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枢明显感觉到一股血腥弥漫开来,是裴钰咬破了他的唇,可她却隐忍着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回应他。
“呵——”裴钰将她松开,眼里都是嘲讽的笑意,“怎么?和孤摊完牌就要来宁死不从了?宋灵枢!孤告诉你!你想和那定远侯远走高飞?别妄想了!”
“孤已经和你父亲商定了月底完婚,你生是孤的人死也是孤的鬼!”
宋灵枢皱起眉头,似是不悦更似厌烦,“我以为已经和殿下说的很清楚了……”
“殿下就算让爹爹点头又能怎样?我若是决心做一件事,爹爹安能拦着我?”
“殿下是明君,不会为了一女子去害肱股之臣,臣女有罪殿下治臣女之罪就是,祸不该累及家人。”
裴钰冷笑了出来,那眼神极其可怕,宋灵枢下意识便往后退,直到已经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裴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宋灵枢能感觉到他的怒意。
“你就是赌定了孤不敢拿你怎样是吗?”裴钰隐忍到了极致,双目猩红,就这样死死盯着宋灵枢,“孤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你不必和孤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孤前世今生都不是做那仁君的料子!”
“孤看在你的面子上,自然不会拿宋家的人撒气,可是旁人那就说不准了!”
“你若是乖乖与孤完婚,孤便当这几日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可若是你执意要离开孤,孤想想便觉得如蚀骨之痛,孤不快活,便不会让旁人快活!首当其冲要处置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萧大哥——”
“你……”宋灵枢瞪大双眼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裴钰这是在拿萧从安威胁她,可她根本赌不起……
宋灵枢不死心的试探道,“兰陵萧氏并非任人宰割的鱼肉,如今朝廷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绝不会如此糊涂,在这个时候去动氏族侯府——”
“你是料定了孤不敢?”裴钰无可厚非的看着她,“还是觉得孤做不到?”
“孤在梦里能收拾了氏族之弊,如今自然也不在话下!你大可以试一试!”
宋灵枢知道他不是在于自己玩笑,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
两个人便这样相对无言,过了许久宋灵枢才叹了一口气,“你说了这些,无非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那你可否听我说一席话?”
裴钰没有拒绝,宋灵枢便继续道:
“我从褚文良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我是真的恨了你,前世种种皆不在你的掌控之中,我是信你的情意的,我恨的是你明明有许多机会和我说清楚,却选择了欺瞒于我——”
“至诚至信方为夫妻,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你不信我,我不信你。”
裴钰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眸子一深,喑哑着嗓子道:
“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那一日我是真想杀了你,就算我伤不了你,也要你在混乱之中杀了我,前世你害我至此,我也想让你尝尝那堪比蚀骨剜心的痛。”
宋灵枢说着脸色也骤然苍白,恍若一张一触即碎的白纸,只要裴钰伸手戳破,她就会消失不见。
裴钰下意识便握紧了拽着她臂膀的手,生怕她会有什么意外。
裴钰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一日宋灵枢是有那样的打算……
他是该欣慰小姑娘明白他的心好,还是该痛恨她的无情呢?
她明明知道自己待她的真心,偏偏却想用这真心报复于他。
若那日真的如小姑娘所想那般,自己亲手杀了他,裴钰觉得自己大概也不用活了…….
宋灵枢见裴钰脸色也不大好,便知他是信了自己的话,故而继续道:
“可是我做不到,不是怕自己丧命,而是我一想到你会如何,我的心就疼的厉害。”
这是宋灵枢不得不承认的,这一世她早就将心给了他。
或许是他在说“灵枢卿卿,孤甚悦之”的时候,或许是在更早之前,承恩寺一见,她其实就已经动心了。
宋灵枢的话一字一句落在裴钰心头,如世上最好的良药一般,顷刻就让他心中所有的怨气消失殆尽。
“这几日我想了许多……”宋灵枢见他动容了,继续循循渐进,“曾经对你的心有多真,如今知道真相后,我的心口就有多痛,我实在没办法继续面对你,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前世褚文良给我的那些折磨。”
“太子哥哥,你会是千古明君,自古为帝君者便与情字无缘,想想你与我在一起这些日子,每每暴跳如雷做出无数荒唐事,皆是因我而起。”
“想来你我二人分开,是最正确不过的抉择。”
裴钰是何等心肠的人?若说他听见宋灵枢承认自己对他的心意时,心中满是悸动,那么此刻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宋灵枢说这样多,甚至承认自己的心意,无非还是为了离开他……
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非要揪着前世那些今生还没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宋灵枢……”裴钰古怪的笑了出来,“你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要离开孤是吗?什么狗屁的分开才是最好的,孤一句也不想听,一句也不会信!孤要定你了!”
宋灵枢见他如此敏锐,自己铺垫了那么多,他却只抓住了最后的重点,也不想在装下去了,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听清楚了吗?我心里没有你了……”
裴钰突然将宋灵枢整个人压在墙上,大声嘶吼了一声,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宋灵枢!你说过爱孤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你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你还是与孤只有从今以后没有今日以前,这些明明都是你自己说过的,你怎么可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