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音不光收了程翔的信,还鬼使神差的给他写了回信。在楼氏逼迫之下,她才说出在信中写了非他不嫁的话。
楼氏一下子瘫坐在床沿,举起拳头死命的打在女儿的背上,可听到女儿的哭泣声,还是无助的松了手。
叶青蕊一口气差点下不来憋死自己,不愧是亲姐妹,一个是虽然蛮横却只敢窝里横的妹妹,一个是看着柔弱却敢自己拿大主意的姐姐。真不知道这对姐妹是怎么生出来的,惹麻烦的时候一个顶俩,到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只会哭。
叶青音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家要逼她干什么去呢。叶青蕊真想喷她一脸口水,这个时候知道对着他们哭,写信的时候又干什么去了。
“你说这怎生是好,若是程家拿着这封信再退了与大姐的亲事,我们大姐以后还怎么做人。”
不管什么年代,对女人的道德要求都是最高的。男人犯了错都是一时糊涂,女人犯了错被打个坏女人的标签就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更何况,这里还是没有任何平等意识的古代,叶青蕊看着他们摇头,“看着我有什么用,我还能捉了她的手去写信。事到如今,我们算是被程家彻底拿捏住了,就算程家一抬小轿要抬大姐进门做妾,我们也得开门。”
楼氏浑身一颤,就是落到麻衣胡同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让女儿给人作妾,更何况现在。叶青音又是家中长女,若是她都给人做妾,剩下两个女儿又该怎么办。
“不行,音姐绝对不能做妾。”
楼氏挺直了腰杆,坚定的摇头。
原本是叶家即占理又占主动权的事,因为叶青音的“痴情”变得被动极了。他们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让叶青音嫁入程家当正妻。
程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必有所图。叶青蕊叹了口气,心里明白程家是想要什么了。叶家除了棉布还有什么能被人觊觎成这样呢,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叶青蕊跟着楼氏一起出了大姐的院子,一路上楼氏都在酝酿语气,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脸色,叶青蕊莫名的心酸,她想要的母爱根本不是这样的。前世缘浅甚至连父母的模样都没有记清,他们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一世,除了青哥似乎再无人给她带来家人的感觉。楼氏勉强算半个吧,有些时候她像自己的母亲,可有些时候她却完全是别人的母亲。
“娘,这些东西是我想留给青哥的,如果您觉得可以相信一个算计我们至此的亲家,那您就相信吧。也不知道青哥以后走科举这条路还要花多少银子,万幸考上了为了授个实缺又要花多少银子。官场交际,娶妻生子,又要花多少银子。您若真的以为程家以后会帮青哥负担这些银子,那您就开口吧。”
青哥是楼氏的最大的软肋,她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倾刻化为乌有。
这也是她第一回从女儿口中听到了对这桩生意的交待,她竟然真的打算都留给青哥。哪怕面前有音姐的烦心事,这个消息也让她兴奋不已。
“不提,不提,娘不提了。”
女儿和儿子孰轻孰重,显然是不用讨论的。
回到自己院子,看到桌上有一张拜贴,白芷恭敬的答道:“是外院收到说是给您的,我就替您先收下了。”
白芷并不识字,所以也不可能知道是谁送来的。叶青蕊自己打开,不看内容先看落款,看到元殷书三个字,脑袋轰的一炸,原来,另一只靴子已经落地了。
她如约而至,还是元家酒楼的二楼包厢,叶青蕊开门见山的问道:“程家的事是否是你所为。”
元殷书朝她一笑,让叶青蕊几乎内伤,明知道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可看到这张脸,似乎一点也恨不起来,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讨厌了。
“叶二小姐说的话,在下听不懂,不过如果你是说与你大姐定过亲的程家,我认识的人似乎和他们家也有婚约。至于程家是不是有两个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是你,太卑鄙了,拿别人的婚事做要挟,你也不怕报应。”
叶青蕊实在是太气愤了,双目圆瞪狠狠盯着他,白瞎了这张脸,简直是人面兽心。
元殷书脸色不变,十分平静道:“只要我能活着达到目的,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就算是下地狱……”
他眉眼松驰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我也甘之如饴。”
简直,简直……叶青蕊简直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他的无耻,同时也明白跟这种人打嘴仗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内心坚如钢铁,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更不会有羞愧之心。
叶青蕊想通此节,也干脆松驰下来,主动坐到他的对面,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梅子酒。
“我要程家与对方退婚,娶我大姐当正妻。”
这是叶青蕊的底线。
“程家同时迎娶,两头大。”
元殷书表情未动,冷静的抛出他的办法。
“绝无可能。”
叶青蕊干脆的拒绝,这种条件根本没法谈。
“如果退婚,对方会死,程家的生意也会大受损失。先哄她进门,我想办法让你大姐的名字记入祖谱,她自然就是正妻。关起门来,不需要我教你吧。”
对方的父母已亡,但家中还有亲人族人,如果女孩真的死了,他们绝不会放过程家,甚至叶家也会受到牵连。但进了门,内宅里的事,外人就不好再管了。只要叶青音自己有手段,自然可以让对方合理合法的消失。
叶青蕊心中一阵恶寒,她受不了对方视人命为草芥的想法,更受不了他们在这里因为一桩生意而任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你不是认识对方,为什么……”
叶青蕊一问出口就后悔了,果然,元殷书的脸用极慢极慢的速度荡开一个不屑的笑容。
“那又如何。”
只要叶青蕊答应把棉布给他,他就能配合叶家将叶青音的对手踩到脚下,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还真是好贱好贱的答案,叶青蕊苦笑。自己该怎么选择,无论怎么选择,都让她无法心安。
“少爷,徐公子在外头,想与您一见。”
包厢的布帘被掀开,元殷书的书童露出一张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