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也没瞒着,如实回了。
沈氏这下脸色就挂不住了,可她又憋着火气发不了,昨儿发生了那件事,她本来就亏欠福宝,现在福宝动了她要卖的猪,她再生气也不好说她一句不是。
“你去镇上有什么要紧事啊,家里还有活儿呢,你不在多耽误事。”沈氏想着福宝给她难堪,她心里面就不高兴,也就找茬推辞,有意不让福宝去。
福宝早知道沈氏不会轻易答应她,她倒不疾不徐的回着:“姨娘,有什么活儿你就给我留着,等我回来了再干,肯定不耽误你。”
福宝都这么说了,沈氏也没法推,只能讪讪的应了她。
太峪镇的早市也是相当热闹,虽然不及间日集那样盛大的场面,可是早市和夜市人潮也不少。
所以街道上巷子里卖早点小吃的都是成片儿出摊。
福宝找了个还不错的位置,用石头卡在轮子边,免得摊位移动,然后生了炭火热锅,等着客人上门。
可这一等,真就等的炭火差点灭了,她还没开张。
不是没有人注意她的摊位,她这地理位置又不偏,有几个人也都走到她摊位前了,可一见到福宝那黄不拉几骨瘦如柴的模样,就没有了食欲。
一来二去的,福宝也感觉出不对劲了,怎么一个个朝她摊位走过来,跟她对个眼儿又匆匆走了?
福宝隔壁的摊位也出摊了,是个卖甜豆腐脑的,人家来的晚豆腐脑也不愁卖。
卖豆腐脑的是个年轻的小媳妇,长相挺普通,就是白净,穿着鹅黄色的棉麻裙,倒是衬着她气质婉约。
跟福宝一对比,那小媳妇长相就变得出众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福宝忍不住在心里面嘀咕。
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福宝还没开张呢,小媳妇那边都不知道做成几笔买卖了。
趁着空闲,小媳妇用那骄傲的眼神瞟了福宝一眼,嘴角掠过一丝嘲笑。
“长得丑就别学别人出来卖,还卖个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还手抓饼嘞”
“……”福宝愣了愣,略显无语的盯着她。
福宝向来不是爱惹事的主儿,可不代表她就怂,更何况她噎人的话还一套一套的,不带脏字都能给人骂的脸红脖子粗。
只见她脸上堆笑,眉眼弯弯一副无害的模样,缓缓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你长得好看,出来卖可真挣钱呢。”
小媳妇脸上一红,羞愤的怒瞪着福宝,“就你长那丑样子,别指望卖出去一个饼!”
她话一说完,福宝摊前上来了一个车夫打扮的人。
这好不容易要开张了,福宝心里头还挺激动,正要出声招呼客人,站在摊前的矮个男人往旁边豆腐脑摊瞅了瞅,折身过去了,嘴上还嘟囔:“怎么摊位搬到那边去了,老板娘,来碗豆腐脑。”
“……”福宝脸上撑起的笑都石化了。
小媳妇美滋滋的给客人盛豆腐脑,顺便又嘲笑了福宝一眼。
等了一早上,太阳都升到正当间儿了,福宝还真被小媳妇给说中了,一个饼也没卖出去。
再看那小媳妇豆腐脑都快卖见底了,人家生意做的那叫一个好。
说羡慕吧,福宝还真挺羡慕,可就是看不惯小媳妇得意洋洋那样儿。
“我就说你卖不出去吧,你就不适合做生意,我可就要收摊了。”小媳妇乐呵呵的在那里显摆。
福宝懒得搭理她,饿了一早上她一笔买卖没做成,要是让她花钱去买吃的,她还反倒赔钱了。
最后一想,还不如吃自己的饼呢。
福宝揭开摊车下面的帘儿,从柜里拿出一个和好的面团,擀薄摊在了平锅上,温乎的锅面立马传来呲呲响。
福宝给炭火扒拉开,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加了佐料的饼里面散发着一股自然的香气,随着加热那香味就越加飘香浓郁。
千层百叠的手抓饼葱香味十足,刷好蜜汁酱料,再撒上一把葱花香菜,卷上青菜跟卤好的肉。
旁边的小媳妇已经看呆了,打福宝摊完饼味道飘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吸溜口水了。
“你这个饼……”小媳妇小心翼翼的看向福宝,吞着唾沫说:“闻着还挺香的。”
“想吃吗?”福宝捧着饼,往小媳妇那边举了举,“六个铜板。”
“这么贵?”小媳妇卖一碗豆腐脑也不过才一文钱,她得卖六碗豆腐脑才能挣来六文钱。
“你不要我可吃了。”福宝看小媳妇一脸愁色,故意把饼慢悠悠的往自己面前收。
小媳妇眼瞅着饼快要进福宝的嘴了,忙不迭的叫停:“来一个尝尝!”
小媳妇闻着鼻尖飘的香味,实在是受不了,口水都快淹了嘴巴,她咬咬牙,掏了六文钱出来。
福宝一接过钱,心里美了,这可是她今天做出的第一笔生意,还是卖给了一个劲诅咒她卖不出饼的小媳妇。
所以这六文钱对福宝来说,意义非凡。
“给我来个饼。”
打卖给小媳妇一张饼后,客人就开始上门了,福宝本来还饿着肚子,这会儿一见有客源,什么饿不饿的都抛脑后了。
小媳妇收摊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看了正在忙活的福宝一眼,没想到人长得不咋地,烙的饼还挺好吃的。
这话要让福宝听见了,她非得哭笑不得。
一直忙到下午太阳西落,福宝才终于喘了口气,一天下来福宝可说是赚了不少。
第一桶金就挣了个开门红,因为手抓饼好吃,一下子就在附近传开了,专门找过来尝鲜的客人是络绎不绝。
还有吃完一个忍不住又来排队买的,福宝都忙的没时间停下吃口饭,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净顾着烙饼挣钱了。
几个痞里痞气身穿皂青长袍的衙役,悠悠达达的在街上晃荡,他们三五结伴并排而行,所到之处无不为他们让路。
两边摆摊的商贩见了他们,全都无一例外的避开视线,生怕被对方盯上找麻烦。
这群衙役仗着自己手上握有点小权利,就横行霸道收取规费催征赋税,要是有人稍不顺从,他们就会给点彩头,把你抓起来扣个妨碍公务的罪名,等着你掏钱消灾。
像他们这种衙差,年薪俸禄都很少,主要来源就是靠收取陋规,勒索讹诈,假借执行公务从而贪赃,一年下来光是贪污就能达到千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