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枢想要反驳他,却没什么力气,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宋灵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葳蕤轩自己的榻上,香薷正跪在她榻边,默默垂泪。
“姑娘……”
香薷见她醒了,擦干了泪,跑了出去,“相爷!大公子!姑娘醒了!”
打宋灵枢被送回来,宋怀清见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差点没操起剑去找裴钰拼命。
还是宋灵耀拦住了他,只说宋灵枢的身子要紧,宋怀清这才罢休,连请了两日的朝假,一直守在葳蕤轩。
宋灵枢刚醒来,香薷便出去请宋怀清和宋灵耀,但其实宋明怜也一直守在此处,但香薷很自然的越过了她。
宋怀清和宋灵耀立刻便一前一后冲了进去,宋明怜略微觉着有些尴尬,但还是跟了过去。
“灵枢……”宋怀清扑到她榻前,握住她的手,“灵枢快告诉爹爹,可还有什么觉着不适的地方?”
宋灵枢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女儿让爹爹忧心了,太子……殿下如何了?”
“你放心!爹爹不会放过他的!”
宋怀清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眼神中皆是杀气。
宋灵枢好似看到了传闻说那个高骑红鬃马的少年郎,他出身名门少年得志,在五菱年少中脱颖而出,对着天子大笑道:
“胡服骑射固中原!”
“爹爹……”宋灵枢挣扎着起身,拽住他的衣袖,“这一切与他无关!爹爹不要迁怒与他!”
“他都这般待你了!你还要维护于他吗?!”
“爹爹……”
宋灵枢元气大伤,稍微用力便不支,宋怀清立刻心软了,坐下替她顺气,“哎——”
“罢了!既然灵枢不愿与他为难!我也就不计较了!只是这桩亲事我宋府是要不起的!明日我就去和陛下……”
“万万不可!”
宋灵枢听清了裴钰的话,那些从前未想清楚的事情也都想清楚了。
他为自己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哪还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
宋灵枢垂着脑袋,宋怀清看不清她的脸,只以为她仍是受嘉靖太子威胁,殊不知宋灵枢眼中一片笑意。
宋灵枢此刻只恼自己,他对自己的心思隐藏了这么多年,她从前到底有多愚笨,竟然从未发觉。
让她更恼的是,当他说出那翻话之后,他说会如她所愿,愿她与萧大哥终老温柔的时候。
她竟然心慌了,她很想大声质问他,为何从来不肯听她自己做选择。
她更害怕,真的会从此失去他。
“爹爹,这婚我不退。”
宋怀清见鬼似的看着她,“他都如此待你了!莫不是他威胁你了!”
“他从来没有逼迫我!”宋灵枢慌乱立马将他择开,“是我……心悦与他,爹爹若是要退了这婚事,难道是想看女儿伤心欲绝吗?”
“灵枢!”宋怀清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生怕她深陷其中,离开就要开口相劝,却被宋灵耀拉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
宋怀清立刻要再次冲进去,“难道你要亲眼看着灵枢去跳这个火坑?”
“父亲!”宋灵耀无可奈何唤了他一声,“灵枢是什么性子父亲还不知道吗?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父亲有心力劝她,倒不如想想让太子殿下如何才能看重灵枢,就如……就如陛下不得不看重皇后娘娘那般……”
宋怀清死死盯着宋灵耀,看的宋灵耀有些心慌。
宋灵耀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如此冒进,父亲一向迂腐忠君,怎么会为了灵枢去做那权臣。
宋怀清低下头,思量了许久,终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罢了……”
宋怀清看着挂在天边的一轮圆月,突然正色,看起来威严极重,“那本相便权倾朝野,让诸侯颤抖,叫天子低头!”
宋灵耀终于将心放下,跪下去行了个大礼,“父亲所愿,必然亦是灵耀一生所愿!”
多年后,宋明怜与小皇子讲起这些旧事的时候,小皇子好奇极了:
“那后来呢?外祖父真的让父皇低头了吗?”
宋明怜一笑,“你外祖父没有做到的,你母后做到了,你瞧瞧,如今父皇最怕的不就是你母后吗?”
宋怀清吩咐香薷好生照料宋灵枢,便和宋灵耀离开了葳蕤轩,宋明怜倒是想到了这样的结局,陪她坐了好一阵,两个人相对无言。
“阿姊……”
宋明怜在原来的世界里,有一个姐姐,她们是彝族人,自小她便这么唤自己的姐姐。
宋明怜不是傻子,她也知道宋灵枢不肯让她传信告诉众人实情的原因,也是为了她的安稳着想。
若是让嘉靖太子知晓自己替她传这样的话,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宋明怜之前想着且让宋灵枢和嘉靖太子折腾,等他们折腾累了,自然也就修成正果了。
可宋灵枢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她心疼极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宋灵枢对宋明怜的宽宥,宋明怜并非不看在眼里,那一次次的维护,宋灵枢待自己,仁至义尽,她当的起自己这句阿姊。
宋明怜也不忍心了,嘉靖太子对宋灵枢再好,也是配不上她的。
爱,从来不是带给两个人伤害的。
“你放手吧,爹爹说的对,哪怕以爱之名,他也不该这么对你……”
宋灵枢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或许你以后就懂了,他不是刻意的,恰恰相反,他对我有意,否则我此刻也回不来了……”
“你病了!”宋明怜皱着眉看她,“而且病的不轻。”
宋明怜知道这个年代,没有人质综合症的概念,她也无法和宋灵枢解释,只能尽量的去叙述清楚,“你被他禁锢的太久,你以为你能完好离开,是他爱你,其实你忘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这样对你!就算他知错了,可伤害已经发生了!”
“你不欠他什么!你能明白吗?”宋明怜有些心累,“他说他心悦于你,可他若不放下上位者的骄傲,总想着高你一等事事掌控,那和阿姊你养只宠物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