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稳如泰山地坐下,语态淡定,可我却无法淡定了。
我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应该不会是在陷害我吧。要知道她这件事这么可怕,我当初就不应该来庙街。
这时她把一炷香递到我手里,让我去拜一拜庙里的铜像。
我有些犹豫,戒备地看着她。
“我有过解决之法,你想不想听?”
听到有解决的办法,我就迟疑地点了下头。
“拜过之后我就会说给你听。”
我没有别的出路,就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拜铜像。就在我正拜着的时候,阿婆开口和我说,只要我在这里守庙三日,张毅就算不会重新活过来,至少能消去他对我的怨恨。
这就是解决之法!?
我手抖了一下,香灰飘落险些迷了眼。
我有些后悔不该来街庙请咒,现在算是自食恶果。
看着幽暗中无限延伸的街庙我就慌了,一阵阵阴冷的寒气逼来让我更加胆怯。这条古树参天的老街上至少有近百的街庙,难以想象晚上守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
可这对我而言似乎是唯一解开咒语,或者让张毅死而复生的办法。
“虽然都是些冤鬼亡魂,但都知恩图报,你守住他们的庙,他们便会保住你的命,如果你答应今晚就留在这里,实在不行就先回去吧。”
这么草率做出决定我也觉得不妥,就暂时离开古树参天,昏暗无光的庙街。
回到家以后我就把屋子收拾了一番,之前用过的床单被褥全部被我扔掉,凡是带着张毅气息的东西我一样不留。
我坐在沙发里一直怀念着我爱张毅时那种心动的感觉,想不到短短一星期的时间就变得物是人非。
我对张毅的喜欢也就此变成了一种恐惧。
回到家以后我做的最多的就是看时间。
以前我的心情会随着时间拉近而激动亢奋,但现在只要一看到钟表指针逐渐与十二点拉近,我的心便陷入了深深的惊慌和抗拒中。
眼看时间指针就要落到十二点上,我更加惊慌。
我不想如此惊恐地守在家里,于是我拉开门冲了出去,藏到过道的一堆杂物中,一直守到了午夜十二点,分秒不差。
昏暗的月光中一个身影一斜一晃地走到,我以为他是附近喝醉了的邻居,直到他走近我才看清他的脸。
是张毅没错。
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脸上还在滴血,一下就让我产生了错觉,就好像回到了昨天。
我吓得几乎不能呼吸,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会被张毅听到。
他站在我家门口,先是叩门,然后用我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看到张毅走进去,我万分庆幸自己及早躲了出来。
我从杂物中走出去,经过门口时听到张毅在说,他爱我爱到死,还说和我生死不离。
往日的情话现在入耳是如此吓人。
我拔腿就奔到了电梯口,可电梯在顶头迟迟不肯下来。慌张的我害怕张毅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就撞开楼梯间的门步行向下,豪不停歇地跑到了物业管辖的监控室,闯进去以后就看到两个正在吃着小菜,喝着小酒的保安。
他们看到我比我看到张毅更惊慌,连忙把酒瓶子往衣服里面掖。
“丁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屋里?”
“我没走错。”有两个男人在我身边,这让我觉得非常安全。所以我径直走到里面,目光定格在监控视频上。
“慌慌张张的,你这是咋了?”他们中一个姓孙的保安和我说。
我有些欲言又止,说自己撞邪了他们一定不会信,我就说自己家里进贼了。
听说自己管辖的楼区进贼了,他们也都打起了精神。姓孙的保安还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防狼电棍,面面相觑地和我一起来到了我家门口。当时门开始开着的,里面只有窗口射入的诡异月光,除此再无一点光亮。
他们倒是很大胆,直接走到客厅里。
一个保安走进去以后就打开了灯,客厅里面一下变得通透明亮。
有他们在场我也大胆了许多,也极力向他们证明我家里确实有人闯入。可我找了屋子的每个角落,甚至连一些不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却连张毅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有些埋怨地看着我,以为我是故意在捉弄人。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明明看到张毅进来,怎么他就像是突然不见了呢!?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家里真的有人进来过。”我极力给自己证明,可他们还保持着那种被愚弄以后生气的表情。见他们要走我有点慌张了,就大声威胁他们说,如果不帮我的话,我就把他们喝酒的事告诉物业经理。
一旦让经理知道可能会丢了饭碗,为此他们有些为难地向我认错,“丁小姐,咱们无冤无仇的,我们也就是喝点酒提提神,混口饭吃不容易,之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原谅,我们不睡觉没关系,您可不能搞垮了身体,看您黑眼圈都出来了。”姓孙的保安在公寓里人缘很好,靠的就是他这张能言善辩的嘴。
“怎么你才能信,我家真进来过人。”
“要不这样吧,咱们去看看监控。”或许这是证明我所言非虚的唯一办法,正好我可以和他们去监控室而不用独守在家里。想到这里我就答应了他,我把家里的门锁好以后,就和他们回了监控室。
到了监控室他们就把视频锁定在十二点前后,很快就看到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再然后画面里出现的还是我,紧张地跑到电梯门口之后又奔进楼梯间里。
视频反复看了不下三四次,出现在画面里的从来就只有我。
这能说明什么!?
自己出现了幻觉吗!?
绝对没有这样的可能,我可是清楚看到了张毅的那张冰冷的脸。
“丁小姐,你是不是…;…;”他欲言又止,似乎怕说出来得罪到我,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这个时候我在怎么证明也是枉然,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更像个神经病。
“丁小姐。”他拉成了声音,显得很无可奈何,“你在这里我们没法工作。”
我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们,希望他们留我在这里过夜。
我知道这样有些不知廉耻,传出去也一定会风言风语。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一点也不想再回去了。
“明天天一亮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的。”
他看我的眼神更加异样,也无比为难,“丁小姐,我们这里有规定,你要是留下来我们都得被炒鱿鱼,当是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现在应该是我求他,而不是他在这里求我。
可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这里!?
离开监控室以后,我就没打算在回家。我连夜赶到了庙街,找到了守庙街的阿婆。
她看到我阴森一笑,问我是不是答应了。
我还是有些迟疑,内心里斗争了片刻以后,我不确信地问阿婆,我若是答应帮她守庙三日,张毅真的能活过来吗!?
阿婆拉着阴沉的声音和我说,他能不能活无法保证,但他一定不会再来找你。
我想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再如此恐惧。
我答应了,问她,我都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守在这里就行。不过,有三件事你必须要记牢。”
随后阿婆就嘱咐了我三个守庙街的禁忌。
第一,守庙的时候要做个哑巴,不能开口和陌生人说话。
第二,如果不小心开口说了话,一定不能和他们走。
第三,如果和他们走了,绝不能再答应他们任何要求。
深更半夜别说是在庙街,就是在别处我也不会轻易和陌生人说话,又怎么可能和他们走还答应什么要求。阿婆一定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毕竟我才只有二十几岁,夜半三更独自在街上一旦出了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想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我记住了阿婆。”
“今天是你守庙的第一晚,我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她舒展了一个懒腰,就弯着腰走了,把我自己留在了这条荒诞诡异的庙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