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一时转不过弯来,怎么也想不到楚扬这样高冷的人会冒粗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由睁大了眼睛:“再说一遍!”
她要好好听听,刚刚是不是幻觉!
“身体无碍了?”楚扬觑了她一眼。
她让他说,他就说?可能嘛!
“不是这一句。”
“你听错了。”
颜玉顿时觉得没劲,敢说不敢认。
虽说早猜到那张高冷脸是面具,对于楚扬方才暴露出来的品性,颜玉有了一点点好奇心,撕破高冷后的大魔少,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或许很不堪?她想。
她不屑地嗤了声,顺带奉送一双鄙视。
想到他问候她身体,颜玉忍不住感慨。
她终于切身体会,为什么修者会那么厌憎魔修了!
就一个双修吧,勉强算是双修吧,她得了谢无双的毕生修为,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不费吹灰之力,修为轻轻松松地从筑基初期突破至筑基中期。
太省心、省时、省力了有木有!
做魔修就这点好,有违天道的事做起来,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左右她现在是真善美的对立面。
怪不得很多魔修都喜欢干这种事:抢夺,不劳而获,快速提升修为!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修行方式!
但,道是平衡。
此消彼长。
抢夺来的,便要背负被掠夺者的业障。
若你侥幸躲过修者的报仇或是追杀,或者强大到不惧联盟的通缉——
也请你不要过早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晋阶的天劫不会跟你客气!
你有多强,天劫只会比你更强!
在你魂归本源的那一瞬,你会明白,最初的痛快,都是为了让你最后不痛快!
捷径是毒,一沾即死!
她是被迫,是自救,她自我安慰。
此次事件,不论修为的增长,没有受伤,没有被炮灰,就是最大的报酬。
有风险有酬劳,总之不亏。
“下次小心点。”清亮的女声柔和许多。
下次?
良好感觉中的少年瞬间苦了脸。
“怎么?”
颜玉叹了口气:“艳蛊还在。”
她体内的那只,把谢无双的艳蛊给吞了。
模样还壮实了!
粉红也浅了很多,白茫茫的了。
它静静地蜷缩在丹田里,与降灵各自偏安一隅。
随着液灵海浮浮沉沉,祛除不掉赶不走,仿佛生了根,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白日黑夜地折腾,竟然白忙活?
要是楚扬的眼睛能冒火,颜玉应该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第一次,楚大少以与恒尊上仙同归于尽为耻。
实在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上仙!
以身为饵,还差点牺牲天魔体的元阳,结了合欢宗这么一个大仇,到最后,竟然没成事!!!
楚扬说不出话,呕心地连呼吸都不想,索性开了内呼吸,装作死人。
见大魔少这般臭脸,颜玉依稀觉得办砸了事,方有过意不去的自觉。
明明是来驱蛊的,结果,反而让蛊更强了。
好像这事,她办的的确不地道。
颜玉讪讪道:“应该,应该不会再发作了吧。”
毕竟,蛊以成对论,双蛊成事,单蛊无用。
一只挂了,另一个无论如何也作妖不起来了吧?
但蛊之一道,千变万化,又有谁能保证呢。
楚大少继续死人脸,不要说跟颜玉对话,就是在她的身旁呼吸,都觉得是赏赐。
如今他连呼吸这个赏赐都免了。
“你这算什么?”颜玉不悦,“不就身体里有一只虫吗?!”
左右现在是她受着,要给她脸色看也得换回身子后啊!
若换不回来,他有毛线资格说她!
“不知是谁,八天前只剩了一口气!”楚大少凉凉地开口。
还“不就身体有一只虫吗”呢!当初只剩两个时辰好活的不知道是谁!
话说得漂亮,做事要是像说的话一样就好了!
楚扬闷闷不乐。
颜玉深吸了一口气:“好男不跟女斗!”
“同样的话,送给你!”
呵呵!颜玉斜了一个白眼:“有本事,换过来啊!”
侧头,回眸,注视了颜玉好一会,楚扬甩袖就走。
识海间一直回荡着四个字:不可理喻!
颜玉觉得自己赢了,可怎么一点也没有胜利者的爽感呢?
看在修为提高的份上,她应该庆祝一番不是?
忽然觉得屋内空荡荡的。哦,原来他善后了。
不就是善后吗?何至于说她,蠢?
当初在五荒沙漠时候,在无边无际的沙蛇中,是一句话也没有地开路,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善后!
难道,楚大少是每个月的那几天?
如此,那她去哄哄他,也是应该的。
某处的光亮特别晃眼,是反射。
抓了颜玉的视线。
席面桌下的一面小铜镜,灰扑扑的,泛满火灼烧过后的痕迹。
小二进来前这地上干干净净的,有没有掉东西她很清楚。
之后所有的事,她都有数。
那么,这铜镜?
不是谢无双就是杨红衣的,谢无双孤家寡人,这传福镜可是成双使用的。
是杨红衣的。
杨红衣,有个元婴期的爹!
好吧,她的确,有那么一点,蠢。
泄气得很,好心情一扫而光。
愤愤地拣了屋内两女的储物袋,留了房资,掀窗而去。
在西都城做的事,呵,谅合欢宗也没胆在城内寻衅报复!
驾光而去,两三个山头后。
颜玉驻足。
对面山头,一间旧亭。
一人在亭外,袖手而立,远远地看着她。
晌午的阳光,落满那座山头。
那人,仿佛渡了一层光,灿烂得很。
他,这是在等她?
郁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颜玉感觉心头一轻,神清气爽,连呼吸都是畅快。
于是觉得亭外的人,相当地赏心悦目。
因愉悦而生小愧疚。
那啥,她跟合欢宗结仇不打紧,如今还拖得楚扬下水,连累了他。
至于丹霞峰,至于青云,甚至太和,合欢宗就是吞天了,也是不敢与太和为敌的。可能跟丹霞峰结怨,也是不敢,至少,明面上是不敢的。
“你走那么快作甚?”颜玉几个御气,落在他十丈远,然后略快地走近,带着大大的笑脸。
刻意的讨好太明显了好吗?
楚扬实在有点不忍熟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你自己磨蹭。”
“好了,别气了。”颜玉想去拍他的肩,又觉得不妥。万一他不情愿,被他避过,岂不是尴尬。
手伸了一半缩了回来:“嗯,下次我会与你商量。”她觉得她够让步了。再这样面无表情的,她也不打算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楚扬瞟了她一眼,倒是没说,直接原地驾光而去。
“喂,回太和吗?”颜玉拢着手喊。
“不去。”干脆清冷的两字,从云层,风送来。
“那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