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狄皇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儿子,抬头愣愕几秒后又垂下脑袋:“游山玩水他倒是在行,领军打仗…哼……”话语中尽是鄙夷与无奈。
自己一直全力栽培大儿子,现在看来实属孤注一掷啊。
“小殿下袭承皇上神脉自带雄威。而我狄国士兵以一敌十勇猛无比,攻守几万可真散兵对它们来说岂是难事。只要让二皇子出征鼓舞士气,这一仗必胜!”魏泽天字字珠玑。
“这……”狄皇悲愤之余陷入沉思。权益衡量之下,他只得无奈点头:“本王任命二皇子偰律为统领大将军立刻出兵攻守格塔!”
“是!”
七日后,偰律身处万军之中,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骄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狂野雄风。
雏鹰羽丰初翱翔,狂风当歌,刀剑如梦。平日里贪玩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嗜血如狂的恶龙血染白甲横扫千军,稳定乾坤一战成名。
捷报传进汗宫,狄皇欣慰长叹:“本王从前亏待了这个儿啊!”
梁都萧王府
这几日萧王府内张灯结彩人流如梭。王爷为儿举办百日宴乃是府上一等一的喜事儿。
百日宴足足办了七日还未有停歇的迹象,每日来访宾客络绎不绝,远近官员无一不来登门恭贺。
福晋刘延满脸幸福地看着怀中胖嘟嘟的小人儿时不时地亲上几口。粉胖的婴孩在母亲的逗弄下咯咯地笑着。
前院的热闹传进耳朵里她并不觉得聒噪,反到觉得喜庆。
爹娘宠,夫婿爱,现在又有了如此健康可爱的儿子,她实在找不着烦心事。唯一令她介怀的那张夹在萧无惑文书中的女子画像,她也决意不做计较,娘说的对,人生苦短不能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乱了自己的日子。
萧无惑送走最后一位宾客时已近亥时。
升级做了父亲自是高兴万分,可连日的应酬也确让他感到有些疲于应付。
回房前他抬起衣袖闻了闻,不想让夫人被自己身上的酒味呛着,便迈着微醺的步伐不知不觉地进入那座空置的院落。
被雨水打湿的地面透着月光,在他的脚下泛出阵阵涟漪。
萧无惑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忽闻一阵暗香扑鼻,像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女子用独特的方式与他招呼。
这熟悉的气息催出了他体内的酒劲儿,醉意更浓。
杂乱的回忆一幅幅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踏步而入在地面上留下湿漉的足印。
环顾四周,她用过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搁在原位,月光反射下他扫视着屋里的一切,渐渐跌入痛苦的深渊。
柔软的枕头上似乎还留有她的发香,看了一半的书籍被反扣在桌上,那一件她最爱的长衫挂在衣架上却再也等不来主人的体温。
将她接来的人是他,将她送走的人也是他。他还有什么资格感怀!脸颊上划过冰凉的液体,朦胧间他抱着锦被沉沉睡去。
梦里尽是杂乱…
不知过了多久,萧无惑从梦中惊醒。看见坐在自己床边的夫人惊呼一声“延儿!”
此时他已完全清醒,并且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昨日我因高兴多饮了几杯怕身上的酒味熏了你和孩儿便想随处走走散散酒气,之后见这里清静就走了进来,酒劲上了头竟睡着了……”他一脸慌乱地解释道。
刘延并未理会他苍白的解释,只静静地看着他不作声儿。
刚产子的刘延身材略有浮肿但五官仍旧精致,身上娇蛮锐气顿减的同时多了份为人母的风韵魅力。可那一双杏仁大眼里却丝毫不见慈爱柔和,只剩阴冷。
“延儿,这屋子寒冷你身子正弱快随我回房里去”萧无惑被夫人这眼神盯得越发慌乱,起身拉上她的手欲离开这个地方。
“王爷能在寒冷的屋子里睡得如此踏实可见这里是有什么能让王爷觉着温暖的地方”刘延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平静地环顾四方。
萧无惑听出了夫人言语中的怒嘲,更为心虚道:“夫人莫要多想,我只是……”
“你若喜欢她,将她接来便是。王爷纳妾亦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刘延唇角微挑,可那笑容看在萧无惑眼中却比骂他还让他难受。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妾!”向来沉稳不迫处事不惊的男人也开始有些急躁。
“下人们为了寻你连水井都派人下去瞧了,就怕你酒后失足有个闪失”刘延回头望了望偌大的厅房又道:“只有这个温柔乡他们不敢进,只能请我过来。你知道我来了后看到了什么吗?”刘延笑中含泪,感受着心脏被人狠狠撕扯的疼痛。
“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无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呵呵”刘延整了整衣裳长吸一口气道:“确实不是我想的那样,比我想得难堪的多呢”
望着她眼中的哀怨与心痛,萧无惑突然低下头来苦涩一笑,自己欠下的情债最终还是将两个爱他的女子都伤了个遍,无一幸免。
对方的默认像一根针,直直地刺在了刘延的心头。
她站起身子双眼空洞气若游丝道:“我进屋后便看见王爷抱着被褥泪流满面,神情伤痛喃喃自语”
“不要说了”萧无惑抬起手臂不敢去听下面的话。
刘延凄冷一笑不顾阻拦继续道:“璃儿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
萧无惑不忍再听,他知道她重复这些话时会有多痛。自责与愧疚激发了他对自己的恨意,大声吼道“够了!”
“这些话都是王爷亲口说的,怎么?不爱听了?”刘延并未因他的态度所动,语气平稳的像碗飘了一层油的鸡汤,看着不冒气儿,一口下去却能将肠子烫穿了。
“好,我承认曾经对她有片刻动心”萧无惑放弃挣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曾经?哈哈哈”刘延突然笑了起来:“我也以为只是曾经,可当你说出那句“随我回府”时我才明白你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只是曾经”她可以说服自己既往不咎,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萧无惑又一次陷入沉默,眼睁睁地看着夫人离开。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别人体谅和宽恕?他自以为的分寸其实从他爱上赤璃的那一刻已然失守。他死死强撑不过是因为他不敢面对他两个都爱的无耻之心。
可他的爱最终却将她们都伤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