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萧条,气氛相当的紧张。【高品质更新】这回子,不用人吩咐,也没什么人愿意上街的了。哪怕是府里采买的,也是能不上街也不上街了。渐渐的,就已经不是可以用紧张来形容了。城门已经关闭,原本还只是出入盘查,现在已经是不许进出了。这回子,原本只是在城中巡查的军尉,都已经开拔进了城门井内了,而城墙兵道上,也列满了士兵。
眼前这些日子,府里也是人心慌慌的。府门已经紧闭。这几房的人也不像往常,平时没什么事时,并不聚在一块儿。这会子白天时,都在太太的燕子坞聚着呢。晚上倒还是个回房歇着,不过,那些值夜的人手,可是更加多了。除了那些健妇,还多是强壮的家丁,整夜整夜的前后府门及边门围墙等处巡查着。
李秋水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老太爷李鼎了,不光是这位太爷爷,就是李嵎也不曾看见。当然,她爹李棣也有多日未曾归家了。好在,每天爹爹倒是还记得让明仁回来报声平安。
倒是几位叔叔一直留在府里,据说,这是老太爷关照的,轻易不许出去,留在家里看顾好妇孺孩童。
那几个叔叔聚在前院那儿,也焦躁的很。当然也时不时让人出去打听消息。只是,那些大家都眼见着的消息,还是容易打听,也有人乐意给安国公府上递信儿,可偏生打听不着宫内及老太爷等在忙碌什么,只拿好话搪塞着小张氏等人。只是,几日下来。连他们自己都心气不平了,有些东西已经隐隐猜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底细,也不知道为何老太爷竟然没有用上自己几个兄弟。也不知道如今这到底是怎么着了。
于是,每日里只等着拦着明仁问东问西的。可明仁只是报平安,其余的的消息还好。只要知道也会说个明白,但要一摸到深的,只说是不知晓。连问大爷何日才能归家,老太爷及在何处都说不知晓。只是说大爷说了,万事顺当着呢,老太爷老爷爷都精神着呢。
这样的话,一日两日还好。可听多了,真让人心浮气躁肝火更旺。弄得那几房人就盯着李白氏跟大姑娘看着,好像以为给她们娘俩还有些什么私房话似的。偏偏每回问话,这娘俩还不背着人,都是当着太太小张氏的面来的。
李秋水一边为爹爹悬着心。一边为娘亲李白氏操心。才几天的工夫,她娘李白氏的嘴上就起了一溜儿小火炮。
其实,按李秋水的心思,白日里,她并不愿意去燕子坞待着,先不说行动都有人眼看着,就是那么一群人聚在一起,个个都又是看着细皮嫩肉的,真要是兵败有事。这么群人搁哪儿都太碍着人眼。只是,不去吧,又担心娘亲太闲着胡思乱想。到时候,别没等上兵事,她娘自己就把自己折腾进去了。那里人多些,说话斗嘴什么的。还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晚上,秋水也不回自己屋子,带着几个得力的婆子丫鬟,都宿在正屋呢。当然,娘亲和秋水安置在里间床上,而剩余的有在值夜榻子上的,有在床前搁脚长坂上的,也有在床前打地铺的,更有在外屋打地铺的,还分成几班值夜的。大家就算睡了,也只脱了外头的大衣裳。
这一日日的并不好熬,所以,渐渐的,一些人的眼神就更加露骨起来。盯着李秋水母女,真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李秋水也真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按说,自己爹爹整日在外头,到底何如都不能确切知道,因该是自己娘儿俩才是最担忧,也应该让别人好过一些,因为跟自己娘儿俩对比起来,最起码,其他几位爷还好好儿的在跟前活蹦乱跳呢。按这样说,她们该是一种庆幸,世人总会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找到优越与平衡。可现在,这几个怎么就这么看着自己母女?
秋水皱着眉头,如此看来,明日就报个身子不爽,不过来。原本只是不想娘亲胡想,有些事可以分分神也就是了。可是,照这样,就不是分神,是找虐了。
可是,李秋水还是估高了有些人的耐心。这会儿,李秋水才磨着李白氏帮她定个双面绣的稿儿,打发时间的同时也给她娘点事情做做。就听见三奶奶在边上说道:“到底是大姑娘,真正是好定性儿,这回子,还端得搞这些细致的功夫活儿。要不,大姑娘,也算是你三婶求你了,给透个底儿,大伯这些日子到底在忙些什么,也让咱们大家伙儿跟着定定心才好。”
李秋水看了看三***脸,双颊略略浮肿,眼皮有些鼓泡,眼白带着血丝,明显也是一副睡不好的样子,也就不在尖酸,只是实话实说到:“三婶这话我不敢当。我只是个姑娘家,我爹爹跟着太爷爷和爷爷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会告诉我?我只是想着,就算咱们再着急,也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还不如定定心呢。”
三奶奶却并不信这些,只拉着秋水道:“大姑娘真是大心。只是,我却是做不到。大姑娘今年才十四吧,怎么修出这样的功夫来的?好侄女儿,别哄你三婶了。”
秋水开始还有心情劝上一两句,可看着三奶奶不信,也就不多说了。
三奶奶原本也不以为这大姑娘能知道些什么,只是三爷李格说了,就这么个小姑娘,没人给她定心丸,她能比太太都稳?三爷不信。被三爷这样一点拨,她才恍然大悟,今儿个抱定想头想要从大姑娘嘴里掏出点什么。
只是,这姑娘如此,让三奶奶说话不好听起来,话音也高了,“大姑娘,都是一家人,这瞒着藏着,有什么意思?如今外头这样子,咱们也只是想要个安心。大伯在忙什么。自己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难不成,还怕说出来,就有人去抢了他的功劳不成?”
原来如此!
府里的几位爷们,在朝上当官的二爷三爷四爷都留在府里看家。反而是多年不着家的大爷,一直没有正事的大爷,却在外头秘密勾当。
都到这份上的。竟然还想着这些!
一瞬间,秋水真是火气上顶,自己一家原本在江南好好的,为何要赶回来?爹爹在外头不知道怎么辛苦,竟然还让人不满意了?
秋水抬眼看着三奶奶,就要发话,却被人牢牢地护住了。是她娘李白氏。
李白氏这会儿两眼冒火,只瞪着三奶奶李崔氏,“三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还请给我解释解释。”
原本李白氏给人的印象。只是个软糯糯比较好说话的主儿,身子不爽利,也没有儿子,总让人以为她声气儿不足。只是为人端方,做人没有错处,又占着大***名分,也就没人难为她。反倒是她那个女儿,伶牙俐齿的,有点儿难应付。
但。三奶奶想着,自己毕竟是长辈,且自己问话时,偷眼看着,余下各房都仔细听着,连太太都专注得很。如此这么多人这么多长辈,还怕压不住一个小姑娘?
可没想到,这李白氏这时候到护着紧。
只是,这时候的李白氏,样子还真是怕人。三奶奶干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自己家人嘛,有什么不好说的。太太,您说是不是?”
大奶奶上阵了,李崔氏怕自己分量不够,就忙把小张氏给拖了进来。小张氏脸皮动了动,心里直骂蠢货,可这时却有不能不挺。她其实想得更多,前些年李棣一回来,老太爷就很重视,经常爷孙俩相伴。可老太爷迟迟不给李棣安排差事,这些,曾经让小张氏产生错觉,以为老太爷虽然重视这个孙子,却又担心孙子的身子不好。
可前些时候,她才想明白,原来,满不是这么回事。想来,那老头把十分机要的事情都交给了李棣打理,明面上却做出那副样子。
这都三年了,到底忙些什么,跟外头那些乱事有什么瓜葛?还是说,自己这一府人,都是无所谓可以抛弃的,老太爷只要把儿子大孙子带在身边就好?
因为未知事情的不确定性,在这种场合,实在是会让人恐惧。偏偏小张氏并不是那种三从四德的人,所以,怎么会盲目听从老太爷老爷等的话?
所以,这会儿,小张氏说道:“大奶奶也别急。你三弟妹说话只是急了些,只是,本就是一家人,大家这些日子都不好过。”
李白氏冷笑了下:“大爷在外头忙着什么,他并没有告诉我跟秋水。想来,也不过是跟着老太爷老爷作个帮手。自古到今,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爷们在外头的事情,他不说,我这个做妻子的,也不能打听。这是历代的规矩。难不成,爷们在外头的事情,我这个妻子还要一件件的盘问?这成何体统。就是儿子大了,做娘的都不能干这事情,不然,何来三从之说?”
“今儿个,我本不想发急。只是,三奶奶那话可真好笑,我倒是想好好请教一下,什么功劳,谁要去抢了谁的功来着?您可能与我细细说明白了?别我们爷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却不知道抢了谁的功劳了。”
三奶奶那句话纯粹是说急了漏出来的,本上不得台面,这会儿被李白氏堵得满脸通红的。
李白氏这会儿是真的生着气。看了看屋子里这些人,转头对上小张氏,忽然笑了笑,道:“太太,三奶奶不说话,您能不能替我分说分说呢?还有一事,提到我们爷,我这心也悬着好些日子了。原本不想在众人跟前猖狂,只是今儿个说起来,我还想问问母亲您呢。想来老爷事事都跟您说,不知道,老爷可曾有说过什么?”
李白氏其实不是个会摆弄嘴皮子的,只是现在句句话在理,说得众人面红耳赤的。其实,小张氏更甚。这李白氏前头说三从四德阿,说儿子大了,做娘的都不打听儿子的事了,可后面有说老爷事事跟她说,合着她把老爷当儿子看待。还是未成年的?
其实,小张氏还真是想多了,李白氏真不是个在言语上藏机锋的,只是愤慨了而已。这猛地一爆发。让小张氏很下不来台。
这正闹着呢,前头忽然乱了起来。就听见外头呼啦啦的一阵,然后也不等人打门帘。三爷李格自己掀了门帘进来了,面沉似水,而四爷李柯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愤怒。最后,进来的才是二爷李楷,这会儿只是面色忧愁,并不在意弟弟们都走在他前头了。
三爷进了屋。也没先给太太请安,只是凑到太太耳边,悄悄地说了一番话。小张氏听了以后,倒抽了口凉气,看着李格。一脸的不相信,李格看着太太,严肃地点了点头,小张氏眼神扫向了四爷和二爷。
四爷李柯这会儿正瞪着李白氏和李秋水,脸上的怒色遮也不遮一下,而二爷李楷只是叹着气,倒没怎么说话。
见此情形,小张氏运了运气,也不顾刚才被顶得肺疼。开口道,“孩子们先出去一下,老大家的,我有话问你。”
旁人已经被这情形弄得毛毛的了,自然乖乖的到了声是,就要行动。李秋水看着这三位叔叔不同一般的样子。又看着四爷恨不得吃了自己娘儿俩的眼神,怎么敢留李白氏一人,忙起身说道:“回禀太太,我娘身子弱,这些日子又操心多了,现在身边怕是离不得人。还请太太准我留在这儿。”
小张氏这会儿只想快快把事情搞清楚,只是点头。
等姑娘哥儿们都退开,连屋子里的下人都被撵出去后,李格突然发生道:“大嫂,做弟弟的不是不敬着您,只是今儿个事急从权。还请大嫂教我,可知道大哥这些年到底在张罗何事?”
李白氏先前被三爷等的这等阵仗弄得有点儿晕,可没想到这三爷一开口,还是跟刚刚的问话差不离,也就脾气上来了,只是看着三爷不吭声。
三爷李格这会儿也没功夫跟一个娘们在这儿运气,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于是李格也不追问,反而说道:“前头刚刚收到信,说,大哥,领了队人上了城门。”
李白氏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晃,连声音都没怎么发,就软了下去。李秋水忙一把扶着娘亲。可她人小体弱,还真使不上劲,差点儿就被带了一跟头,只能大声叫着来人。
屋子里的人,本来已经被三爷的消息惊呆了,这会儿才被李秋水叫回魂来。不管怎么说,还是嫂子妯娌,忙有人七手八脚的扶着,又招呼外头的丫鬟婆子。
李格也呆了一呆,他原本只是想要确认下,可没想到什么都没来得及,反而添了麻烦,就更恼了。
这会儿忙昏昏的把人扶进里边榻子上。李秋水一叠声地让人给请大夫。李楷这时倒是回过神来,答了一声忙打发人去了。而李柯恨声哼了一下,只有李格还是阴着脸,根本没有往前凑。
李秋水跟着李白氏到了里头,也顾不得别的,只是想起以前听说的,用指甲狠掐虎口,一会儿,才听见李白氏幽幽的叹了声气,人会转了过来。
秋水顾不上旁人,只凑在娘亲边上,轻声询问着李白氏的状况,哪里昏着或者哪里疼着,又忙接过人递过来的茶水,给娘亲灌上一口,又忙着给李白氏撸胸撸背。
只是,她在这儿忙着给她娘顺气,外头人听见李白氏缓过来了,竟然不管不顾的进来了。
三爷在几声抽气声中踏进了内间,冲着榻子上的李白氏拱了拱手,道:“事急从权,还请大嫂见谅。只是,我还是想问大嫂,您知不知道,大哥这事干什么。”
秋水怒了,她倒不是在乎那规矩不规矩的,只是这三叔太咄咄逼人了,当下冷哼道:“瞧三叔这话说得,我娘都被您惊昏了,还能知道那些?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三叔,您又不是在欺负长嫂侄女。”
三叔这会儿像是没听出秋水话里的刺头,只是追问道,“那大嫂知道,前些日子大哥都在忙些什么吗?”
“看三叔这话说的。现在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吗?还是说,您会认为,咱母女弱的弱小的小,该知道些什么?”李秋水没什么好气。
李格愣了一愣,点点头,退了出去。只是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也陆续退了出去。好一会儿,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
秋水气急,一边安抚这李白氏,让她别急,爹爹一准儿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若娘亲为他急坏了,岂不叫爹爹日后内疚?
安抚了娘亲,李秋水又忙出了内间,这会儿,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刚刚还满满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留了几个健壮的婆子在,见秋水出来了,那几个婆子猛地站了起来,有点儿警惕的看着秋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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