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府的靶场里有三种靶子,一种为立靶,就是常见的草垛子上画红心。
一种为悬靶,就是在木板上画好红心悬在绳子上,再配以滑轮,让人匀速或者变速拉动绳子。
最后一种难度最大,叫活靶,用的是府里专门驯养的鸽子。这种靶子要在鸽子双腿上各绑一个铜钱大小的铁环,然后放飞鸽子,箭射出,一箭双环使鸽子落下而不伤。
“董贤弟想怎么比?”王莽介绍了几种靶子,问道。
度云回头问郡主:“我之前并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怎么比好,请郡主做主吧。”
……众人默,第一次射箭你就挑战射声校尉,是无知呢,还是狂妄……
“既然射声校尉蒙着眼睛也能中,那就蒙着眼睛比。董郎第一次玩,他就不用蒙眼睛了,随便比吧。靶子嘛……”朝阳郡主想了想,道:“三种都放出来,喜欢射那个就那个,最后看谁中的多。”
这算什么?这样比,王莽还有的选吗,他不能去和董贤抢草垛子吧,只能射活靶,还是蒙着眼睛。
度云点头:“就依郡主。”
……众人默!
第一箭,度云请王莽先,王莽选的悬靶。度云认真观摩后,试着射向草垛子。
王莽中,度云脱靶。
第二箭,度云仍是请王莽先,王莽这次选的是活靶,一箭双环,鸽子落地未伤。度云仍是先看后试,目标草垛子,虽未中红心正中,好歹比第一次强,箭在靶上。
朝阳郡主雀跃:“中了,董郎你真厉害。”
众人捂脸。
第三箭,王莽被朝阳郡主故意打岔,活靶,只中一环,鸽子未落地。度云选了悬靶,中!
众人眼神亮了,这个,初学者能这种水平,算厉害吧,算!
朝阳郡主忍不住鼓掌,王莽更加烦躁,双箭齐出,目标活靶。
度云双箭搭弦,目标活靶,众人惊了,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可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那样……度云双箭离弦,一箭挡开王莽的双箭直中悬靶,一箭穿云射月般中四环,双雕……两只鸽子……
神迹一般,全场掌声如雷。
王莽不由掀开眼幕,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王莽中两箭,度云中三箭,王莽输了……
扔下弓箭,度云告辞,脸上没有喜乐。怎么高兴的起来?人家对他用毒,安排梁其几人来羞辱他,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人,一次就出了三招呢。他呢,不过赢了一场比试而已。
贾生怕他赴宴喝多了酒,早早就来大司马府接他:“公子,酒宴可还开心。”
“嗯,还好。”度云坐了贾生带来的马车。
回到升云轩,度云面色发黄,神情很不好看,贾生忙过来扶着:“公子,你怎么了?”
“无妨,中毒了而已。”
“中……中毒!还而已……不是去赴宴的吗,怎么会中毒,我去找老爷和少爷。”贾生慌了。
“没什么,死不了人的,我在书里见过,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精神恍惚,憔悴,等过上几月才会慢慢死去。这种毒药有一种好处,就是任谁都查不出来,最后只以为那人是纵情声色,被掏空身子而已。”
“……还有这样的毒药啊……公子既然在书里见过,那书里可写了解毒的法子。”
度云认真的想了:“没有。”
看贾生急得不行,度云才又道:“这种毒药的优点就算没有行迹,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能一次要人性命,至少需要三次才行。若想那人死的快一点,多几次就可以。”
……贾生无语,中毒的人是你吗?怎么说的好像是别人。
好吧,其实度云莫名就觉得他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这种毒药之下。
他现在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会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和一些听不懂的只言片语。他觉得那些梦,和他失去的记忆有关。在模糊的梦里,有个人是很喜欢用毒的,特别是这种无迹可查的毒药。她说,这种毒药适合暗杀。
度云笑了。
武关不大,也不算小,算是一座中型城镇,曾经一度繁华。
当年始皇帝堑山堙谷,建成驰道,一条通南北,一条通东西,两道交汇,便在这武关附近。
“我们过武关从弘农走华阴到新中就到长安了。”罗经乘挥舞着手里的與图,兴奋的像第一次出门的孩子。
“不行,连续骑马四天了,我不休息,我们家小姐也需要休息。”春红大声抗议。
他们一路骑马,虽然走的不急,可是连续的赶路还是叫人受不了。何况春红也是这次出门,被逼着,才学的骑马。以前根本被锁在耿府后院哪儿都没去过,更别说骑马跑这么远。现在她真是哪儿那都难受,特别是屁股蛋子,被颠……好叉叉个酸爽。
李小四耸肩,好吧,她不需要休息,她们家小春红也是要休息的。
“嘶……”马儿打着响鼻,扬起前蹄嘶鸣。罗经乘的马,被突然窜出来的醉汉惊了。
“你怎么回事,你是想害死自己,还是想害死我。”罗经乘差点被惊马掀翻在地,扬着马鞭大骂。
醉汉打着酒嗝,一个不稳,踉跄倒地,摔了个灰头土脸,唯怀中酒罐安然。
“完了,大汉完了,奸商,贪官,佞臣,小人,哪里都是乌烟瘴气,那里都有流寇匪徒。”醉汉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笑着高歌,形态狂放:“金风起兮玉骨凉,君子邈兮意难忘,江山付兮鸳鸯帐,夜欢枕兮汉将王。”
“哪里来的恶匪在这儿妖言惑众,辱骂朝廷。”从武关跑出来一队官兵,衣宽帽斜,不似官军倒像流寇。
为首一人睡眼惺忪指着耿弇道:“你们从哪儿来的,和这个恶匪什么关系。”
“我们是察举的士子,准备进京,和这人不认识。”罗经乘花钱买了个地方上的举荐,现在也是长安太学院的士子了。
“我管你是什么士子,和和恶匪在这儿嘀嘀咕咕就是通匪。”那官兵头子如此说到。
欲加之罪……哼,不就是看他们一行人衣鲜亮丽,想要借故讹点钱吗。这事容易啊,身边不带着罗经乘这么一尊大财神吗。
只是……人家李小四不愿意呢!
扬鞭,如灵蛇吐信,直奔为首的官兵。手腕下沉,再扬起,似巨蟒缠枝,摧枯拉朽一般将几只虾兵蟹将打翻在地。
耿弇笑着抬头,对地上打滚的官兵视若无睹,却对着春红抱歉:“看来今天我们是不方便进城了。”
而后头一偏,对着罗经乘道:“我们直接去弘农如何?”
罗经乘一本正经的考虑:“可以是可以,快马加鞭,今夜就能到,只怕赶不上进城,要歇在城外。”
“无妨!”耿弇催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