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张焉成为凤府的中心话题人物。巧玉、画玉更是在凤府的姑娘、丫头中长了脸,每日里美滋滋的。
偶尔和楚云聚聚,或者被凤昭文叫去论下诗文,张焉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也已经一月有余。她脸上的抓伤竟未留一丝痕迹,看来学医朋友的秘方还是靠谱的——这让秦钟、紫玉之流看了直扼腕叹息。话说既然张焉是凤昭文名义上的义子,那她的身份相较之前便大不相同。阖府人等皆巴结应酬,只是心里却颇为不忿。张焉想,来这里月余,大部分时间待在这碧落院,不曾出去,也不知这个地方的人文习俗是怎样的,很是应该出去逛一逛看一看。收拾停当,她吩咐巧玉自己要出府一趟,便匆匆了出了凤府大门。从街上的行人商贩来看,这大周的京都还是很繁华的。许多西域等地的商贩也在此做交换生意。张焉看到一个小摊,摆着各色饰品,很是别致,便驻足挑选。但随即想到此时自己是男子装束,不应如此表现,便收敛了神情,放下饰物,继续往前走。
去哪里好呢?张焉不认识路,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逛,突然想到自己——自己替代的人——章言的出身,他本是京城最出名的小倌馆的一名琴师。那自己就完全可以先去老地方看看。拿定主意后,他问了一个路人去鹤在馆的路线,便往鹤在馆走去。这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门口的装修风格与一般书香宅院并无二致。走入其内,便看到一个有着四君子图装饰的影壁,旁边还立着一个铜雕的仙鹤。
“吆,这不是张大公子吗?您老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看我们?您老现在可是凤府的红人儿那!”一个柔柔的男声,老远地就传过来。
张焉抬头一瞧,是一个长相甜美——是的,甜美,绝对的日韩系——的小生,在和自己打招呼,张焉知道这必定是章言昔日的“兄弟”,便很是热情的笑了笑。
“你许久没有回来,离风大哥对你很是记挂。”说着便拉着张焉往内室走去。
张焉根据那人所指的方向,轻敲内室门,然后进去,见到了传说中的鹤在馆离风。
只见他身材修长,一身蓝色长衫,方脸大耳,眼神清澈却神秘。他长相普通,却能吸引住任何人的目光。
“过来了。”很短的一句不能算是问候的见面语句。“嗯。”张焉也只一个字作答。
之后两人再无对话,静默的气氛,并不尴尬,两人均不舍得打破这份宁静,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只是各自喝茶。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张焉起身,走出这间屋子,离风未曾挽留,只是起身目送。
出了鹤在馆,张焉一身的沉重,这离风决不只是小倌馆管事那么简单,以后还须查明他的身份才好。
张焉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知道楚云并不喜男色,那他为何常来鹤在馆呢?难道他也是来找离风的?想起离风那平凡的外表,那神秘的眼神,她好奇心又加重了。
不知不觉,张焉走到了一座华丽的小楼前,楼上一块大红匾额,上写“群芳苑”三字。
难道是妓院?在张焉看过的古装片里,妓院都叫这名。
想到自己一身男装,完全有逛青楼的权利,张焉毫无迟疑地走进去。对着迎上来的老鸨就大咧咧地说道:“去,给本公子找几个标致的。”
张焉心里暗爽。
“那就叫小红小蓝来伺候爷,这俩丫头,可是我们这一等一的姑娘。”老鸨热情过度的脸上,一层层的粉在断裂并掉在张焉身上。
“什么红啊蓝啊的,你当我开染坊的吗?”张焉拖着调子,十足的大爷气势,指着台上正曼舞的一位佳人道:“就她吧。”
老鸨指着不远处坐着的穿着一白一黑衣服的两男说:“不行啊这位爷,青青姑娘已经被那二位爷包下了,交了足足一个月的包银呢。”
“哦?他出多少,我照出两倍的,我包两个月!”张焉气场十足,而且绝对不会笑场。其实张焉除了穿得好点之外,身上真是没有钱,就算有钱、就算自己是个男的,也不往这里头扔啊,那不打水漂吗?
“这,这不好吧,爷,您看再给您挑个更好的怎么样?”老鸨笑言道,心花怒放,就喜欢这钱多又不在乎的。
“哼,你糊弄爷呢!”说着狠狠地一拍桌子,张焉就当自己是暴发户,煤老板之类的,前世被耍横,今世怎么也得耍横别人一次吧。
这边厢正闹着,那边坐着的两人被惊动了,白衣男不动,黑衣男过来对张焉说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过去一叙。”
张焉见了,并不推辞,走到白衣男子对面,坐了下来。看向白衣人的那一刻,她惊呆了,真真帅哥。。。为何古代帅哥这么多,凤楚云已然仙子在世,楚瑞楚忠也都一表人才,眼前这位,也算是倾国倾城啦。
嗓子有点干,张焉尽量恢复表情,恨自己没出息,没见过世面,见个帅哥就这样失态。
“卫忍,给这位公子倒酒。”白衣男子对黑衣者道。
“听闻近日帝师凤昭文凤大人府上出了一件奇事,凤大人竟然认了一个下人做了义子。不知公子可知此事?”白衣男望向张焉,问道,却并不做自我介绍。
“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与你看法不同,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所谓的奇事,也不认为所谓的大人就不能认下人做义子。”对方似乎知晓自己的底细,张焉便不客气地道。
“哦?”白衣男道:“请指教。”
“世上之人本无所谓“上下”之分,贫富贵贱只是表象,精神灵魂并无贵贱。真正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交心而非地位,佛曰:众生皆平等,便也是这个道理了。”张焉本想说什么《自由契约》、《人权》之类的,可是想想对方的接受能力,还是作罢,转而求伟大的佛来为自己解说。
白衣男子很是奇怪,对面的人怎会有如此怪异的理论,他本来已知他便是那章言,但是不知一个下人竟能有这样新奇的想法。
二人观点不同,却交谈甚欢。
突然,两道明晃晃的光直冲过来,名叫卫忍的黑衣男子挡了一道,另一道被白衣男所挡。张焉心悸不已,为何自己走到哪儿,哪里都有危险呢?还让不让姐姐活了?!一个蒙面人从屋梁上冲下来,直刺向白衣男,卫忍急忙挡住。
蒙面人与卫忍缠斗几个回合后,便跳窗而去。
“抓活的!”白衣人一声令下,卫忍也随蒙面人跳窗去追。
却未想到对方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两个武功修为极高的蒙面人又来攻击白衣人。三人分分合合,缠斗不已。
白衣男将一个蒙面人打到在地,另一个蒙面人趁机一掌劈向白衣男。张焉心叫不好,虽说与白衣男无任何交情,可是天生对帅哥心软的她,不忍见死不救。自己有蟠龙墨玉护身,不会有任何危险,来不及多想,张焉用后背挡在了白衣男前面。
可是,料想中的红光并未出现,被打飞的不是那黑衣蒙面人,而是张焉自己。
撕心的剧痛,张焉晕了过去。
卫忍急急赶回来,俩黑衣蒙面客见状迅速逃遁。
白衣男从未想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会这样救自己,内心既惊讶又复杂。他扶起张焉,亲自背起她,放在房间里的床上。
白衣男打开张焉的衣服,查看伤情,却又是一惊,发现“他”竟是女子之身。
他依然不动声色,打开她衣服,露出后背,发现她受的这一掌颇为严重。毫不犹豫地坐于她对面,为她疗伤。
卫忍想要制止,可是又作罢,只默默走出房间,关上门,在外面守着。大约半个时辰后,疗伤完毕。
白衣男让张焉轻轻躺下,为她盖好被子。他的心绪此时已然不能平复。他自小到大的成长环境,皆是万分凶险,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地狱。更不会有人真心对你好,真心帮助你,大家无非是相互利用。他所学皆为谋略、决伐、御人,从未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有一个人,不曾相识,却愿为你付出生命。
“卫忍,送她回凤府。”白衣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