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健不知自己何时身处在一片虚空之中之中,眼前不断的出现邓世昌的音容笑貌,在不断的闪现后又突然的消失,随后唐健的四周再次不断的闪现着奇异的画面。中(文w)w>w}.
有笑容甜蜜的邓倚梦,唐健刚想靠近,邓倚梦却满脸泪珠迅的消失。然后唐健又看到了北洋水师上的那些和自己生死奋战过的弟兄们,他们在朝自己招手,瞬间,包括刘步蟾在内的数百个唐健叫得出名字的北洋水师将士们在自己的眼前化为一片血色,不同的画面,有前世的,有这个时代的,数不清的画面在眼前闪现着又奇异的消失。
唐健很头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虚无中呆了有多久,记忆中不断闪现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唐健想要拼命的抓住,却现手中出了虚无还是虚无。唐健不觉有些狂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唐健最后的记忆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定远”在威海卫的海面上爆炸然后缓缓沉没,最后是瞳孔中急放大的炮弹。
忽然,背后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长久的孤寂让唐健心中一喜,终于有人在这个地方了。
当唐健一回头,却头皮麻,他看到了一个由四分五裂的人的躯体拼凑在一起,朝自己咧着嘴笑的“人”,纵然唐健在战场上滚爬多年,猛然一见到被炸成数十块的人近在咫尺的朝自己笑,唐健也是一头的冷汗。
那个“人”笑着喊道:“总兵大人!”
唐健心中猛地一惊,好熟悉的声音!唐健凝神看着眼前四分五裂的躯干,依稀可以辨出竟然是陈二宝!
唐健的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被猛然刺进的白光刺激的眼泪直流,模糊中看到很多的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却怎么也瞧不真切。
这时耳边传来了唐夫人的抽泣声:“儿子终于醒了,儿子终于醒了!”说完泣不成声了。
紧接着是朱连杰狂喜的声音:“少爷真的醒了,醒了!”
最后是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只听得唐健耳朵一片轰鸣。唐健再次睁开眼睛,这次眼睛似乎是开始慢慢适应了久违的自然光,但眼前仍然是天旋地转的人影,唐健感觉眼皮沉重,再次沉沉的睡去。
唐夫人惊道:“健儿,怎么了?怎么又睡过去了?”
李盖茨说道::“少爷估计是刚刚才醒,还没有完全恢复,累了就再睡一会了,大家还是先出去吧,让少爷先睡一会儿。顺便准备点人参粥,少爷这么久了都没有吃东西了,一会儿醒了先喂点流质的食物。”
巴菲特也说道:“对对,咱们先出去,留个丫鬟在这里看着就行了,不要打扰少爷的休息,醒了就叫丫鬟通知我们。”
众人同声应好,全部缓缓退下,留下一个照看的丫鬟,不再打扰依然昏迷的唐健。
第二天一早,早春的太阳暖洋洋的,一缕阳光透过窗上的窗帷被切割成数块,又缓缓的爬上了唐健所在的床榻上。
唐健依稀感觉裸露在被褥外的手上暖暖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现自己躺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衣橱、桌椅、屏风,从房间家具的摆设的材料看,唐健知道自己应该在南方某处的一处府邸内。
唐健微微移动了下身躯,直觉全身像撕裂般的疼痛,一摸脸上,自己竟然被包的像一个木乃伊一般,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一动之下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痛的唐健直吸凉气。
就在这时,昨晚守了一夜因为疲倦而趴在唐健床边睡着的丫鬟被动静惊醒,“啊”的一声站了起来,看见唐健醒了,大叫一声跑出了门外去喊人。
唐家摸了一下被缠满绷带的脸,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的确是够吓人的,像木乃伊一样嘛,怪不得会把陪床的丫鬟吓走。”
不多久,从狭小的门口就一下子挤入很多人,有跑在最前的唐坤才两夫妇,以及背后的李盖茨、田阿登和巴菲特,不同的是李盖茨的身上也缠满了绷带。最后跟进来的马如山、贺山、刘昆生三人。
顿时刚刚还显空旷冷清的房间就挤满了人,让唐健有点不太适应。
唐夫人一下子扑到唐健,眼泪婆娑,眼中流露出的是一个母亲慈爱的眼神,唐坤才把头扭向了一边,但唐健还是隐隐看到了唐坤才在偷偷的抹眼泪。
剩下的几个人也一时说不出话来,都是眼睛红红的看着唐健。
唐健干咳一下,调笑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干嘛一个个哭丧着脸啊?”
“呸呸!这个时候了还不正经,你都昏迷了一个多月了,你叫为娘的操了多少心啊!”唐夫人骂完又开始抽泣。
“一个多月?”唐健疑问道,随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说话的同时盯着李盖茨以及身后的马如山、刘昆生、贺山三人。
李盖茨迎着唐健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神,木然的点了点头。
唐健心中一痛,北洋水师真的全军覆没了?
李盖茨缓缓说道:“北洋的弟兄都是好样的!他们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直到水师提督下令投降,他们才在自沉了几艘战舰后一起被日军押上岸的。”
唐健心存一丝侥幸,问道:“昌哥下令的,他没有死?”
李盖茨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提督大人是在刘步蟾、杨用霖两位管带自杀后不愿投降,亲自炸毁‘定远’,随同‘定远’号上的一百多名水师弟兄自沉在威海卫的海底的。几个主降派联合洋员假借水师提督的名义跟伊东佑亨投降的。”
唐健这个时候显得出奇的平静,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站在巴菲特后面的马如山道:“怎么没有看到陈二宝?”
马如山一听到唐健的问,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七尺的汉子却从两眼中流出两行浊泪,最后竟像个小姑娘似的哭了起来。
李盖茨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一日,少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不跑了,可是日军的大炮已经瞄准了我们,在千钧一之刻,陈二宝飞身扑到了少爷的身上,虽帮你挡掉了大部分的爆炸力,但有数十个弹片穿过二宝的身体深深的扎满了你的全身,当我们跑过去的看的时候,少爷已经是满身是血。而二宝……”
李盖茨哽咽了一下,继续说:“二宝不知道被炸成了多少块,最后被我们捡回来却怎么也拼不起来了。而在这个时候,北洋水师和岸上的炮台开始炮击,那炮台上的日军也顾不上我们,我才带着你跑到了附近的城镇上用枪押来了一个外国医生,帮你做了手术,最后辗转回到了湖北,而少爷在这期间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
唐健听完李盖茨的叙述,眼中泪花闪动,失神的看着远方,原来梦中的事竟然是真的。
这时,唐夫人似乎记起来了什么,朝门口的丫鬟吩咐道:“翠儿,去把厨房的昨夜熬的参粥端来。你看我都高兴的忘记了,你好久都没有进食了。”唐夫人慈爱的抚摸着唐健包满绷带的额头。
突然,唐健扑到唐夫人的怀里,竟像个小孩子哭了起来,只是咬紧了牙,才不至于自己哭出声来。
唐坤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出去,让唐夫人照顾唐健,顺便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田阿登走出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叹道,只怕这次对少爷的打击太大了。田阿登跟随了唐健很多年了,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从来都没看到唐健流过一滴眼泪,就算是受伤了自己用刀挖出身上的弹头也不见他吭一声。
究竟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少爷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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