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也极度紧张起来,对她小声说道:“你愣着干什么?快下来呀!”
梧桐回过神,慌手慌脚地往下爬,谁知爬的时候太过匆忙,脚是踏实的踩到地上了,手却被锋利的金簪尖端狠狠地划了一下。
掌心皮肤瞬间被分为两半,出现一道长约五厘米,从无名指下端一直蔓延到手腕的伤口!
她痛得呻吟了一声,银铃问:“怎么了?”
梧桐强忍着说了声没事,自己悄悄把那只手背到身后,手指因为疼痛而产生轻微的颤抖。
那人把门打开了,一束光线射进来,原来是来收盘碗的。
他端上盘碗便关门离开,在他锁上门的那一刻,梧桐几乎忍不住冲破门逃走的**。
锁声一落,她紧绷的双肩便松懈下来,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手,就着油灯微弱的光芒一看,顿时叫苦不迭。
银铃不放心的凑过去,想要摸摸,不料摸到满手温热黏腻的液体,吓得往后一缩。
“你、你流血了?”她颤声问。
梧桐非常烦恼的嗯了一声,捧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肯定不能让那些人帮忙叫大夫的,因为这样一来,蒙包包很有可能就会知道她想逃跑的事情。
被蒙包包发现的后果很严重,银铃的眼睛就是先例,要是两人都瞎了,那就彻底逃出无望了。
可是手上这么大个口子,该怎么办呢?就晾在这里吗?
梧桐思考许久,咬咬牙,决定还是完成当前的工作再说。
她得加快速度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能获救。
她站起身来,随便从衣柜里扯出一件棉布衣服,粗糙的裹在手上,用另一只手抓起金簪又上了衣柜。
银铃着急地喊道:“诶!你干嘛?”
梧桐说:“把天花板划破!”
银铃道:“那你的手怎么办?”
梧桐眼神一黯,低声说道:“比起手来,还是命要紧。”
这句话令银铃深有同感,她在被蒙包包熏瞎眼睛醒来之后,因为眼睛看不见而痛苦,却也因为自己还活着而欣喜。
于是她便不再说了,坐回椅子上,耳朵专注地听着门,不想让悲剧再发生第二次。
天花板的厚度比梧桐想象得要厚的多,她努力了一整天,也只将那道沟槽加深加宽,仍旧没能划破。
反而因为一只手受伤的缘故,她只能用完好的那只手干活,干完之后,累得指关节伸都伸不直,彻底僵硬了。
她决定做短暂的休息,在吃过又一顿饭之后,她便躺在地上,闭眼准备大睡一觉。
银铃枕着柔软的枕头,身上盖着洁净的棉被,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梧桐苦笑了两声:“公主,您要是真想谢我,不如给我一床棉被。”
光秃秃的砖石地面睡起来着实不舒服,又硬又凉,她怀疑等自己逃出去以后,很有可能会被风湿病折磨一辈子。
银铃听了她的请求,为难地咬着嘴唇。
这些棉被枕头比起她以前用的差得不是一个档次,可以说睡在这里她已经很委屈了,如今还要分一半给别人……
她犹豫了太久,梧桐累得等不到她回答便睡着。
睡梦之中,一床被子歪歪扭扭的盖在她身上,伴随着迟疑而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梧桐惬意的用脸蹭了蹭被子,翻身睡到上面。
接下来几日,逃生工作继续。
阿布多一直没有传唤他们,似乎是已经把这两个人质给忘了。
两人乐得轻松,每天全神贯注的去弄那天花板,只是有一件事情不容忽视——梧桐手上的伤已经发炎,开始溃烂,越来越严重了。
就着油灯光芒细看的时候,她能明显看见伤口上的苍白腐肉里,藏着一泡黄黄的脓水,身上皮肤的温度也在升高,似乎要发烧。
这样下去可不行……
银铃把她当成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见她受伤,比她还着急:“怎么办?我们得想办法弄点药来!”
梧桐问:“哪里有药?”
银铃笃定地说:“每天来送水送饭的那个人肯定能拿到药!我之前眼睛瞎了需要敷药,就是蒙包包让他给我送来的……”
她一说完又特别懊悔地捶了下桌子:“我真笨!当初怎么就不知道留一点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呢!”
梧桐见她关心自己,心里暖洋洋。
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发现银铃只是性格骄纵,且眼睛瞎了,所以总是充满警惕却又很无助,心还是非常良善的,不是什么太有城府的人。
两人把心思放在那个送饭的人身上,到了第二天,银铃头上的簪子又少了一根——她们把它送给了那位侍从,与他达成协议,让他带伤药过来。
协议一达成,她们就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有救。
岂知那人十分惫懒,收了钱以后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每天照常送饭送水,只字不提伤药。
两人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催他,生怕他翻脸。
最后是伤口越来越大,梧桐实在忍不住了,才在他送饭的时候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凶狠地说:“你想言而无信是不是?”
那人抖了抖肩膀:“放开。”
“不放!”
“你要是不放,我待会儿就去告诉大王,说你们贿赂我,想要逃走。”他脸上是得意又讥讽的笑。
梧桐心里凉了下来,知道他这里是没希望了。
银铃非常气愤,又因为头发没有簪子束缚,全都披散下来,看起来像个歇斯底里的女鬼。
“你居然骗本宫,不知好歹的下贱坯子!本宫跟你拼了!”
她挥着柔柔嫩嫩的两条细胳膊,就要上去与他拼命,梧桐单手从后抱住她,阻拦着不让她上前。
两人抱在一起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侍从放下饭菜退了出去,脸上的笑容刺痛人的眼睛。
“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打他!”
房门被锁上后,银铃挣脱梧桐的束缚,不甘心的捶着桌子。
梧桐一言不发,用完好的左手抓起筷子,动作笨拙地吃饭。
银铃大发了一通火,半点没有影响到她,最后怒火平息,她一屁股坐下来,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梧桐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大口饭,面颊鼓鼓囊囊的,她含含糊糊地说:“继续。”
不管手了,她的当务之急,是趁蒙包包还没有想起两人的时候,抓紧一切机会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