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单纯色。”
把自己用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女人如同这空寂幽静、到处弥漫着昏沉沉漆黑的夜晚;偶尔拂过的秋风流露着她口气里的冻觉,间而投下的路灯只划过墨镜上转瞬即逝的光亮。
“为什么是我?”
“他手上有莫里斯的东西,你知道那些物品的危险性。”
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女人却说出了某个难以忽视的理由。
莫里斯,就是被消灭的魔女;既然她知道莫里斯,正如她提到了这个名字,便能进一步推测她清楚某些情况,常人所无法理解、触及的情况,进而可想而知她必然是事件相关者,无论作为哪一方,就算她知道他的身份也无可厚非。
“你是一个警察。”
她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想想刚才的对话——她说了什么?她述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并表达了她的见解,她不相信那是普通杀人事件;故意装作不知情的试探,就等于说明她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她知道他就在现场。
知道他在现场,这有目共睹,也无法排除作为事件相关者的其它存在,尤其关于与方薇佳同阵型不明势力的视觉,但道谢就显得言过其实了。
事实上茶树做到了什么?他确实有这个意思,可惜除了被方薇佳打得措手不及,他拯救不了当时的普通人,也拯救不了曾经的歌莉娅,他一切行动正中下怀,那一刻只有方薇佳用生命换来的他的失败;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值得道谢。
结论无疑是女子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作为事件参与者,只根据他身份猜测,认为他在现场的结果是阻止了“异常”蔓延;加上道谢的立场,她会是普通人——事件相关者中的普通人,要么是警察,要么是以往事件的卷入者。
知道莫里斯这个名字同样说明不了什么,因为魔女本身并不拘泥于以述说名字来声明自己的高傲;然而认识到与茶树之间的联系,在他耳边提起那个名字,分明从中揣测他明白某些物品的危险性,这就只有目击他与莫里斯战斗的那位警察。
继而判断会有更多警察从他的报告中获取信息,尽管那没有向外公开,倘若以警察身份,知道这件事实则毫无意外;这同样诠释了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到底警察的身份才知道他逃脱了,假如存在什么可能性,只要一直等待在这个地方观察,他就会出现。
遮蔽的面容看不出愕然,但她确实沉默了一段时间,不知是在表达着惊讶还是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话。
“他是一个警察,具体信息文件我已经放到了附近汽车站的寄物柜里——这是钥匙。”
从衣兜掏出戴着黑手套的右手,随着金属光泽在空气中划过抛物线的闪烁,她已经把钥匙抛了出来;那一刻的同时也不去看他是否接住钥匙便转身,离开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伸出手,茶树把钥匙紧握在拳头:
“你不打算再解释些什么吗?”
“事实就是这样,你得到你想要的信息,我得到我渴望的结果;当然还请不要误会,现在我的态度并不代表我所在的群体就是了。
而且这些都是可以接受、无关紧要的,就像你记住了声音,察觉了身份,没有真实姓名、面容印象,却也不知道伪装下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在某群体中辨识某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也就恰到好处地避免了麻烦,规避扯上莫名关系后的烦恼。
倘若你想要关于身份的解释,我已经告诉你——我想我没什么需要向你解释的。”
停下脚步,背对着茶树,她使侧脸微倾。
“但这是你的认知,不得不说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你,那会成为我们合作的前提。”
刻意的停顿,只有茶树看到她等待着并没有自以为是地离开时,他才继续往下说:
“首先,那个被卷入的警察,他怎样了?”
“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关于我的通缉令,我不询问理由,可你知道那会成为我行动中最大的妨碍。”
“已经撤销掉了。”
“针对你说的那个目标对象,你的期望是什么?我不打算上交任务报告。”
“做出你认为正确的行动,对于无法解释的存在没人能把握。”
“最后,为什么选择相信我?”
霎时陷入僵持的短暂沉寂,只见她终究把头别了过去,迈步进入了灯光所无法触及的黑暗中——
“我不相信你,不过是建立于目前为止对现状的控制,判断出最为合适的策略而已。”
待声音随着身影的模糊渐去渐远,低下头,摊开手心,茶树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的钥匙:某位拥有莫里斯物件的家伙,先不说警察是怎么判断出物品的所有者是魔女,问题在于他们明知道这件东西的持有者却不得不委托自己的嫌疑……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要么是确实无能为力。
陷阱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她知道他有回到这里的可能;只要这一刻布置好抓捕行动,自己就不可能有所防范,那便是抓获自己、哪怕击毙的最佳时机。
因此警方的鞭长莫及,前提是那位名为“单纯色”的家伙本身就是“异常”,还是魔女的东西导致他发生了常人无法应对的变化?肉眼所见,理所当然还不如街区暴动时的暗流汹涌,不动用军队或者特警队伍说明了情况还不至于那么恶劣……
不,不对,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就像她说过请求帮助是个人意思,可文件的存在本身就阐述了警方尝试过对这个人进行调查的含义,猜度是这种调查最终陷入泥潭而不了了之?
嗯,这个时候,要是那家伙在的话……
令思维从钥匙挂孔中跳出,抬头看着街灯下早已空无一人的寂寥,岔路入口,并不清晰的路标下,茶树看到了两条道路:
一条是先把人偶寻找回来,然后再见机行事;却因为完全没有头绪而导致耗费的时间无法估计,毫无疑问甚至会无限期地耽误女子请求的事件。
另一条则是先拿到文件,解决有关女子请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