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萦怀感到古怪,便站在一旁,也跟着众人一起看起来,红彤彤的铁条散发着刺眼的亮光,范萦怀看了一会,终于发觉到了古怪的地方。
原来那根铁条乃是圆形,但经过这么久地锤打,竟然几乎一点都没有变平变扁一些,那么这块铁条,也就不是普通的铁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敲打啊?
过了不久,这名壮汉也因为持续不断地敲打而累得不行,又有一名壮汉替上。
范萦怀也看不出这些人企图将这根“铁条”打造成什么,反正人人屏息静气地看着,似乎都跟着魔怔了。
看得无趣时,范萦怀心道,这些人简直是疯了,都疯了,他感到再看下去,实属浪费时间,便想转身离去,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外传来,那两名拿着铁钳夹住铁条的叫花子听到马蹄声,身子一抖,手中的铁钳差点跌落。
另外两名不断添柴火的人催促道:“快点!否则就要来不及了!”两人加快了添柴火的速度,火炉中的火焰顿时升腾起来。
村外的马蹄声来得好快!刚才听着还在村外,倏忽间就来到了附近,村民听到马蹄声来得急促,都纷纷议论起来,口中所言大都是可惜之语。
马蹄声来到近处,马还未到,马上之人的声音首先传了过来:“住手!你们几个叛徒,切莫损毁了宝物!”
范萦怀听来人声音雄浑,显然内力不弱,而此人口中所说的宝物,多半也就是这根正在被捶打的铁条了。
这几名叫花子打扮的人叹了口气,挥手让那些捶打之人停下,其中一名叫花子从怀中摸出几块元宝丢给几人道:“几位辛苦了,虽然事情没办成,但也收了这些钱,拿去买酒喝。”
这几名壮汉连声致谢。
而一旁的范萦怀则听得一头雾水,他看到其中一名叫花子将烧红了的铁条放在一个盛满水的木桶里,一瞬间,水汽蒸腾,一桶水都被烧开了,显然这根铁条还是惹得厉害,然后他又在第二桶水里浸泡一下,这时候,骑马过来的人已经从马上下来,这名叫花子显然来不及继续冷却铁条,只好用一块布将铁条包住,然后转身就走,铁条依旧很烫,用布包住后,发出滋滋声响,这人也不嫌烫。
四名叫花子显然是一路的,而且相互之间十分信任,这人拿着铁条离开后,其他三个人则留下来抵挡来人。
范萦怀回头看到马上之人好像普通的武林中人,但随即这些人将身上的外袍脱掉,里面露出来的,竟也是和这几名叫花子一样褴褛的服饰,范萦怀心中巨震,他知道来人也是丐帮中人,之所以用也是,是因为他早猜到了刚才那四名叫花子是丐帮中人。
如今丐帮中的两帮人竟然起了内讧,范萦怀立刻想到了丐帮中青衣派和黄衣派的争斗。
四名协助打铁的叫花子衣服偏黄,骑马过来的这群叫花子衣色发青,原来他们为了表明身份,不至于让自己人误会,就连丐服颜色都十分接近,好用于区分。
这次骑马过来的乞丐少说也有十多人,而且走路带风,气势十足,看架势也比刚才那四名乞丐武功要高,而且人数多上数倍,这三名乞丐留下抵挡,显然是豁出命了,也要护着那人带着铁条逃走。
这边青衣派丐帮弟子为首之人对那名携带铁条逃走的黄衣派丐帮弟子竟是不甚在意,他仰着头,傲然说道:“你们几人既然准备判帮而去,当可知道判帮之罪,现在不束手就擒,请求宽大处理,难道还想负隅顽抗么?”
黄衣派中的一人喊道:“翟老九,现在你们人多,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们贼喊捉贼,说我们是叛徒,需知咱们金帮主的英明,一定会明察秋毫,绝不会被你们这群人蒙蔽!”
这名被称作翟老九的人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几人何不跟我们回去见见帮主他老人家?潘黑犬,你可知道我们是受谁命令前来捉拿你们几人?”
见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周围的村民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胆大的人以及范萦怀站在旁边看热闹。
范萦怀听到潘黑犬这三个字,以为是翟老九在骂人,没想到黄衣派这边这人却居之不疑,原来他的名字就叫潘黑犬,他不知道此人的父母怎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这潘黑犬小时是个孤儿,从小入了丐帮,因为长得黑,又尖嘴猴腮,被别人戏称潘黑犬,久而久之,他也就默认了这名字。
潘黑犬反问道:“是谁的命令?”
翟老九阴恻恻地说道:“自然是咱们帮主了!”
潘黑犬怒道:“你放屁!帮主绝不会听信你们的谗言,我不信!”
翟老九讥笑道:“你信与不信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帮主只说带你们回去,可没说是死是活!”
潘黑犬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说道:“丐帮百年声威,迟早要毁于你们这群势利小人手里,唉,我潘黑犬空有一颗为帮尽忠之心,却不料会栽在你们这群人手中,真是苍天无眼……嘿嘿,不过那根玄铁棒已经被葛大通带走,我们有了这点薪火传将下去,你们想要让我们屈服?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范萦怀都在心中为其叫好,虽然是丐帮的内讧,但他显然更偏向黄衣派。
原本黄衣派就主张舍己为人,而青衣派则主张将所有的力量都拿来强化自己,两派的矛盾也是由此而生。
翟老九讪笑道:“潘黑犬,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原来先前带着那根什么玄铁棒逃走的葛大通,竟然被人押了回来,这翟老九原来早就在相反的方向埋伏好了人,怪不得他故示闲暇,原来早有准备,范萦怀心道,只不知那玄铁棒是什么东西,为何潘黑犬称其为黄衣派的薪火,却又要想尽办法毁了他。
潘黑犬回头一见葛大通的遭遇,脸色登时变得一点血色也无,他怒道:“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潘黑犬手里拿着那根刚才烧红的铁钳,向翟老九这边扑将过来,而翟老九则大喊一声:“不自量力!让我来看看你潘黑犬究竟有多少尽量!”
翟老九所用的兵器乃是一把镔铁刀,刀身油亮,看起来十分锋锐,他抽出刀来,一刀砍在铁钳上,兵器交迸处,溅起点点火花,潘黑犬被他这么一挡,身子一抖,连忙变招,显然两人这一交手,他在力气比拼上落在了下风,只能靠招数来取胜。
双方这一打起来,其他几个胆大的瞧热闹的村民,也都不敢再围观,生怕被误伤,一溜烟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范萦怀一人。
这边砰砰乓乓地打得热闹,范萦怀却有心帮潘黑犬一把,毕竟丐帮堂主丘启明现在正教他徒儿随风转的轻功,在他不在此地的时候,双方发生争斗,自己虽不能化解两派之间的仇怨,至少也不能出现伤亡,否则就算丘启明不向他追究,自己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只不过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时机,否则说不定不能成功,反而被双方疑心自己也有觊觎染指玄铁棒的心,那就弄巧成拙了。
翟老九武功显然比潘黑犬高上许多,他既占了上风,又不想这么快解决了潘黑犬,似乎在向自己人这边表现自己的威风,他如猫戏老鼠般,引得潘黑犬拼命出招。
潘黑犬所用的兵器,乃是刚才打铁时用的一把铁钳,铁钳上的红光虽然已经消没,但依旧烫得厉害,原本是一把大占便宜的兵器,只是潘黑犬用起来不称手,一进一退之间就算扯平,他知道这次被翟老九拿住必然无幸,便拼了命想给翟老九留下一点记认也算报点仇,奈何两人武功相差许多,他拼了命也伤不到翟老九一点。
一旁和潘黑犬随行的两人都没有加入战团,他们人少,若是两人上前帮着潘黑犬,翟老九那边势必有了理由派出更多的人。
范萦怀见到丐帮弟子自相残杀,忍不住想起了曹植的那首千古名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终于,翟老九似乎是戏耍得够了,准备一举将潘黑犬制服,让他无法反抗,这一刀下来,他准备卸下潘黑犬的一条臂膀,下手丝毫不留情,那是为了震慑其他黄衣派的人。
而潘黑犬也看出了翟老九出刀的意图,他不愿重伤后还要受到折磨,眼见这一刀躲不过去,他非但不再躲避,反而将自己脖子要害向刀上凑去,同时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无边的愤懑。
闭上眼的潘黑犬慨然赴死,却忽然感道一阵风刮过,接着是翟老九等人的喝骂和乒乒乓乓地打斗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丐帮的人不去和番邦鞑子拼生死,却和自己人斗个你死我活,嘿,真是让老夫看不下去!”
翟老九则是喝骂:“你是何人?我们自己门户之事,哪轮到你来管?”
潘黑犬死里逃生之余,好奇心起,连忙睁开眼来,看到刚才似乎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老人救了他一命,又是感激又是大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