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来好像是挺想教育啊一顿的样子,卞若萱也不虚他,往师伯身后一缩,拒绝与他进行对视。
师伯对她还击的行为未有不认可,老神坐在原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场面又陷入了尴尬,气氛凝固了一段时间后,才有人主动站出来化解了这种尴尬。
“城主既然让吾等过来商讨,便说明这事另有隐情,再说了,若是一切事务都按照城规严格办理,又需要吾等作甚?”
卞若萱探头往说话这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这人意外的好像有点眼熟,和之前赌灵的时候见过的那个陈少长得有那么点像。
该不会,这二人之间有点血缘关系吧?
那人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这边的方向露出了个友好的笑容,不得不说,这人一笑,和那个陈少就更像了。
短暂的和谐并未维持多久,还是有人不愿意看到此事被这么轻轻揭过的。
“想来这位小友在入城之前也是见过城规的,相信小友的记忆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也不是我看轻了这位小友,能够让顺凉巷整条巷大半街面都被破坏,小友当时是使用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那么,在小友明知城内建筑不能随意破坏的情况下,为何还要主动出手呢?”
卞若萱也很无奈,说得欠一点,她哪知道这城里的地砖这么不禁踩啊,她跳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小友,你还是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在深夜做出如此举动吧。实在有些不符合常理。”
师伯好像还真就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了,一副让卞若萱自己解决的意思。
卞若萱只能重新冒头,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我还真就不是故意的,师伯布置给我的修炼任务终于完成了,太兴奋了准备去找师伯检验。”
“老老实实从门走肯定没有直接从窗户直接蹦下去来的快,谁知道我刚蹦下去,那下面街就塌了。”
在场众人可以说除了师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这句话。
“小友莫要再拿我们逗趣了,城内街道是什么材料,我们都非常清楚。莫说小友而今只是个练气,就是小友等阶再高那么一些,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在这街上弄出那么大一个坑。”
卞若萱理解他们的不愿意相信,但她还是得帮自己辩解几句的。
“我明白诸位都当我是随便编了几句瞎话就想糊弄你们,但此事还真就如我所言。如若不行,可否给我一点相同的材料,我展示后,你们便能知晓我所言非虚。”
虽然堂下坐着的都当她是搞笑,但城主或许是和师伯交流了什么,适时给了她个台阶下。
“既然小友想证明一下,那便让小友展示一下吧。东西已经帮小友准备好了,我这城主府的地面硬度还算不错,小友便放心展示吧。”
卞若萱往堂外看了一眼,那里已经被摆上了一块比她本人还要高的巨石,看起来应该和她今天踩坏的街道是一种材料。
但是,她今儿砸出来的坑可不止这么点,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这城主府的地面给造成了点损伤,到时候她怎么赔得起。
师伯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犹豫,适时点拨了她一句:“去吧,我看着的,控制不好力道也没事,这地面你踩不坏。”
既然师伯都这么说了,卞若萱也就放心大胆地上了。
说来也奇怪,她正常走路不想着用力的时候,一切度十分正常,但稍微有点用力的念头,整个力道管理就直接失控了。
不过,她还是刻意地放轻了脚步,导致她走路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总算是出了门,卞若萱想了一下,取了一张自己的旧鹤符,蹑手蹑脚地爬上去后,上升到了和当时的客栈二楼相差无几的高度,准备从这里往下跳。
然而尴尬的是,她当时是用力蹬一下的,当时的客栈是因为有师伯的防护在,才没出什么事。
但她自己画的鹤符却不一样,按她现在这种恐怖的力道,稍微用力,估计它会直接崩溃到散架吧。
可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况了,卞若萱默默心疼了一下她这张即将结束它的使用期的鹤符,一狠心,蹬腿后瞄准了下面的石头,直接跳了下去。
鹤符的解体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她还未完全脱离纸鹤的范围时,就已经如破碎的风筝一般开始下坠了。
然而卞若萱这时候关注的却并不是她的纸鹤,而是先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之前被自己的动静震得耳朵疼,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但她这种举动却没什么效果,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自己产生的声音,捂住了耳朵反而会比直接放开要来的更大。
这块石头倒是不出意料地被她震碎了,还不是裂成几块的那种碎,而是大半碎成拳头大小,小半直接变成粉末的那种,也是还好她没张嘴,不然肯定是要吃一嘴灰的。
烟尘散去后,卞若萱第一时间就关注到了自己脚下的土地,随意拨开脚边散落的石头后,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此处的地面。
还好还好,这地方的地砖足够结实,连个裂纹都没有,她应该是不用赔偿的。
这儿来了一手后,堂内的人还真是基本相信了她的说辞,这个是否蓄意的话题也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被揭过了。
既然定性方面不存在什么问题,那么剩下的要商量的,也就只剩下赔偿了。
在这个方面,卞若萱是真的并不擅长,师伯也总算有了点做长辈的自觉,没真的狠心到底全部放手,在赔偿上还是帮她缩减了不少的。
然而,最终的成交价格依然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一条街的事,居然直接让她赔偿了上百的上品灵石,她去卖什么都来不了这么快吧。
但是,城主这方给出的这个报价还真的让她挑不出毛病。
邺都城内整体的防护大阵是一体化布置的,她砸出来的那个坑太深了,已经有些破坏了防护大阵的部分结构。
防护大阵的检修没有分开检修的,要修都是一起,所以,她要赔偿的大头,主要就死这个防护大阵的维护修缮费用。
师伯当然也是清楚这个行情的,这事毕竟也是卞若萱自己理亏,同时他也是想让卞若萱割个肉痛一痛,不然她还真是记不住这个教训。
帮她降到原价而不需要加倍,已经是师伯努力后的结果了,卞若萱也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她对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这个价格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贵了点吧,她一开始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赔偿完以后顶多回到赤贫状态,可没想过要背个这么重的债务。
所以,清楚归清楚,心疼归心疼,她现在的感受可以说远甚于自己给自己一刀剜肉了,至少能把这种痛感记忆犹新地保持个几百年,除非后面有更让她心疼的事情出现。
现在她肯定是付不起这个价的,所以还是得师伯帮她垫付。
赔偿付了,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或许是因为她交了这么多罚款的缘故,出来的时候她居然觉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舒服了几分?
除了那个最先说话怼她的人,这人大概还在气她当中说出他鬼混的事情,看她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善。
卞若萱虽然不怎么怕他,但也不想再和这人多做纠缠,直接往师伯背后一躲就算完事。
一路被师伯拎着回了客栈,到还有点意外之喜,师姑终于结束了这几天的短暂闭关,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堂等着他们了。
在发现师姑已经醒来时,师伯的忐忑几乎溢于言表,周围的人早已十分有眼色地退开很远了,只剩卞若萱因为撤得太慢收到了师姑的问候,而不得不做个照亮一切的碍眼蜡烛。
如果可以,她一定在师伯送来拎着她的那支手时拔腿就跑。
然而没有如果。
所以,她只能一脸尴尬地看着师伯往前走了几步,试探性地问道:“闭关的结果怎么样,记忆恢复了吗?”
师姑表现得倒是格外坦然:“一部分,对于你的印象并不深刻,和你的描述有一定的偏差。”
虽如此,师伯任然表现得像得到了救赎:“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总会想起来的。不要着急,我不着急的。”
心酸得让卞若萱这个单身狗都只想真情实感地为师伯鞠一把心酸泪。
她对于感情这种事情的了解并不多,顶多顶多就是个理论上的巨人,但师伯的情绪还是很容易地就感染到了她。
作为另一方当事人的师姑却依旧保持了淡然:“我不会着急的,丢失的记忆应该是被我主动抛弃的,想来当中会有不少让我想要放弃的东西,所以我并不急着找回它们,就算一直没有,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师伯一瞬间变得讪讪:“你说得对,并不是太美好,想不起来其实也没有关系的。”
由于角度问题,卞若萱并看不清楚师姑到底抬手对师伯做了什么,但师伯却顺便被安慰到了。
“以前的没有了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没有骗我。我觉得,我会有新的关于你的记忆。”
在场唯一碍眼的单身蜡烛卞若萱受到了重击,击伤效果对她而言仅次于今天因为她的一时忘形就不幸离她而去的几百上品灵石。
她就应该走的。
即使她已经尽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了,师伯回过神来以后看她的眼神,还是个碍眼的物件。
卞若萱只想真情实感地喊句冤,要是能跑她早跑了好吗,师姑叫她了她能有什么办法。谁想留在这吃伤害啊,又不是个傻的。
“若萱,听他们说,外面这个坑,是你弄出来的?”
卞若萱一把捂住了脸:“师姑您别说了,提起这个坑我真的是心里痛,完全没想过我这么一蹦直接蹦掉了自己几百上品灵石。”
“力道这么有长进?过来握一下我的手。”
此言一出,师伯看着她的眼神更不善了:“不用试了,我之前就帮她试过一次了,我直接跟你说就好。”
师姑耿直的拒绝了他:“这不一样,你对符修画符时的力道控制并不了解,无法对她做出适合的指导,也不一定能准确地描述出我需要的信息,所以,我需要自己试一下。”
在师伯的目光注视下,卞若萱硬着头皮上前握了一下师姑的手,没太敢用力。
然而她的这点小心思被师姑一眼就看穿了:“用力,你也不想以后画着符,符趣÷阁突然就被你给崩断了吧。”
她的符趣÷阁可能比师姑想象的要结实不少,但师姑的要求她还是照做了,全力握了一下师姑的手,松开后发现师姑莹白的掌心慢慢浮现了一个红印。
当下卞若萱的内心便陷入了两个字的无限循环。
药丸。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受到后面师伯对她发射来的眼刀,恨不得当场将她扎死。
师姑恢复了点记忆后,对她的态度反而更温和了,居然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道:“今天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困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个力量突变的问题,等我和他商量以后,再告诉你该怎么样好好控制。”
卞若萱如蒙大赦,先和师姑道了声晚安,然后硬着头皮和师伯道了别,立马窜上楼准备睡觉了。
按她的本意,是准备直接往床上一扑,立刻进入睡眠状态的,还没扑上去她就醒悟过来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正常状态的她了,这么往上扑,她今晚上肯定是只能睡地板了。
当然,现在需要注意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她和别人接触的时候,也要格外注意力道了。师姑和师伯本身修为在这里,她稍微放肆一点,也没法儿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她阿娘,肯定是没有门口的街道结实的。所以,在她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之前,还是先和阿娘稍微保持点距离吧。
不过那也是明天醒来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她需要的是睡眠,卞若萱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把被子一卷,就准备睡觉了。
覃万里这时候好像已经陷入修炼状态了,窗外月色正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笼罩在覃万里身上的那缕月光好像比往常更粗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