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国破(1 / 1)

秦枫枯坐了,第二晚,将自己的闺房放了把大火。

彼时天干物燥,那火越烧越旺,熊熊烈火直冲天际,将漆黑的天空烧出整片整片的红云。

貔貅香炉里,断断续续地浮出袅袅香烟。叶珺祥着一个玉盏,面上看不出任何情愫来。

“她早跟臣妾说过,她不嫁人,只是因为没有喜欢的人。”秦鸾忽而几近地笑了笑,“你以为她守身如玉是为了你,你以为为了你,她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你看,她为了一己之私置我们整个沧溟国于不顾,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叶珺祥依旧着那个玉盏,漫不经心道:“你以为一个女人,当真能抵得了仓凌国的狼子野心么?”

秦鸾面色一僵,忽而变得惨白一片,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你是故意的?”

叶珺祥将玉盏放下,眉眼难得温柔了些许,“依着她的性子,气我都气不过来,怎会就这样了结自己的性命?”

既是逃了,自然不会待在沧溟国,亦不会逃到仓凌国自投罗网,十有会到西曙国。西曙国国主与叶珺祥虽不能算是交好,至少也算有过来往,人情尚在,虽不大可能派兵相救,但照顾一个女子绝非难事,他还是放心得下的。

他的目光凌厉起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现在没了后顾之忧,不妨便搏上一搏……”

“没有后顾之忧?”秦鸾秀眉一拧,声音发颤,“黎民百姓你不顾了?还有我肚中的骨肉,你自己的孩子,你不顾了?”

“孩子?”他冷眼一扫,“我自觉负了你,所以随你意。但你当真以为,孤什么都不晓得么?”

叶珺祥那一搏,持续了半个月之久。仓凌国国强兵多,又有“战神”无往不胜,而反观沧溟国,本就国小人少,秦大将军痛失爱女之后又染疾在身,那一仗打得,几乎是节节败退。

秦鸾说叶珺祥不顾黎民苍生,身为一国之主,怎可能当真不顾了。可十几年前,哪有什么沧溟国?叶珺祥的父亲本是仓凌国皇室一员,彼时兄弟阋墙,沧溟国前国主宽容,由着他自立门户,建了沧溟国。可是时过境迁,江山易主,新的仓凌国国主哪里还容得下这个自立为王的叔父,现如今,不过是时机到了罢了。

叶珺祥明白,当初的确是沧溟国错在前,此时仓凌国想一统江山,既在情理之中,又是大势所趋。

同是仓凌国的子民,他料想着,象征性地打两仗,而后他带着子民一起投降,仓凌国大概不会如何为难那些百姓们。

只是他如何也没料到,秦枫会回来。

他更没有料到,秦枫女扮男装混迹沙场,会那样拼死保卫她的家国。

等他御驾亲征,快马加鞭赶去救秦枫时,秦枫已被敌军剥皮挂于城门上示众。

虽然我看的都是字,可那一幕幕场景分明历历在目。大雨倾盆,叶珺祥撕心裂肺的咆哮冲破天际,那一声又一声的“杀——”“杀——”“杀——”回荡在泥泞的血水中,久久不曾散去。

可沧溟国终究是败了。

待我的思绪从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些文字中扯回来时,众人已散,夜南枫和掬月相对坐着,红烛默默垂着泪,窗外有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听到夜南枫说:“说到底,终究是我咎由自取。我记得当初以起死回生之术救你的道士曾言,若这术法得解,回生之人不再按时引得鲜血,那么理应杀人饮血之日,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掬月额上的流苏晃呀晃,影影绰绰中,左眼眉梢的那枚朱砂愈发婉转动人。她也不看夜南枫,只将目光虚虚置于那摇曳的红烛上,朱唇轻启,打断了夜南枫的话:“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可畏惧的。怕只怕活得痛苦,却又无法解脱。”

夜南枫眸色微敛,“这十余载给你的,当真只有痛苦,就没有分毫值得你欢喜的么?”

“便是嫁与我,你也只是为了得到那瓶解药,是与不是?”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代掬月答一声“不是”,可是昨夜的白纸黑字仍历历在目,她与那字里行间写得一模一样,粉颈微抬,目光定定地看着夜南枫,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是。”

有鬓发落下来,夜南枫抬手,帮她拂了拂,声音中带着微不可闻的苦涩:“对我,亦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掬月微微一顿,却依旧斩钉截铁地回了声,“是。”

夜南枫为她摘下凤冠,一面细细地将珠钗取下,一面笑道:“正好。我也不过是孤家寡人做得久了,想像常人一样,体会一下为人夫的滋味。”

虽不知昨夜看到的那些文字从何而来,但现在的事态发展与那故事里的如出一辙,我便是不信,也得信了。

但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明明彼此喜欢,为何要硬着头皮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伤害对方。夜南枫那样喜欢掬月,可他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各番手段轮番使了一遭,独独没有将自己的真心抛出来给她看。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相信,只要他将过去的种种告诉她,无论掬月信与不信,到底也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但他没有,从来没有。

彼时那道士献法,以叶珺祥的心头血为血引,采得九九八十一种药草,将秦枫的尸首浸泡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又以新鲜的生人皮相移花接木,这才勉强让她活了下来。施法之前,道士分明告诉过叶珺祥,那血引便是秦枫的生命之源,一旦成了血引,每月便要取出九碗心头血,月月如此。

叶珺祥看着秦枫,听那道士喋喋不休地说着,回应却是淡淡的:“取血吧。”

虽则淡,却分明不容置疑。

那道士又说,成了血引之后,便与那起死回生之人血脉相连,生死同命,一旦起死回生之术出了什么岔子,两个人便都要陪葬。

叶珺祥的回应从三个字变成了两个——取血。

不再如方才那般从容淡定,几乎带了几分威严怒火。

若我记得不错的话,在故事里,彼时的叶珺祥抱着秦枫的尸体呢喃过一句话:“你放心,我知道这世上有种起死回生之术,定能将你救活。待你醒了,我便带你归隐,过你想要的日子。”

不过彼时的叶珺祥并不知道这起死回生之术有多麻烦。他救活了秦枫,却无法带她归隐,那道士对自己的术法倒是胸有成竹,只是他忘了告诉叶珺祥,秦枫复活之后,每隔十日便要饮人鲜血,生命方能继续下去。

于是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朱雀宫。

掬月一动不动,任由夜南枫帮她摘下了凤冠,夜南枫动作轻柔,她的心情却明显愈加沉重了。待夜南枫动作停了,她猛地抬起头来,道:“亲已经结了,你答应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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