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禽类尖啸,透穿天际。
“大胆!尔敢杀恒帅的妖宠!”浑厚翅翼振动,掀起强大的气流,枝叶声哗哗,两人衣发乱飞。
是十万大山有名的鹰嘴巨鹫。
宽大翅羽展开,如垂天之云,遮天蔽日般,投下一大片阴影。
一绯衣女子骑坐于巨鹫之背,金瞳怒气冲天。
巨鹫盘旋他们上空。
一见到鹰嘴巨鹫及女子,四目兽哀哀的四目大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奈何自己动弹不得,由得这该死的人修折腾。
一划到底的降灵,剑尖顺势一撑,甲肉往两边一翻,腹腔打开。体热,在这料峭的早春时节,化成热气嘭得冒了出来。
四目兽强壮的双腿因巨痛而痉挛。
“还不住手!”女子厉喝。
张口吐出一道黄光,对着楚扬,急斩而下。
鹰嘴巨鹫跟着一道鹫火。
此时楚扬剑域未散,未尝把任何攻击放在眼里。
剑尖一挑,巨大的胃窦破开,缩小后的金光法屋裹在一堆粘腻酸味液体中。
虚指一点,金光法屋摇摇晃晃地钻了出来。
使了两次清洁术后,异味才消散。顺便,不着痕迹地把法屋内某些隐蔽的设置清理了,趁她没发现。
法屋受了侵蚀,不复以前灿亮。
待黄光及巨鹫之火近身,楚扬随意一挥袖,黄光了无痕,鹫火化成几缕黑烟,灭了。
收了法屋,负剑于背,走至少年面前,将金光法屋送了过去。
“我不要。”颜玉瞥了一眼。
疑惑一闪即逝,楚扬以为是因为法屋坏了她不要了,于是道:“那我重新祭炼后给你。”
“不用!”少年哼道,“叛主的东西我从来不用!”
躺在淋淋胃液中的金光法屋,让她一下子失了兴趣,何况这东西还让她出了这么大一个糗。
左手腕脉栖着的寒火无辜躺枪。
什么叫“叛主的东西我从来不用”?若她说的是真,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在他心目中不属于“叛主的”?
就是因为它这重经历,才被那妖狐嘲笑看不起!连带着他对它,似乎也没什么好印象。
若真如此,它是不是可以窃喜,从此摘掉“叛主”的帽子,在那妖狐面前扬眉吐气?!
就怕她说的不是真。
想想她平日说的,十句里头,好像都没有一句真心!
楚扬有些无奈:“不知道会是你拿到此物。放心,后门我会取消。”
看在她没询问,他炼制的法器、法宝如何会置放在魔器殿的份上。
“我的心可没这么大。都说了吃一堑长一智,我都栽这么大的跟头了!”少年冷笑。
想想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亲自重新祭炼过。可最后还不是同样中招?!
这年头,还有什么可信!
他不再语,多说无益,收回伸出的手:“回去,嗯?”
“不,九祭城!”少年道,冷眼瞧着绯衣女子在四目兽小山一般的兽体上忙活着。
阴影压地,绯衣妖修早从宽阔的巨鹫背上跳将下来。一击不中,四目兽又情势危急。女子借着巨鹫庞大的身躯掩护,迅速接近重伤的妖兽。
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束药草,塞进四目兽吐着血沫的嘴里。弯着身,掌心一团淡淡的黄光,来来回回,沿着被降灵破开的肚皮,在修复。
曾为魔神殿少主的楚扬,并不嗜杀。对低阶修为者,他根本不想浪费精力。虽然,从修为上,堪比金丹后期的六阶四目兽以及金瞳女修,比他金丹初期都要高。
曾经到过令人仰望的高度,自然不会放下身段,降低自我要求,与那些曾经仰望自己的计较。
出手制服四目兽,实在是因为看不下去。
对于金瞳女修,他当然不会赶紧杀绝。就连四目兽,也让它苟延残喘着。
“尔雅榜时日已近。”他提醒她,“换魂术已到手。”
不宜久留。
说着,想起颜玉第一次被将夜召去时,为保换魂术,忙乱之中丢给他的那枚月牙坠。
颜玉自然而然拿过楚扬递来的月牙坠,温温的,还带着他的体温,想也不想套在了脖上。掌心惦着大祭司将夜那里得来的黑令,凉凉地道:“怎么着,也得去九祭城威风威风!”
“怀璧其罪。”他道。
她没答,摸了两下坠子,瞅着他道:“没少吧?”
楚扬的脸,顿时黑了。
他是那样的人吗?贪她的东西?
唇角扬了扬,她越过他,来到忙碌的血腥抢救现场,不客气道:“这坐骑,借一下。”她看向鹰嘴巨鹫。
被降灵剑划过的伤口并不是很好治,女子忙活了很久,四目兽的大半胸腔还是敞开着,再这样下去,四目兽就算没失血过多而死,也要被女子折腾死。
杀四目兽的账还没跟他们算,还敢借巨鹫!
“你知道你伤的是谁的妖宠吗?”女子停下动作,横目。
“谁啊?”少年老神在在。
“恒帅!”女子傲然道。
“很帅?”少年撩了一把碎发往脑后,“我一向知道我很帅。”
上下打量一番,见少年黑发散乱,一身血衣凝结,面目沾着星星点点血迹,一番邋遢脏兮兮,哪里来的帅?
妖修面露鄙夷,重重道:“姜恒,恒帅!”
“哦,姜恒啊。”少年还在狐疑这身皮这回怎么又不好使,在对方的金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像。
原来如此。
“十大妖帅,列第四,还行吧。”走得稍远些,自若地脱起衣衫,也不管现场有几双眼睛。从空间里摸出一套白衫换上,又给自己施了清洁术,上下焕然一新。
有过经验的寒火不用吩咐,自行把那堆血衣处理了个干净。
她实在穿不惯浸血的衣衫,即便用过清洁术,这总让她想到战场上那些黑黑红红的尸体。
她不想自己成为尸体。
回来又是一翩翩美少年。
绯衣女子的金瞳亮了亮,一想到四目兽伤在他们手里就气不打一处,压下了惊艳:“尔敢对恒帅不敬!”
少年并没有走过来,直接拐向巨鹫。
代步工具没了,漫漫长途,总得找一样替代。
“不要说杀姜恒的一只妖宠,便是你,我也是敢杀的!”少年从容跨上鹫背,冷淡地看向女子。
阳光照在少年摊开的掌心,一枚黑澄澄的物牌折了光,闪了女子的金瞳。
金瞳女子讶异地张大了嘴。
祭祀大人——脱口而出之际,猛地掩住了嘴,只剩那双溜圆的金瞳瞪得更圆更大。
天啊,竟然是祭祀大人!
她不是在做梦?
她不会认错那黑牌,一种来自本能地信服。
祭祀大人,果然是传闻中的颜值担当。
可是,祭祀大人,怎么会受伤呢,而且,还是被恒帅的四目兽所伤?
四目兽也才六阶啊。
少年并不知道手中黑牌的蹊跷,只道金瞳女子被黑令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