣轻纱的女子眉间有着化不了的忧愁,白净似玉的手轻轻拂过月光下的清晰可见的石桌,石椅。
“……娘亲。”苏泠然垂眸轻声唤道,仿佛拂过一样东西便能看见女人带着无尽温柔的笑意对她笑。
就像她儿时无论犯了什么错,那个女人也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能够让她皱起那双淡然如水的眉也就只有她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时。
可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她这么好的娘亲却得不到长寿而钟,这个世道究竟不太平到何此!?
眼睛突然就止不住的流,苏泠然坐在石椅上,把手横放在石桌上,将疲惫到极致的头轻轻靠在上面,任凭泪水直流。
远在屋顶站的挺拔如松的男人,凝着眉沉沉地望着趴在桌上的柔弱女人。
要问他为何来这,也许是这里的药香味吸引着他,可为何那个女人和他记忆中的哪一乖顺的小动物一模一样,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
这样一站便是整整一夜,天刚蒙蒙亮,女人的身子一动,他才黑着脸转身离开。
苏泠然揉着发酸发麻的臂膀朝身后的屋顶轻轻望去,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再难熬的日子也依旧会一日一日的过去,转眼就是北冥国太后娘娘年满七十的大寿,普天同乐,家家结着灯笼,喜庆得像家家办宴席的愉悦。
苏泠然和苏安菱随着苏沉南坐在马车上,今日大喜,朝中官员必定要进宫赴宴的。
“入宫后,仪态举止一定要端庄优雅,切不可给为父丢脸!知道了吗!?”男人淡漠的声音不容反驳的开口。
二人自然齐齐开口:“女儿明白,父亲放心。”
论默契,怕也只有此时能有了,世人皆不知,她们确实明白的苏沉南从来不爱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怕是偏爱的只有那个儿子,最爱的依旧是他自己!
行至太和门外,众人纷纷下车,苏泠然看着高挂的“太和门”不由一阵沉思,她为何记得应该行到内门才对,为何是到了外门!?
来不及细想,便听见一道沧桑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太傅!真是好巧!哈哈哈。”
“原来是谢御史。”苏沉南一脸笑意的打着招呼。
随行的家眷一向只能低头站在身后,一行人也只能随着前面二人的步伐而行走。
一走便走了一个多时辰,苏沉南和谢御史一进席中便开始四处寒暄,一行女眷也就只能端正地坐在位置上,面带微笑的品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