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站在门边,低头不说话,阿布多朝她投来一眼:“去过边关吗?”
“没有。”
“那你去过哪里?”
“……哪里都没去过。”
“啧啧,男人这样可不行。”
阿布多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从墙上取下一柄斩马刀,斜斜地一挥,修长的刀刃辟出破风声。
梧桐感受到厉风,后退一步。
阿布多回头问她道:“你觉得战场是什么样的?”
战场?
梧桐回忆起学过的一首诗,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少年的声音带着暗哑,雌雄难辨,如狂风拂过沙城,不可抵挡的渗入人心。
阿布多一抖手腕,把刀换了只手提。
“老子没念过书,听不懂,说人话。”
梧桐深吸了口气,道:“马革裹尸。”
“很不错,小子。”阿布多赞赏地点了点头,说:“有这番觉悟和胆识,跟着本将军,保管你闯出一番天地来!”
他拍了下她的肩膀:“收拾好东西,咱们上路!”
络腮胡后的面庞上涌现出欣悦,阿布多游手好闲了多日,今天仿佛才真正的活了过来。
得了命令,梧桐便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几块碎银子,一套半新半旧的换洗军服,一大摞抄好的文书,还有一匹要送给若兰的红色缎布。
那缎布她原本是想直接做成成衣的,反正她和若兰的身架差不多,尺寸一量就知道,奈何时间不够。
只好期盼那边关之地也有裁缝铺吧,就算打战,人们也总是要穿衣服的。
她向管库房的老兵讨了个防水的牛皮袋子,把文书和缎布往里一塞,换洗衣服则直接用绳子捆了俩捆,背在背后。
碎银子不占地方,往腰带里一裹就完事。
可惜的是那颗小金球……还没怎么花呢,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梧桐有心想把它找回来,但是昨晚一步一步走了那么远的路,谁知道掉哪里了,阿布多马上就要出发的,时间可不等人。
她的发家致富梦刚刚生出点萌芽,就惨遭滑铁卢,实在是运气不好。
带着那些东西走出去,众人也已经收拾完毕。
阿布多来时只带了十多个随身士兵,这次在王府补充了军需和人手,因此回去的时候足足凑满了小半个师。
梧桐站在众人前头,见各个装备齐全,感受到恢弘的气势。
王府派的兵和她这半路出家的不同,大多是当兵世家,从祖父辈就开始当兵,一直流传至今。
她真的要去边关了吗?
一想想这件事情,梧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莫说在古代,女人与战场无缘,即便是在现代,她也没有想过要当兵入伍。
对于她目前来讲,当兵只是混饭吃的最好手段,再往后看,那又不知是祸是福了。
“嘿,小子,看傻了?”
阿布多从后面大刀阔斧地走过来,左腰别着一把斩马刀,右腰插着一把短剑,右手上拎着一口足有两米多长的大砍刀,此外身后还跟着许多帮忙他抬武器的士兵。
梧桐揉揉鼻子,鞠了个躬说:“将军。”
阿布多打量了她的装备几眼,不满道:“你就带这些东西上路?”
“呃……是啊。”
“半路遇到敌人怎么办?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接着!”
阿布多手一挥,大砍刀便朝梧桐飞来。
梧桐慌忙丢了手中的东西,两只手去接,谁知接是接住了,奈何砍刀太重,好似一座小山被丢到她手里,整个人被刀压着往前一倒,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
全军轰然大笑,笑得最欢快的无疑是阿布多。
他拍拍梧桐的肩膀,拎着后衣领把她提起来,接下自己腰上的短剑塞给她。
梧桐不解地问:“这个……”
阿布多豪爽道:“送你了。”
将军亲手送她剑?
梧桐从身后众将士的眼中看出无限的羡慕嫉妒恨。
一股荣耀感从内心的最深处生出,迅速蔓延至大脑。
梧桐双手捧着剑,单膝跪地,冲阿布多行了个极大的礼:“谢将军!”
谢他的收留,谢他的信任,谢他的豪爽。
阿布多与周家村人是两个极端,梧桐当然更爱他。
阿布多心情也很不错,拎起大砍刀,喝道:“牵我的大黄骠来!”
侍卫立即牵来一匹头顶白条的大黄马,马身既高又大,肌肉专硕,两耳直立,尾巴甩得簌簌作响,相当帅气。
梧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坐骑,惊讶地看了又看,大黄骠见了梧桐,莫名其妙地走过来朝她身上一嗅,而后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口水喷了她满脸。
梧桐:“……”
她被口水喷懵逼了,阿布多戏谑笑道:“你小子该不是几天没洗澡吧?连我的大黄骠都嫌弃了,哈哈……”
他笑够了,翻身上马,提着刀行于军队最前方,队伍开始缓缓挪动。
上千人的队伍,数百匹马,还有几十辆拉军需的马车,把府邸门口的大路挤得水泄不通。
梧桐跟在队伍后面走,准备和其他士兵一样坐十一路,李都尉突然骑马过来,手里还牵着匹小马。
梧桐道:“李都尉。”
李都尉点点头,把缰绳递给她:“上马吧。”
“我也可以骑马?”她只不过是个抄文书的侍卫,没有任何军衔,而队伍里有资格骑马的人,都是像李都尉这样的啊。
“这是将军的命令,他说一路上太无聊,让你过去给他念文书。快来,别让他等太久。”
李都尉说完就掉头走了,剩梧桐自己牵个马站在那里。
小马驹是浅褐色的,鬃毛硕长,它伸出舌头来舔梧桐的背,似乎把她的换洗衣服当成了干草。
梧桐挥挥手,抓着马鞍翻身上马。
两腿仍有点酸痛,但经过前几次骑马的经验,她的上马姿势已经好了不少,起码不用再担心一上去就掉下来。
用力夹了下马肚子,小马驹慢悠悠朝前走去。
阿布多骑在马上打了个哈欠:“你怎么现在才来?如果现在是在战场上,我等着你来营救,岂不是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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