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一阵喧闹,然后就是丫鬟们被掀翻在地的呻|吟声。
李濂带着几个护卫一冲进来就瞧见韩暮华只穿着寝衣,外面松松搭了一件长褙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倒在一个丫鬟的怀里,而那个丫鬟还掰开她的嘴,要喂她什么。
几乎是瞬间,李濂赤红着眼,上前几步一脚踢开那丫鬟,将韩暮华抢进了怀里。
几个护卫都是跟随他多年,衷心耿耿,风里来雨里去,压根就不在乎得罪人。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傻眼了,不知道这个从外面闯进来的凶神恶煞的男子是谁。
这里是女眷的内宅,他竟然还胆大的带了护卫和小厮,当真是不把规矩礼仪都放在眼里,而且闹的还是和煦长公主的院子,莫是胆子都被狗吃了!
和煦长公主没料到来阻止的人会是李濂,浓妆的脸上惊讶还未能收回。
把韩暮华冰凉又火烫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看了一眼,她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苍白的嘴唇上好几处都被咬破流血,李濂一股火从胸口腾腾的上来,恨不得将这一屋子刁难韩暮华的臭女人都弄死!
被几个护卫拦下的练家子的丫鬟还要来拿人,李濂一声暴吼:“你们谁敢上来!”
然后对身边的李乐吩咐,“让他们别留手,死了人算我的!”
他在外本就是风流纨绔的声名,现在还在乎杀几个长公主身边的人?况且长公主地位虽然高贵,但是根本就不得盛京中世家子弟的尊重,多的是像皇后那样看人的世家。
韩暮华就算不借着长公主的声威,也还是他李濂的老婆,他们婚约已成,还维着与长公主之间的和气做什么用。他不靠着长公主吃饭。
李濂真是气狠了,就算是韩暮华在曹国公府里受些闲气,也没到这个地步。
和煦长公主和这个蛇蝎心肠的宜宁郡主根本就是不把韩暮华的生死放在眼里。只要是有些心肠能做出这样的事?
宜宁郡主盯着眼前修长俊美的男子,他气势昂然。怒气似海,一身的男子汉气概,丝毫不输于边塞的草原英雄,一颗芳心砰砰跳个不停,迫切的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可是眼睛下瞟看到他怀里被他紧紧抱着的韩暮华时,她眉头一拧,醋意翻涌。在她心里,全天下的俊美男人都只能是她的,她想得到就没人能阻止。
宜宁郡主嚣张惯了的人怎么可能退缩,她举起鞭子就朝李濂怀里的韩暮华抽去。
她是玩鞭子的高手。在塞外又跟着同父异母的兄长专门学过几年,很是有章法,她这一鞭子想要抽到谁,其他的人就算是紧挨着也不会被刮到。
李濂不防她竟这般跋扈,他手中没有兵刃。双手又抱着韩暮华,情急之下,转过身,用后背结结实实接下了这一鞭子。
夏季衣料轻薄,宜宁郡主这一鞭子又是带了怒火。只想着要把韩暮华打死,所以根本没有手下留情。李濂后背火辣辣的疼,鸦青色刻丝直裰已经绽开。
李乐看到这幕,平时嬉皮笑脸的一个人,也脸色青黑,他忙扶着李濂,担心询问,“二少爷,您没事吧!”
李濂深沉的眼眸里是滔天的怒火,俊脸上更是阴沉,后背的鞭痕狰狞的可怕,他却连哼都未哼了一声。他转过身,危险地盯着宜宁郡主,那双寒眸仿佛要吃人。他阴狠狠的从唇瓣中挤出一句话:“宜宁郡主,你今天对暮华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我都会为她讨回来。”
说完他转头看向和煦长公主,瘆人的冷哼道:“长公主真是打的好算盘!他日我们再走着瞧罢。”
说完,抱着韩暮华连礼也不行,就快步离开。
李濂很冷静,他不能和这两个泼妇耗下去,韩暮华现在需要去看御医!
留下一屋子被打死打残的丫鬟婆子,和煦长公主和宜宁郡主都气青了脸。
和煦长公主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震的茶盏哗啦作响,她的浓妆面扭曲着,显然也被激起了怒气,“走着瞧就走着瞧,李濂,看我们谁斗得过谁!”
宜宁郡主却还盯着李濂离开的方向,发花痴,此时她还丧心病狂的心花怒放,认为李濂这样的男子才有让人征服的欲|望。试想,等到他日,他拜倒在她的胡服下,她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再与现在的傲慢狠厉对比,岂不是让她有巨大的满足感!
李濂将韩暮华抱在怀里,方走到院门前,就见到老夫人带着世子夫人,三夫人匆匆朝这个方向赶来。
几人大老远瞧见李濂抱着韩暮华,身后还跟着一帮护卫,都吃了一惊。
三夫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顾不得贵妇的行止快跑过来,震惊的道:“暮华她怎么了?”
说着就要伸手摸韩暮华的红的诡异的脸蛋,被李濂一把躲开。他憎恨地看了三夫人一眼,说话毫不留余地,“母亲不觉得自己来迟了吗,若不是我,暮华不知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您也就只能在她的棺椁前哀嚎了。”
三夫人身体一颤,瞪大一双与韩暮华很像的杏眸看他,然后又看向长公主的院子,惊的整个人都要站不稳。
李濂根本不想理她们,他朝着老夫人那边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马车可准备好了?”他问身边的李乐,他是不希望韩暮华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李乐看了他冰霜似的脸色,为难道:“二少爷,先不说二奶奶身子虚弱,这时候不适合坐马车,而且曹国公府离韩国公府就算是轻便马车也要行半个时辰,二奶奶的病情可耽误不得,莫不如……”先在韩国公府治病?
李濂浓眉紧皱,片刻,他才道:“把御医请来锦墨居,你派人回去知会一声我今晚不回府了,在韩国公府陪二奶奶,另外留下两个身手好的护卫,其他的人你让他们哪来回哪去。”
李乐连忙答是,快跑着去布置了。
徐嬷嬷看见二少爷将二奶奶带回来,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她跪在院中嘴里念叨了几句谢菩萨。赶忙招呼着丫鬟们去照顾。
去老夫人那儿报信的妙函和小娥都被关进了柴房,后来还是厨房烧火的娘子看见放了她们出来,两人走到半路就被人打晕塞了进去。
去请御医的妙珍才刚回来不久,李濂来府上寻韩暮华,却莫名瞧见锦墨居门口两个眼生的高大丫鬟,且这两个丫鬟还不让他进去。他眉峰一冷,二话不说将这两个丫鬟撂倒,里面的徐嬷嬷就哭着把事情告诉了他。
当时他肺都要气炸了,要李乐带了人来就去闯和煦长公主的院子。
御医给韩暮华诊了脉,满是丘壑的脸上都是凝重,李濂忧急询问,“内子如何?”
御医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责怪,“怎么这么迟才寻医,要是再耗上半个时辰,夫人的命你也别要了。夫人今日受了暑,又郁结,高热不退,要不是心性坚韧,怕是性命都危险。”
李濂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前几日韩暮华还好好的,今天她就躺在床上合着双眼,一言不发,满面憔悴,他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很后悔前几日与她置气。
御医见他懊恼不已,也不好过于刺激他,“其实夫人也不是大碍,这些日子好生将养着,就能痊愈,只是万不能再让她心情郁卒。”
李濂点点头,让李乐拿着药方亲自去取药。
御医回过头想要叮嘱他两句,就一眼瞧见他后背的鞭伤,立即上前了几步,责怪道:“二少爷,你怎么伤成这样也不说一声!”
李濂扯扯嘴角,“我没事,小伤!”
御医板起脸来,“怎是小伤,你后背这鞭子可不是中原的鞭子,是那蛮人惯使的鞭子,鞭头带着倒勾,一鞭子下来,深可入骨。”
被御医一说,李濂还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御医也明白过来这是谁伤的,他叹口气,赶紧让旁边的医侍拿药箱过来。
“二少爷,你坐在这别动,容老夫给您将这伤口处理了,上些药。”
内室里服侍的赤芍和徐嬷嬷也见着了李濂身上可怕的伤口,都震惊不已,方才她们着急韩暮华,没注意李濂也受伤了。
御医用烧酒给他清洗伤口,疼的李濂吸冷气,徐嬷嬷在一边看了抹眼泪,她恼恨,五小姐和五姑爷怎么就招惹了那对歹毒的母女。
后背的鞭伤处理好后,李濂就披了一件中衣,还是之前坏了的,没办法,他与李乐来的急,什么也没带,韩暮华回韩国公府本就在与他冷战,自然也不会带他的衣物。
徐嬷嬷瞧着这样不是办法,只好让赤芍去大奶奶房里寻几件家常的衣衫来,大少爷韩诚与李濂的身形差不多,只是没他高,倒先凑合,再让人回府中拿或者直接去方雅轩拿现成的。
前些日子,韩暮华在方雅轩里量了好些衣裳,还没送到府上,总不能叫李濂穿这破的吧!这是韩国公的后院,还有许多女眷。
韩暮华和李濂病的病,伤的伤,怕是要在韩国公府住上几日,多准备些总是没错。
御医临走前叮嘱李濂要每日换药,这鞭伤深,天气热,万不要多流汗运动,否则伤口容易发炎化脓,还让他这两日,哪儿也不要去,在家好好歇着,陪陪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