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椋对这个便宜兄长表示嗤之以鼻,还好臭丫头还不算眼瞎,一直都对他爱搭不理。
他虽从未正面接触过嘉靖太子。
可一人一骑便敢深入敌后,与千军万马中取了敌将首级的英雄人物,和褚文良那个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相比,傻子也该知道谁才值得托付终身。
褚文良要让自己回王府,无非是为了替淮南王府争个脸面,可这是他自己搏出来的,凭什么要算在王府头上?
老王爷是对他很好,养恩亦大于天,可他到底已经去了,沈晔椋在王府里唯一的牵绊也就没有了,既然如此,淮南王府还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王爷在世,若是知道褚文良对沈晔椋的所作所为,恐怕也会指着褚文良的鼻子大骂。
哪里还仁心责怪他?
宋灵枢听着褚文良的话,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可有些话她却说不得,沈晔椋也不好开口,否则便成了那喂不熟的白眼狼。
裴钰却一眼看穿宋灵枢的心思,略加思索,方才开口:
“依孤看,陛下不如将从前骠骑将军的住宅收拾出来赏了他,这淮南王府虽对沈公子有养育之恩,可他到底未曾改姓褚。”
裴钰的一番话说到了点子上,沈晔椋虽受了淮南王府的养恩,可终究不是王府的人,既然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公子,哪里有理由一直住在王府。
褚文良见嘉靖太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心中已然愤怒,谁知宋灵枢却生怕气不死他似的,还刻意火上浇油了一番。
“殿下说的极是!”
宋灵枢略加思索,反正今日沈晔椋注定要和褚文良那狗男人撕破脸皮,索性也不留什么情面了。
“我听说当年沈家有不少产业,都暂时交给了老王爷保管,如今沈公子已经能做主了,又要从王府搬出来,也该将这些产业交还给他。”
虽说宋灵枢这话看似说的无心,却处处夹枪带棒,好像在指责淮南王府以托孤之名霸占人家的家产似的。
所以就连元溯帝也看出来,宋灵枢对褚文良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温和的开口询问道:
“宋丫头这是何意?朕倒是看不明白了。”
宋灵枢甜美一笑,自然不能回答她看着褚文良倒霉心中就很快活,只得半真半假胡诌个缘由:
“陛下不知道呢!长安米贵,我这是怕沈公子揭不开锅。成为本朝第一个被饿死的御前侍卫!”
“你这丫头!休得胡闹!”元溯帝笑着骂她,竟然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
褚文良在听见宋灵枢的话时,已经怔在了原地,虽说宋灵枢对他的示好从无回应,但这么明显的敌意却还是第一次。
裴钰却十分满意的看着宋灵枢。
小姑娘讨厌淮南王?
那还真是太好了。
沈晔椋却是最能领会宋灵枢苦心的,今朝能借着陛下的手和淮南王府做个了断最好不过,省的他日再有什么腌臜事找上门来。
元溯帝见沈晔椋不肯出来替褚文良说一句话,便猜测这兄弟二人多半不睦。
不过也是,当年老淮南王想将沈晔椋改姓,却是王妃和褚文良拼死拦住的,若是沈晔椋改姓了褚,那还了得。
本来老王爷看着当年作为世子的褚文良不成器,就又把爵位另传的打算,若是沈晔椋真姓了褚,岂非更加名正言顺了?
王妃三番五次的劝说,最后以沈家不能无后的说辞彻底说服了老王爷。
一个差点夺了自己爵位养弟,褚文良能待见他到哪里去?
元溯帝只略加思索,便开了金口:
“这鸟雀长成之后,尚要分巢而居,更何况人乎?朕知你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不忍分离,朕今日便行一回坏,替你们做了这个主,省的日后诸多不便,淮南王——”
褚文良赶紧跪下,心下已经凉了半截:
“臣在!”
“你便将当年沈家的家产轻点出来,交还给沈卿,朕会命人将沈家旧宅修葺一番,然后沈卿便出府别居吧!”
众人皆明白了元溯帝对沈晔椋称呼的改变,心下都在猜测陛下会给沈晔椋封个几品官职。
然而元溯帝却绝口不提,只说待王不留行归来后,便让沈晔椋到御前当差。
众人立刻明白了元溯帝的用意,沈晔椋心中也如明镜似的,陛下这是要磨他的性子,日后必有重用!
便赶紧磕头谢恩。
那北狄使臣看着裴虎带回来的大虫,心下不屑,都说长安子弟个个羸弱不堪,皆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这裴虎将军虽然有些本事,若说这大虫是死于他手中,那他们姑且一信,可那看起来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的家伙,说他杀了大虫?
打死他们也不信!
莫不是这皇帝老儿,有意打压他们的气势,刻意找个人来哄骗他们?
那瓦尔加立刻便拍案而起,看着沈晔椋古怪的开口:
“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瓦尔加实在钦佩的很,可否向这位小郎君请教一二?”
瓦尔加刻意加重了钦佩二字,在场哪个不是人尖似的人物,听不懂他语气中的傲慢无礼?
褚文良却是巴不得有个人出来挫挫沈晔椋的锐气,十分幸灾乐祸,然而元溯帝还在上位坐着,他自要避嫌,所以不敢出言相助,只得在心中暗自偷着乐。
沈晔椋自然不会怕了这瓦尔加,只是事关两国邦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抬眼看了看元溯帝。
元溯帝自然知道裴虎的性子,他说这大虫是沈晔椋猎杀的,便不会有假,所以心下对沈晔椋的功夫很是放心。
元溯帝本不欲和北狄人交恶,可北狄人这些日子在长安城中作恶多端,百姓颇有怨言。
他几次三番的敲打,可北狄人丝毫不收敛,一味的妄自尊大,不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既然又是这瓦尔加送上门来的,那就怪不得他了。
于是元溯帝点了点头,正色道:
“既是切磋,点到为止。”
沈晔椋得了旨意,便彻底放心,丝毫没有怯懦的应战。
沈晔椋突然一瞥,正好看到宋灵枢在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