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皇家的孩子天生就带着面具,他们最擅长就是演戏,同父母,同兄弟姐妹,同朝臣勋贵总会千变万化,很难让人察觉到本意。
在皇上为哀悼沐少将军做出许多在朝臣看来不合情理的决定后,太子隐隐感到有了上位的机会!
皇上又罢朝半月,不问政务,厂卫也被排除在皇宫之外,别人暂且不说,皇上诚心诚意的哀悼少将军,除了因战死的少将军痛苦外,皇上什么都不过问。
宫中的消息瞒不过太子,他的属下幕僚也有人提出大胆的夺位计划。
太子知道自己能坐在储君位置上的原因,不是父皇看重信任他,而是帝国需要一个储君,他是太后和皇上,以及朝臣三方之间博弈的结果。
不提他从不肯认输臣服的两个弟弟,就是逐渐掌握权柄,掌控全局的父皇随时都可能废了他太子的名分。
只有坐在皇位上才是真正的一国之主。
太子心动了,积极谋划起来,他对七公主许以重利,一切都很顺利,父皇好似一无所查,只是在动手之前,太子心慌意乱,同表妹说起后,表妹建议他最好留一条后路。
“太子,你……”
“杀父弑君,天地容不下你。”
太子怎能容许七公主把话说完?狠了狠心,伸手盖住七公主的口鼻,“遵从父皇旨意,送你上路。”
七公主根本没有力气挣扎,眼珠涣散,缓缓合上眼睑,原来慕婳没有说错,她太不自量力,太愚蠢,也太天真。
她根本没有支撑自己野心的实力,还瞧不起太子妃和慕媛,早知今日,她还不如招个守本分的驸马,在公主府相夫教子。
“对不起,皇妹。”
太子背对皇上,喃喃在断绝生机的七公主耳边低咛,“你不死,死得就是我了,孤不想要你的命,是他们逼孤的。”
又念叨几句迫不得已,人不为己的话语,太子抛下心头最后的愧疚,转身面对皇上时,含泪道:“儿臣有罪,让父皇蒙难,没能及时阻止七公主,父皇,儿臣……儿臣实在对不住您多年的教诲。”
“不,你做得很好!”
皇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朝臣都说几个儿子中,你行事最为像朕,朕原本还心存疑虑,不过今日过后,朕到是对你……刮目相看。”
太子身体明显一顿,“父皇一向是儿子的楷模,儿臣以为子似父是对儿子最大的认可,儿臣尚有许多向父皇学习的地方,还请父皇多多教导儿臣,让儿臣能真正为父皇分忧。父皇,儿臣对您的忠心孝心可昭日月,恳请父皇莫因闲言碎语不信儿臣。”
“朕何时不信你了?朕不是一直都很相信你?!外面的闲言碎语自然影响不了你和朕的父子情分,若不是你及时通知朕,朕怕是会有一番波折。”
“父皇洪福齐天,自有神佛祖宗庇佑,七公主不过是个鼠辈,纵然没有儿臣,父皇也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儿臣所作所为也只是尽了一个臣子和儿子的职责,儿臣不求父皇赏赐,只盼父皇能万寿无疆。”
砰砰砰,太子向皇上叩首很用力,很有诚心的样子。
皇上眼角微挑,慕婳从侧面看只看到嘲弄和冷漠。
“可惜啊,可惜了她,朕本以为……本以为同她谋反逼宫的人还会多几个。”
“父皇?!”
太子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心头隐隐泛寒意,莫非一切都是父皇故意设得局?“怎会有大逆不道的人背叛您?纵然两个弟弟对您颇有微词,也不敢行乱政谋逆的事。”
“真是可惜了,竟然相信太子会逼宫害朕!”
皇上胳膊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走向灵柩,从一旁再次捻起三柱香,在烛火上引燃三根信香,皇上低声道:“朕用心祭奠悼念你,被一群不孝子女弄成朕好似故意设局一般,朕对不住你啊。”
慕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莫名感到身后阴风阵阵,给自己送葬果然不是好事,眼见皇上还要继续说下去,连忙道:“少将军在天之灵不会认为您不诚心,反而会觉得愧对皇上这片心意,举国同哀,陪葬皇陵,您已经给了她为臣子的最大尊荣,已经……已经足够了。”
“陛下,少将军已逝,您节哀。”
“你说她战死的时候在想什么?”
“……”
太子心说谁会知道沐少将军想什么?为讨好父皇,插嘴道:“儿臣以为少将军会想着家业,想着杀敌为国尽忠,想……”
“慕婳,你说她想什么?”
还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柳三郎用完好的手盖住眼睛,轻声提醒:“说实话!”
“她什么都没想!在疆场上拼杀,哪怕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功夫想身前身后事,与其想那些东西,不如多拉几个人陪葬。皇上,在她战死前,她不曾想过忠君,也不曾想过生养她的父母,在彻底陷入黑暗闭上眼睛时,只有平静,享受黑暗的宁静。”
慕婳自然实话实说,虽然这些话皇上未必会喜欢听,柳三郎默默叹息,“没让你说大实话啊。”
太子觉得慕婳简直就是榆木脑袋,就这样还能得父皇的宠爱?
皇上突然转身目不转睛望着慕婳,缓缓合上眸子,轻声道:“也好,也好,什么都不想就不知道痛,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才是对朕最大的折磨。”
“太子,你既是杀了七公主,便替朕草拟诏书,向天下公布七公主谋逆重罪,宗室除名,把她的尸体抬下去,别脏了朕给少将军祭奠的圣地。”
“遵旨。”
太子满嘴苦涩,诛杀亲妹,最后的好处却是慕婳的,此时不适合封赏,等到少将军葬礼之后,慕婳还会被父皇晋封的。
“另外。”皇上话语顿了顿,目光扫过皇后,问道:“朕怕是无法同你和离了,协同七公主谋逆逼宫,你不要再做皇后了,朕给你留条活路,以后你就在冷宫里了却余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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