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蒙包包的打算,似乎是打算把她禁锢起来玩一段时间,而玩弄之后的下场,可以预见是极其悲惨的。
她很恨蒙包包,是的,恨!
这个恨跟与姨婆的讨厌不同,姨婆的事情完了也就算完了,并不会深究。
可蒙包包……
他杀死了她的好朋友好上司阿布多,同时也断了她的财路。
如果没有突然来这么一出的话,她满可以跟着阿布多混日子,写写字练练箭,偶尔打个不痛不痒的仗,舒舒服服过几年。
而现在,一切都成为不可能了,在乱世之中,她去哪里才能找到这样自由又快乐的生活?
她再也不要回到当初在南安城时,动不动就饿个半死的状态。
梧桐暗自想着,左右张望,见自己是从将军府的院子里过,而这院子正是她当初练习射箭的地方。
她是个懒人,有时候箭射偏了,掉进沟沟边边里也懒得去捡,等所有箭用完再一起收拾。
梧桐下意识的往墙角边瞥,果然看见石缝里露出半个箭头。
她心中大喜,有意无意地朝那边靠去,趁着侍卫没防备,猛地蹲下身去把箭拔出来,然后抓在手里狠狠的朝对方扎去!
千钧一发之时,侍卫依靠着本能朝旁边躲避,箭头避开他的心脏,扎进他的手臂。
梧桐见一击不成,没去拔箭,而是拔腿就跑,想要甩脱他。
她成功了,也失败了。
她飞快的跑出院子,眼看就要到大门了,谁知一行士兵走进来,把她堵了个结结实实。
侍卫捂着伤口随后赶来,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往梧桐的后颈上一劈,将其打晕。
梧桐又被绑成了粽子。
她躺在车里,身体随着车子摇摇晃晃,身边不知道堆着什么东西,相当的腥臊难闻,让人想要作呕。
这一次乘坐的时间比上次要长许多,她因为神智清醒,并且没事可做,就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每天都会有人进来给她送吃的,一天固定两次。
去掉她晕倒的时间不计,在她清醒时马车足足走了十天。
十天,那得是多少路啊,不用看外面,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是离开了南疆。
她并不是南疆人,这个世界无论哪里对她来说也不是故乡。
可是在跟随阿布多驻守边关的这段日子里,梧桐实打实的把自己当成了南疆的兵,与之共荣辱。
如今一离开,心底就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前方的路也是危险而不可预料的,更加让她无法静心。
被绑架时,南星也和她一起,在给她放哨。这些人绑走了她,会把南星也带走吗?
还有周泰利的军队,据说已经在进攻大瓜镇,他们知道她失踪了吗?
一路上,她都在昏昏沉沉与沮丧中度过,到了后来时间也没心思去计算了,因为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身边的味道不减,越来越浓烈刺鼻,从腥臊变成了腥臭,毒气似的在车里蔓延,并且仿佛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一个劲的往身上爬。
梧桐没办法离开,只能把背脊紧贴在车壁上,努力离那里远远的。
又过几日,马车终于停下,梧桐还处在昏昏沉沉中没有回过神,就听见外面传来鞭炮声响,以及热烈的欢呼声。
因为声音太杂太乱,她听不清那些人喊得是什么,努力挣扎着挪到马车边上,透过那不到一指宽的缝隙去看,也只看见红红绿绿的一大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莫非她已经进入东齐王城,那些人在庆祝东齐军队凯旋而归吗?
头一次,她感受到了异乡人的孤苦与凄凉,而且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应该跟从大瓜镇抢来的那些牛羊猪狗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战利品没有尊严。
往前又行进了一会儿,队伍再次停下,有人把车门打开,将她拖了出来,随手丢到地上,然后去拿其他东西。
“这羊怎么死了……”那人看清车里的情况,干呕了两声,嫌弃的把已经腐烂的羊尸拖出来丢掉。
梧桐听到他的话后,这才知道一路上那个难闻的东西是什么。
往她身上爬的东西也水落石出——羊尸身上的蛆。
强烈的呕吐感袭来,然而她嘴里被塞了口球,连呕吐都做不到。
有人走了过来,问:“这是王要的人?”
“就是她。”
来人将梧桐打横一抱,朝门内走去。
与此同时,蒙包包和脱脱儿等人已经进入王宫,享受荣耀以及丰盛无比的庆功宴。
那人抱着梧桐走了很远,来到一处房门前,打开门把她放进去。
他为她取掉了绳索等物,冷冰冰地说:“老实一点,大王随时会传唤你,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小心小命难保。”
说罢,他锁门离去。
梧桐重获自由,脑子还有点懵,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四肢,伸手推了推门。
锁的很紧,没有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
屋子里很黑,且没有开窗户,像一间密室一样。
梧桐扭头一看,什么也看不见,担心屋子里有什么危险,于是慢吞吞的挪过去。
挪到桌子中间时,她摸到一张桌子,桌子上有油灯与打火石。
这个她在月门关时就学会用了,轻而易举的将油灯点着,手指碰到铜制灯壁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响,宛如布料摩擦过地面,心脏不禁提了起来。
屋子里有人!
她默默地看着油灯,耳朵竖起来,不肯放过任何声音。
大约是半分钟的功夫,她猛地回头,抓着油灯朝那里递去,果然借着摇曳的火光看见一个人影!
“你是谁?”
她问。
那人身材窈窕,一头如瀑的乌发,身上穿着相当漂亮精致的淡紫色刺绣长裙,一张脸更是长得如同莲花花瓣一样娇嫩,粉雕玉琢。
只是她的两只眼睛看起来有些奇怪,蒙了一层雾似的,被火光照耀着也没有反应,和害怕的表情举止不匹配。
“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不回答梧桐的问题,相反,一个劲儿的往墙角缩,声音清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