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齐姜,一个多么动人心弦的名字,齐国的人们唱着一首诗歌来赞美他们的美丽公主: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首诗自此流传了几千年,对女子美貌的描述勘称绝唱,无人可及。
只是,这位美貌流传千世的公主齐姜此刻却停在即将成为自己良人的国度城墙之前,对着空空落落的城门,无人来迎,寂寞冷清。
护送公主前来的是齐国上将军,大司马易牟,坐在高马之上,看着冷清之极的城门,一丝怒意已经浮上了脸容,正欲发作之时,便见一老者匆匆自城门而出,举手行礼,口中说道:“老夫来迟,恕罪恕罪。”
正是楚国太师介之相。
易牟端坐在马背上,沉声问:“介太师,楚国的待人之礼便是这样吗?”
介之相微微一笑道:“灵武君足下正在南门城楼等候公主。”
易牟抬头看了看城门,问:“为何在南门,不在东门?”
“东门近日有过血光,经祭师占卦后,以南门迎公主才为吉。”介之相从容道。
易牟虽是半信半疑,但也不想此刻多生事端,便说:“既然如此,我们便随介太师往南门而去。”
南门城楼,庄无忌站在高台上,俯首而望,便是肃立城门两旁的大臣,驰马奔腾的将士们在阵阵灰尘中,持弓而射,支支黑箭没入树桩之中,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是精心镶进去,而不是射进去一样。
众多大臣们此时都无心欣赏高超箭术,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已经到了东门的齐国公主,面对空空城门又会如何。
“足下,齐国公主的车队正往南门而来。”守候在庄无忌身后的一位将士报上传来的讯息。
庄无忌的目光落在远处,对站在一边的章穆说:“他们不怕闪了马脚吗?”
章穆道:“宗君让马脚走得稳,也是一件易事。”
“听说齐国公主貌美无比,公子王孙争相下聘。”庄无忌道,“我却不聘而得,百年之后,后人评说,必然会说这真是一件趣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章穆答道,“宗君和公主,乃是天作姻缘。”
“九儒,你的舌头越发滑了。”庄无忌看着已经越来越近城楼的长队,说道,“齐国公主如此美丽,不让众位一睹风采,真是可惜。”
章穆默然一会才说:“齐国公主只是一介女流,日后更是宗君夫人,夫命为天,宗君让公主往东,公主必不会往西,宗君不须为区区女子而用心。”
庄无忌看着章穆:“齐国公主果然厉害,人未到,九儒已经为她说话。”
“九儒说的是齐国公主,为的却是宗君。”章穆答道。
庄无忌只是淡然一笑,看向城楼之下,只见策马而来的易牟停在一丈之外,阳光落在他的黑色战甲上,泛起阵阵光芒,更是衬得他光彩夺目,伟岸无比。
“上将军易牟,也是个人物。”庄无忌缓缓道,“九儒,他和孟翼相比,谁胜谁负?”
“各有所长。”章穆说道,“但是,易将军比蒙将军多情一些。”
“依我之见,最多情的还是你,九儒。”庄无忌道。
章穆苦笑,低声说:“有时候多情未必是坏事。”抬头看了看城楼下,坐在马背上直视庄无忌却一言不发的易牟,又道:“宗君是否下城楼?”
“既然送上门来,总要见一见。”庄无忌说着,移步而行,缓缓走下城楼。
正在着急的楚国众臣见庄无忌终于下来,不禁大大松了口气,如果灵武君不肯下城迎接,他们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看到庄无忌终肯下城楼,易牟也跳下马,对着行来的庄无忌拱手行礼:“易牟拜见灵武君。”
“不必多礼。”庄无忌在三尺之外停下脚步,说,“易将军远道而来,一路上对楚国风情可曾习惯?”
易牟道:“楚国在灵武君守护下一向和睦兴旺,民风淳朴,在下只是对楚国礼节不甚习惯。”
“入乡总要随俗。”庄无忌道,“易将军可以不惯,但齐姜公主从今日起,便要在楚国长住,应习惯为好。”
“灵武君以礼相待,公主必会以礼相待。”易牟道,“易牟相信,灵武君和公主地位尊贵,深明大义,失礼之事断不会生出。”
一旁的大臣们听着两人说话,冷汗直冒,公主未接,言辞已露锋芒,以后怕也是事端不断。
庄无忌举手一扬,对着周围的骑兵道:“易将军觉得这些骑兵如何?”
易牟扫了一眼两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骑兵,说:“易某听闻灵武君足下用胡人骑兵代替了车兵,此举惊人,但易某今日是护送公主而来,不是行军打仗,骑兵如何,还待日后再论。”
旁边的大臣们听得心中大骇,敢如此顶撞灵武君的人,他们是第一次见,很多人不由偷望庄无忌,见他神情淡然,不怒不喜,心里更是惶恐。
只听庄无忌淡淡道:“听闻齐国军士出征之时,把妻女也编入军中同去,想来齐国女子对行军打仗颇为在行,来日我上战场之时,把公主也带上,想必能更振军心。”
易牟一楞,不知庄无忌此话何意,便说:“齐国地处北方,女子多数强健,从军并不是奇事。”
庄无忌的目光落在了大马车上道:“楚国女子柔弱小巧,上不得战场,齐国女子高大强壮,可和男儿一起征战,本国诸位大臣一直都甚为好奇,如今公主来到,还请公主下车而来,步过南门,让大家一解疑惑,看看是怎样的女子才可上战场。”
易牟一惊,说:“公主未入城便下车,不合礼仪,还请灵武君恕罪。”
“从来不曾有人过我楚国南门可以乘车乘马,将军和公主既然已经来到,就应按楚国之规行事。”庄无忌缓缓道,声音不高也不疾,却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易牟还未开口,马车里便传出了一个动人的嗓音:“易将军,来到楚国,确应守楚国之规。”说话之时,一双皓腕轻轻揭起了车帘,一对轻鞋踏出了车门。
一刹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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