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管事口中的急件二字让欧阳馨兰的心顿时重重的往下一沉,她脑中此时的想法是:是不是京中真的出什么事了,再加上祖父之前的信件里都是让她提早返京,这其间无一不让她觉得蹊跷。
心里虽是万分担忧,但是侯府的教养加上前世坐在凤位的历练让她就算是心急如焚,却也是保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
绿袖虽然是隔着帷帽未能仔细看清欧阳馨兰脸上的表情,但是,作为一个为主子分忧解难的贴身婢女,绿袖自然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绿袖上前接下二管事手里的那封成为急件的信件,随后,恭敬的递给欧阳馨兰。
待这封让欧阳馨兰焦心的信件到她手里,在她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信上的内容让欧阳馨兰那双掩盖在帏帽下的凤眼登时膯大,而那双拿着信件纸张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否认着信里所写的事实。
这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绝对是假的,假的!前世的他在这个时候正是意气风华时,这般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绝对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份心胆具碎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在最开始的麻木后开始发颤,之前的镇定在此时已是全然消失,同时也让站在一旁的绿袖不难发觉到她的异样。
“小姐……”绿袖带着担忧的语气扶着欧阳馨兰。
小姐看到这封急件后就变得不对劲,莫非侯府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是别的?
感受到欧阳馨兰身上的颤抖,绿袖心里很是不舍,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惊吓。
绿袖的呼唤声让欧阳馨兰回过神来,对,她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什么事情都要眼见为实才算是真的,现在她要做的是赶紧赶回京城去,证实这事情的真假;而且这信来的好生奇怪,她这才到鄞州,这信也跟着到了,由此看来她身边有的人还真的是不安分啊!
做的这么浅显,还真当她欧阳馨兰还是前世的那个傻子吗?不过也好,这敌在明,她在暗,这若是要收拾起来多少也甚是方便。
想到此,欧阳馨兰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拿出前世身在凤位的从容说道:“这位管事,还真是多谢你给我把信送来。”
欧阳馨兰的话让这位二管事心中惊了一下,接着连忙说道;“大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小的分内的事。”
心里暗想,这不是说靖国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么?可是眼前的这个大小姐给他的感觉跟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截然不同,莫非这传言有误?但是又想到传言又说这大小姐深得欧阳老侯爷的喜爱,想必在欧阳老侯爷身边呆久了,多少也会给感染些。
不过传言有没有误,对他这个身在鄞州别管做管事的下人来说,京城的那些事情跟他没什么大的关系,他只要能在这管事的位置上坐稳就行。
“虽说如此,还是多谢这位管事能把这封信送来,只是之前我已给京中去信,几日后便可到达京城,祖父这急件来的真是让我好生费解啊。”欧阳馨兰侃侃而谈,状似不经意的话里隐含着探究。
除非真的是急中之急,不然祖父是不会发出这样的信件出来。
“回大小姐话,此事小的也未知,这信在今天早上就到了鄞州,送信的人只说让把这信给经过鄞州此地的大小姐。”二管事说道。
“哦……”也许也可能是她多想了,因为这信上的事情,还真的是急中之急的事情,也甚是符合祖父一贯的行事作风。
收起刚才的猜想,此时的欧阳馨兰只是想尽快赶回京城,不愿再在鄞州耽搁多余的时间,平息好心情后便缓缓说道:“此番到鄞州本想在此欣赏下鄞州的山水,奈何京中有事急需回去,对此甚是遗憾,若他日有机会我还是会再来鄞州好生欣赏鄞州的美景。”
二管事一听,连忙说道:“大小姐言重,他日大小姐来鄞州,小的同别院的下人们定会恭迎大小姐的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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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水河里的河水湛蓝透澈,无论是远望还是近看,都是让人感觉到这河面不再是河面,而似一匹光滑柔顺的淡蓝色锦缎。
鄞州这边安排的船只不是很大,但也算是中等模样,此时风吹动着这如锦缎般的河面,荡起层层涟漪。借着这风,船顺风而行,在这称不上平静的河面上,似一把锋利的剪刀,将这匹锦缎从中剪开。
在船舱里给欧阳馨兰安排的房间,里面该有的都是有的,尤其是给欧阳馨兰准备的床铺跟榻子,上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垫褥,减轻船行驶的时候坐在上面时候的晃动,由此不难看出这鄞州别院的大管事也算是个细心的。
“小姐,今天辛苦了,快先坐下休息会儿。”绿袖扶着欧阳馨兰坐在榻上。
摘下头上的帷帽递给绿袖,欧阳馨兰仿佛是透了一口气般,说道:“还是坐船舒坦些,这两天的马车都快把人给颠簸坏了。”浑身酸疼的,让欧阳馨兰捏着小拳头捶着自己酸疼的肩膀。
见状,绿袖赶紧放好帷帽,连忙过来细心的捏着欧阳馨兰的肩膀说道:“小姐这话说的没错,马车终归是比不上船来是稳当,待绿袖给小姐好生捏捏,一会儿就舒坦了。”
这两日坐马车真的是让人受罪了,虽说这马车不算是颠簸,可这时间一久,身子骨哪受得住,更何况她家小姐这般娇弱的身子骨。
绿袖的揉捏让欧阳馨兰放松了略微紧绷的身子,“还是有你在身边好啊!”
嘴里夸赞着绿袖揉捏的手艺,欧阳馨兰微微眯起眼,神色平淡的说道:“一会你传话下去,让船开快些,能提前到达京城那是最为好的。”
倘若信上的事情是真的话,那她必须早些时候赶回京城。
“是,奴婢这就交代下去。”绿袖小心的伺候欧阳馨兰躺在榻上休息,待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便出了房门。
房间里很安静,伴着船舱外水击船身的声音,欧阳馨兰睁睁着眼盯着房间的顶板,累极的身体却是怎么都无法入睡。
脑子里不停的回放这前世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这个时候,西夷并没有对大雍发动战争,而他也没有因为战争而入沙场,而在今生她刚重活过来没几天的时候,却是发生了很多出于前世轨迹之外的事情,比如她的提前返京,比如西夷对大雍的这场战争。
若不是信上这般说的,她还会一直以为她的提前返京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有的事情似乎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走,而有的事情却已经是跟前世发生了很大的偏颇,难道这些偏颇莫非是自己的重活过来而引起的?!
这个认知让欧阳馨兰凤眼圆睁,躺着的身体立马儿坐了起来,此时她有种预感,返京后的麻烦事情将会比前世更为棘手!
呵,她都不知道她的重活是有用还是没用,毕竟事情变化的轨迹已经开始慢慢偏离的原有的轨迹,而且还是从她的最亲的人身上开始发生。
一股阴影笼罩着她,阴晦不明的情绪让欧阳馨兰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微微泛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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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下,整个天空犹如被一块大大的黑布给遮住,零稀的几个星子点缀在黑布上,又给其添上一份神秘的色彩。
“哒哒哒!”
急速奔跑的马蹄声远远的从小道上的前方传来,打破了夜色里的安静,没一会儿,只见两匹飞快奔跑的骏马从小道的远处奔跑而来。
骏马奔驰的很快,两个转弯很快都跑完,在转过小道的第三个弯的时候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两个下马之后便坐在边上的草地上吃着随身所带的干粮。
“将军,你先喝口水,毕竟咱们又是赶了一天的路。”叶青把挂在马鞍上的水袋递给九皇子,随后自己拿起干粮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为了赶路基本上都是一天滴水未进,这个时候能吃些东西填饱肚子怎么都是件舒坦的事情。
“走水路那边传来了消息没有?”喝了一口水润喉后,九皇子问道。
对于小瓷瓶里所给的消息,说实话,事情没证明之前,他心底多少也存在着些怀疑,但是多年来的警惕性让他一直有防范于未然的习惯,什么事情都会有两手的准备。
把口中的干粮吞下肚中,叶青语带模糊地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叶青又继续说道:“将军,你说这会不会是假的消息来蒙咱们的?”
叶青还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能知道那些个阴险的事情,要不是将军不让,他还想着是不是跟那个小姑娘一伙的来陷害将军呢。
“万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件事情到了京城自然会有结果,我们先且按兵不动,以观后续。”九皇子冷静的说道。
京城里的漩涡有多深,身为皇室中人的他又岂会不知,既然是敢这样大胆的把消息传给自己,那就证明这件事情必定有蹊跷,而且那人还没打算把自己藏的很深。
这个认知让九皇子微微皱眉,有些想不通给消息的那个人的意图。
不过无论九皇子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欧阳馨兰帮他只是为了报前世的相助之恩。
“也好,就按照将军说的办,若是对将军有着阴险心思,叶青定不会放过他们!”叶青坚定的说道。
对于叶青的话,九皇子的眼神微微变暖,多年来出生入死的感情让他有了一群对他忠贞不渝的好兄弟,好下属。
二人继续就着水吃着干粮,却不知之前他们所乘坐的那条船在夜里停下休息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从水里悄然地摸上船,然后就是一阵刀光剑影的打拼,没过多久的时间,船边的水慢慢的给鲜血染红,在夜色里,显得分外的狰狞,犹如一个水鬼长大他那血红的大嘴欲吞下水上的一切。