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名医的动作一僵,转头看着秦若曦,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有意快些脱身,所以才会直接告辞。
误诊是大事,就算是他还没有开出药方,这些达官贵人也未必会不追究。
姬太保刚才那话,实在是让孙名医心中不安。
如今秦若曦叫住了他,是想要与他为难吗?
“孙名医,若曦初出茅庐,确实是治疗过的病患不多。您经验丰富,还请……”
“不不不,秦二小姐言重了,刚才家徒出言无状,还请秦二小姐原谅。”
孙名医不等秦若曦把话说完便惊慌的开口,脸色大变。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徒弟道:“景鹏,快给秦二小姐赔罪!”
刚才自己的徒弟明着开口讥讽秦若曦,如今秦若曦果然是要追究了吗?
孙名医心中发紧,那身材欣长的男子脸色亦是变了几分,还是上前来拱手行礼。
“秦二小姐,景鹏有眼不识泰山,出言无状,请您恕罪。”
秦若曦看着这师徒二人紧张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
她笑道:“二位不必紧张,若曦没有恶意。”
“孙名医,刚才您之所以会误诊,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男女有别,您不能像若曦一般清楚的知道姬夫人的病症,所以才不能够详细的诊断。”
先前姬夫人突然昏厥,秦若曦为了疏通姬夫人的气息解、开了她的衣襟,这才发现了姬夫人有明显的皮下出血症状。
只是,这样的症状,孙名医自然是看不见的。
他连姬夫人的舌苔如何,都要通过姬胧月来转述,其他的,也只能够通过脉象来确认,在看诊上,实在是困难。
而且,那个时候姬夫人的气息还没有完全的平复,脉象也是会受影响的。
孙名医有错,最大的错就是不够谨慎,但是他认错的态度,秦若曦还是满意的。
秦若曦自从学医以来,心中就有一个想法。
如今看到了孙名医看诊的局限,秦若曦想,自己的那个想法,或许可以让孙名医帮着实现。
孙名医惊讶的看着秦若曦,未曾想到秦若曦竟然会帮他说话。
秦若曦微微一笑,“如今孙名医跟我有了同样的诊断,所以在姬夫人病情上,我们两个人的答案是统一的。”
“既然如此,就不会存在矛盾,您不如跟若曦商量一下,该如何给姬夫人诊治。”
孙名医完全愣住,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太保听着秦若曦的话也觉得意外,唯有王太师,满意的点头。
秦若曦能说出这番话,是她大度。
而且,王太师也清楚,秦若曦是真的在为了姬夫人考虑。
一个人看诊,终究是容易出现纰漏的,但是如果两个人的诊断结果都相同,那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降低。
所以在王太师看来,让秦若曦跟这位孙名医一起给姬夫人治疗,倒不是什么坏事。
“孙名医,若曦既然这样说,你便同她一起商量着治疗吧。若曦的医术你也见识了,总不至于妨碍你给姬夫人治疗不是吗?”
王太师看着孙名医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孙名医听着王太师用自己刚才说的话来堵他,顿时脸颊一热,不自觉的垂下头去。
自己先前看不起秦若曦,说了那些大话,现在听起来,实在是打脸啊。
“孙名医,您刚才也说了,看病讲究缘分,你我二人在此相遇,也是缘分。或许上天就是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相互切磋,也让您能够尝试一下同别人合作的好处。”
秦若曦再次开口,她声音温柔,犹如黄鹂缱绻,却不带半分情绪。
孙名医简直是无地自容,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着秦若曦拱手行礼。
“秦二小姐大人大量,孙某惭愧。”
“先前孙某太过于狂妄,既然秦二小姐不计前嫌,孙某愿意同秦二小姐一同商议这姬夫人的治疗方法。”
姬胧月听到这话激动不已,眼眸之中泛着泪光。
姬太保亦是心中大喜,“秦二小姐,孙名医,内子的病就拜托二位了。”
他很想要询问姬夫人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却又立刻噤声,只道,“既然二位要商议,不如先去前厅商讨?”
秦若曦颔首,看向了孙名医,孙名医此时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亦是立刻点头。
二人随着姬太保一同去了前厅,王太师自然也一同离去。
梅姨娘看着眼前这一幕,一颗心被狠狠地揪着,实在是难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孙名医非但没有跟秦若曦争执,竟然还要一起给姬夫人治疗?!
梅姨娘简直是要疯了,她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帕子,脸色铁青,强忍着心中的不甘跟懊悔,随着姬太保一同离去。
房间之中安静了下来,姬胧月激动地握着自己母亲的手。
“母亲,您的病有救了。那秦二小姐,当真是医术高超又大度!”
姬夫人虚弱的厉害,身体终于是稍稍的平复了下来,胸口不再那般憋闷,只是如今她的呼吸仍旧短促。
她对着姬胧月微微的点头,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却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诊断出了病症又能如何呢?
自己这些年来喝了多少药了,身体却始终不见起色,之前也有大夫自信满满的给她治疗,可是她的身体不还是越来越糟糕了吗?
如今,姬夫人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只是,姬夫人的脑海之中,秦若曦那张精致的小脸却一直挥之不去。
姬夫人有些发懵,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实在是觉得秦若曦的模样,跟自己记忆之中的一个人甚是熟悉。
众人都称呼她为秦二小姐,她也姓秦……
难道,今日这个秦二小姐,真的跟她有关吗?
“胧月……”姬夫人抓住姬胧月的胳膊,艰难的开口。
“母亲,您说。”
“这位秦二小姐,她……她叫什么名字?她是哪个府上的?”
姬胧月愣住,这件事情她还真不清楚。
从秦若曦进门,到刚才出去,她根本就没有顾得上跟秦若曦说几句话。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对秦若曦唯一的了解,也只有梅姨娘说的那几句话罢了。
姬胧月道:“女儿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同王太师一起来的。”
跟王太师一起来的?
姬夫人愣了愣,想到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人,眼眸之中的期待暗淡了下来。
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个人,只怕她跟王太师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只是,那双眉眼,实在是太过于相似了,让姬夫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更多。
“你去问问……问问那位秦小姐……看看她是哪儿……哪儿家的……”
“好,女儿这就去。母亲,您别多说话了,快先好好躺着。”
姬胧月轻抚着姬夫人的胸口,让她不要再开口。
她想要将姬夫人的衣服整理好,又担心这衣服系上会让她呼吸不顺。
几分纠结之后,只是帮着姬夫人盖好了被子。
姬胧月吩咐婢女照顾好姬夫人,自己整理了一下仪容,朝着前厅走去。
此时前厅之中,秦若曦跟孙名医正在讨论。
秦若曦之所以会让孙名医留下,也是有一番考量的。
一来,秦若曦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这个想法若是要实现,只凭借她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秦若曦需要一些有名气,说话有分量的人站在自己这一边,跟她一起努力。
二来,那就完全是为了姬夫人了。
姬夫人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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