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一个华服、微胖的中年女子见柳若然睁开眼,立刻惊喜地上前坐到她的床头,拉着她的手语带欢喜地询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先喝一碗燕窝粥好不好?”
其他人也随后热情地围了过来,那一张张笑脸和一声声问候,硬是把柳若然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柳若然赶紧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身柔软、轻薄的白色里衣。再看面前这个女人,完全是一派贵妇人的做派,倒不像唯利是图的老鸨,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问:“请问,您是?”
“我是苏李氏,是你救的那个孩子的母亲。”那中年女子眼圈红红地说。她听说自己的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幸亏这个小乞丐才捡回一条命来。所以虽然非常心疼儿子,想陪着儿子,但在柳若然没有醒来之前,她还是亲自陪在床前,以感谢她对自己儿子的救命之恩。
柳若然一听是那个少年的家人,自己怎么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吃他们家点儿东西,应该不算过分吧?也就不客气起来,直爽地说:“苏夫人,我真的好饿。有没有吃的?”
“快,端燕窝粥来!”苏李氏转头吩咐。立刻有丫鬟端着粥走上前来。苏李氏亲自接过去喂给柳若然。柳若然很不习惯,伸手接了粥笑道:“我自己来就好。”
“丫头你醒了。”层层人墙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围在柳若然床边的人立刻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个个低眉敛目,非常有规矩。
柳若然一边喝粥一边好奇地朝外瞟去。只一眼,就差点儿将手里的碗给掉了。走进来的男子大约三十七八岁,剑眉星目,长身玉立,宽肩细腰,长相和身材都好得没话说。
坐在床头的苏李氏忙起身施礼,轻声唤了一声“官人”,其他人则都恭恭敬敬地口称“老爷”。
“好帅的大叔!”柳若然心里暗自感叹一声。她虽然犯花痴,可还能保持神智清明,没有直接流哈喇子。决定要在帅叔叔面前装淑女,就刻意温温柔柔地问:“请问,您是?”
“我是宣州刺史苏云轩,就是你救的那个孩子的父亲。”苏云轩开口,声音是低沉性感的男低音。更要命的是,他的声音和语气都是难得的温柔似水。听得柳若然心头微微一震,又忍不住暗自感叹,“声音也这么好听,还要不要人活了!这得羡慕嫉妒死多少男人啊!”
柳若然不认识苏云轩,只是因为一心救人,并没有留意到苏云轩当时就站在一边看着她救了自己儿子的全过程。苏云轩本来就对柳若然的医术震惊不已,现在看她换过衣服之后,再不是那个脏兮兮的乞丐,而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心里更是喜欢得不行。
柳若然誓要将淑女装到底,忙将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起身下床,学着刚刚那些女子的样子,右手按左手,放在腰侧,低头屈膝行礼,娇娇柔柔地说:“民女柳若然见过苏大人。不知大人要来,衣冠不整就来拜见,还请大人见谅。”
苏云轩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看她这言行举止,哪里像个小乞丐,倒像是个大家闺秀一般。他温和地笑着说:“无妨,是我吩咐不周,怠慢了柳姑娘。”
“大人严重了。”柳若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我所有能用的冠冕堂皇的词都是电视剧里学来的,马上就要倒空了,接下来您可千万别继续客套了。”
“姑娘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别在地上站着了。”苏云轩眼里的赞赏更盛,温和地说着,看向自己的夫人。苏李氏忙上前去,将柳若然扶到床上,又将燕窝粥端过来,看着她喝。
“姑娘先休息,得空我再来看你。”苏云轩见自己在场,众人都很拘谨,就客气地留下一句,就转身走了。搞得柳若然想继续表现都没了机会。
接下来在苏李氏的安排下,柳若然再次沐浴更衣,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围在她身边刷存在感的的人们也各自散去了,只留下两个伶俐的丫头伺候着。柳若然实在太疲惫,连续过了两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样的生活,这才算是恢复了活力。当然,这三天,苏家人时不时地送些补品、衣服和首饰过来,殷勤得很。
第三天一大早,刚刚吃了早饭,就有个自称是云燕的丫鬟来请柳若然正式跟苏家人见面。伺候柳若然的小丫鬟给柳若然换了一身百蝶穿花的淡粉色衣裙,挽了两个可爱的包子发髻,让她整个人立刻变成一个粉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柳若然看着铜镜中这张稚气的脸,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这张脸跟她原来十一二岁时的样子无甚差别,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幼稚无趣。她突然好怀念自己十八岁、青春飞扬的样子。可怜她刚刚踏入大学才不到一个月,新鲜感还没褪去,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来了。
“姑娘,这边请。”云燕带着柳若然七拐八拐,走了大半天了,还没到。柳若然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云燕,你们苏府到底有多大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云燕“噗嗤”笑了出来,颇有些自豪得说:“这还只是我们苏府的内院呢。我们苏府的内院,总共是十二进的院子,为了方便姑娘养身子,姑娘住的是靠近外院医馆的院子,而老夫人住在第九进院子中的慈恩堂,再穿过这个花园,就到了。”
“好奢侈。”柳若然不自觉感叹了一声。
云燕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们苏府不是靠老爷的俸禄建的,而是老太爷的爷爷建的。”
柳若然见这个云燕如此敏感,忙傻呵呵地笑了笑说:“我知道,光看这周围的花木也能看出来,都是很有些年头的了。苏家是宣州城中的百年望族吧?”
燕儿点点头,又得意地笑起来说:“姑娘,到了。”
柳若然抬头看去,院门大开,古朴雄浑的院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慈恩堂”,整个院子非常开阔,院子中多值松柏,古瘦苍劲,颇有沧桑质感,怪不得老夫人会选择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